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力扭曲的汽车残骸，街道上斑驳的血迹，都证明昨天夜里有些人经历了什么，王德泽和唐默默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向早市走。
其实不仅是他们，也有一些零星的路人路过这里，但是大家都默不作声，没有人查看也没人探究，街道寂静的让人感到恶心。
两人转过弯早市口已经出现在眼前，一滩爆裂开的血迹和一具扭曲的尸体就在不远的街道中间，尸体似乎是被巨力敲击，而且应该是一击毙命后接着数次被锤击，人形几乎完全丧失，血液成爆炸开的飞溅，凝固成一个黑色的花，花蕊就是那摊尸体。
唐默默弯下腰把早餐全都吐了出来，紧接着王德泽也忍不住的扶着树吐了出来。
两个人一直吐到只剩干呕，才好一些，谁也不敢再看一眼，几乎是低着头落荒而逃的绕过尸体跑向早市。
早市门口人很少，今天运动或者活动的人都远离了这里，但是哪怕站的远远地人们的眼睛也会隐晦的看向这边，好多女人和孩子都没有出来，早市的气氛比往常更沉默压抑。
哪怕走到早市深处，以物易物的摊子虽然依然围着一群人，但是远不比前几天热闹，人们都沉默或者相熟的人低声交流。
摊子上并没有放东西，上面躺着一个人，一个晕倒的女人。
女人肩膀上血迹模糊，一柄水果刀几乎整个插了进去，只有朔料刀柄在外面，血液已经凝固，看不出是否还有呼吸，脸色苍白的让人觉得毫无生机。
大家都和摊面保持着距离，只有一个汉子站在摊面旁，两手和胸口都带着点血渍，他正拿着一块在早市可以换食物的布给女人的肩膀包扎，可是血液已经凝固，汉子也不敢把刀拔出来，看起来也没什么医护包扎经验，所以左比划右比划无从下手。
汉子王德泽是认识的，正是没碰到唐默默之前的准备合租对象。
周围的人都在围观，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王德泽正准备和汉子问问情况身边一阵香风已经划了出去。
短发少女在一众沉默低沉的男人中穿梭而过，直奔摊面而去。
“：给我！”唐默默对着汉子伸出手，语气清冷。
“：啊？哦哦！”汉子一愣，伸手把布递给唐默默。
唐默默探了探鼻息，很专业的用布在女人身上包扎起来，不一会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结。
唐默默的双手也沾满了血迹，她直起腰看着周围的男人们，人们似乎都不敢接触她的目光，大家都纷纷低下头，只要王德泽双目放光的看着她。
“：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她的情况再拖下去很危险，她失血量还好，但是身体太弱。我需要保暖衣物和食物。”
周围静了静，有人小声嘀咕道“：自己家人还养活不过来呢。”
这句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场的人都隐隐可以听出意思，于是人类的共鸣来了。
“：不是我说，你确定能她还活着吗？我这都看不见进气了！”
“：要救人换个地方救去！我来这是交换食物的，不是看你表演的。”
“：不是！这小小年纪就当圣母婊吗？听老哥一句话！先自己活着再管别人！”
周围话语逐渐粗俗声音也变大，汉子皱起了眉毛，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人是我在外面见到的，也是我背回来的，救也是我先说救的！要是有意见跟我周某人说！别跟人家小女孩过不去！”汉子向前两步挡在了唐默默的前面。
周围的人声又下去了，汉子身上那穿着棉袄都裹不住的胸肌和一米八的身高在早市这一片还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没人想在法律不起作用的时候得罪一个成年男人。
场面僵持住了，王德泽真的觉得他们两个帅呆了！他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竖大拇指，只恨自己没本事，自己又不会包扎也没有强壮的镇住别人的体魄。
“：赵哥，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你救人我们不管，但你不能害我们对不对啊！你总不能强迫我们这么多人救人吧！让不你拿出点高热量的食物救救那个小姐？或者把你女儿的被子和棉袄送给她？”
人群中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突然发声，王德泽看去男人又矮又挫，披着件军绿色的大衣，缩脖端架的站在那，双手拢在袖子里，王德泽心里暗骂了一句，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过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个男人姓赵。
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一说话，周围沉默的人们也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这似乎给了男人很大的信心和鼓励，于是他又大声的说道。
“：你看看！这时候谁乐意救别人！自己活不下去还相救别人，那不就是圣母婊！赵哥不是我说你，你总得想想嫂子和孩子不是！包扎也包扎了，也算仁至义尽了，从哪捡的放回哪去，看她自己造化吧！”
“：她如果没人照顾，就一定会死。如果有人看护，就肯定会活！”唐默默冷声地说，这个女人真是狠角色，那么多男人起哄，却硬是压不住这个小姑娘的气势。
猥琐的男人被呛了这一下，恼火的瞪了一眼唐默默，嘴角一咧。
“：小姑娘家家，一看家里的条件就不错，没吃过人间疾苦啊！你怎么知道她就能活？她要是有人看护最后还死了，那些消耗的食物资源，你赔吗？你配得起吗？钱现在可没用了！年纪小就别再外面给自己家人添乱了。”紧接着嘴里小声嘀咕了句，“小娘皮！”
唐默默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已经生气了，可是猥琐男毫不在意。
“：喂！”王德泽在人群中叫道。
“：真的能救活吗？”
唐默默转过头看着王德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那就带走吧，救人一命吗！”王德泽在人群中笑了笑，走向晕倒的女人，似乎看不见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他很开心自己有本钱和她们两个站在一起。
“：可是。。。”唐默默反而犹豫了。
“：没关系，谁叫我是家长呢！”他走近准备抱起这个女人，却犯了难，女人身材高挑，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一看平常也是认真维护体型的人，
但是反而让王德泽真不知怎么下手，他是那种瘦瘦高高的体格，这公主抱个酒酒走几步道都呼哧吭哧的，还真不一定能抱起来女人，比划了比划，女人躺着还没法背起来，更何况还有伤口和刀。
正犹豫要不要叫唐默默帮忙时，赵哥双手一揽就把女人抱了起来。
“：我帮你。”
“：好。”
于是三个人，哦不！
于是四个人，昂首挺胸的穿过人群，王德泽走在前面，唐默默和抱着女人的赵哥走在身后，一路上碰到的人都下意识的让开了道路，似乎适应阴暗的生物躲避着阳光。可是在他们走过后人们又看着他们的背影，因为哪怕生活在黑暗中，人也会向往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