卜丙见洞口射进几缕曙光,便下了石榻朝外面走去,安献尾随其后。两人来到洞外,卜丙道:“安师弟,我身上的毒既然已无甚大碍,现在就必须得赶回去啦。昨夜大家伙突然不见我回来,想必定是焦急,这会儿只怕早已禀告到师傅那里去了。”
安献道:“卜师兄,你既是心急要走,我也不便强留。不过,这次就容我陪你一道回去可好?”
卜丙高兴道:“当然好啦!若我与那孙乾师徒对质起来,有你在旁边恰可作个见证,免得他们死乞白赖的不认账!”他说罢自腰际拔出剑来,施出御剑术,双脚踏剑径自飞过悬崖。
他也不去理会安献如何过得这悬崖峭壁,因他想安献既然昨夜都能够过来,现今自然也有办法越得过这深崖。待到半空中回头一瞥,果见安献已无踪影。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清亮的雕啸,他不禁抬头去瞧,却见安献稳坐在一只金雕的背上,甚是飘逸逍遥。
不消片刻二人已来到山庄跟前,两人双双飞身下来。卜丙便道:“安师弟,你随我一同去见师傅吧。”安献应声点头,跟着他进了南剑山庄的大门。
守门的护院弟子一见他二人回来,便有人上前道:“卜师兄,你昨夜跑到哪里去了?”
卜丙也不回话,只是问道:“此事掌门他是否知道了?”
那弟子回道:“你彻夜未归,听说阿墨师兄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将整个南剑山都搜了个遍也未见你的踪迹。直至今早华师傅才万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此事向掌门禀明了。”
卜丙点了点头,正待要走。那弟子却又道:“卜师兄,凑巧的是昨晚‘无思院’的孙师叔连带着他的一个徒儿,竟然也一并不见啦。现今你好歹是回来了,却还不知道他师徒二人又何时回来?”
卜丙和安献闻言同是心中一惊,卜丙冷哼一声道:“早该猜到他二人定是要逃的!”
那弟子不解道:“卜师兄,你说谁要逃啊?”
卜丙也不理他,只扭头对安献道:“我们速速去见掌门。”他先前引路,没有多大功夫来到一座套院门前。安献抬眼看到门楣上写着“玉虚院”三个字,心想小师姐不是就住在此处吗?自从上次分离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她。听卜师兄说小师姐只当自己是下山去寻姐姐了,她还为此担忧了许久。一想立马便可以瞧到她,安献竟然有几分欣喜。
跟着卜丙进入院内,只瞧正堂外立着些仆人。堂中矮桌旁分左右各坐一人,下面两侧蒲团上坐着好些南剑山的弟子。有眼尖的突然瞅见卜丙和安献,顿时惊喜叫道:“卜师弟回来啦!”
南玲儿闻言立时起身跑了出去,当她奔至门口,乍一见到两人,忍不住喜极而泣道:“卜师兄,你可总算回来了……”
卜丙本想上前安慰她几句,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多有不便。他淡淡一笑道:“南师妹,眼下我正有急事要向师傅禀明,告罪啦。”他弯腰施了一礼后步入堂中。
那矮桌左侧坐着一位白净面庞正值壮年的男子,美髯长须相貌甚是英武。卜丙冲他拱手一拜单膝跪地道:“启禀掌门师傅,徒儿有要事容禀。”
此人正是南剑山第六代掌门南鹏,他膝下无子单有一个女儿唤作南玲儿。平素里他甚是疼爱卜丙这个徒儿,一来这徒儿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实是招人喜欢。二来他身份特殊又不同于常人,自是对他另眼相待。今早方才起身,便听得有人来报卜丙失踪的消息。他心下登时大吃一惊,赶忙吩咐众人立来玉虚院商量对策。
大家伙刚凑齐之后,又听闻自己的三师弟孙乾,连带他的一个徒儿也是一道失了踪影。南鹏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纳闷,暗道:“这南剑山多少年来也不曾有人半夜失踪过,怎么偏偏昨晚上一下子不见了三人?”他六神无主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正想着问问旁侧的二师弟华峰,看看他有何主意没有。
这时只闻院外响起嚎啕哭声,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哭跪在厅堂阶前,早有几个仆人上前扶她。那妇人只是不肯起身,嘴里嚎哭着道:“请南庄主为奴家申冤啊……”
南鹏探头一瞧却是自己打小的奶娘赵嬷嬷,立时打座上站起走出厅堂。他下阶扶起赵嬷嬷道:“嬷嬷缘何来此哭闹?”
那赵嬷嬷被几个女仆搀着,断断续续哭诉道:“我那苦命的孩儿啊……奴家服伺了主子庄上将近半辈子啦,都是那老夫人怜我临老无个依靠,这才把我许配给庄内的吴仆从……谁知他竟是个短命的鬼……”她吭吭哧哧的半天没说个正经。
南鹏心里本就烦闷,不免眉头一皱道:“嬷嬷身世大家也是晓得一二,这功夫你尽管挑些当用的讲来!”
赵嬷嬷便哭着道:“奴家的女儿胖丫头……她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贼厮害死啦!如今奴家无依无靠,便只有指望着主子啦……望庄主一定要为奴家雪洗冤仇啊!”
她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大惊。南鹏眼下只有安抚那嬷嬷几句,派人先打发了她回去。他转身回到原座,眉头一紧忧心忡忡。
华峰这时忍不住道:“掌门师兄,南剑山向来是太平无恙,怎么一夜之间竟生出诸多祸事?”
南鹏寻思了一会儿,目光倏地变得坚毅起来,他沉声静气的道:“华师弟,事已至此又能奈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们也只有将事因彻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华峰微微颔首道:“师兄你说的对,总之我全听你的就是啦。”
南鹏听他此说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他心中暂时也是拿不定个主意,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