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上海,新人们结婚大多都流行简洁而不失热闹的西式婚礼,而那些有着繁琐礼仪、中规中矩的传统婚礼则逐渐式微,慢慢被人们所摒弃。不过,有些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老法人家①还是顽固地坚守着自己的准则。
这不,草地上那些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或身穿时髦洋派的西装洋服、或身穿传统华贵的长袍马褂,三五成群地围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虽然,这些都非常绮丽华美的中装和洋服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太搭调,不过,因穿它们的人相互之间相处得倒是极为融洽,故而,竟是形成了一种颇为怪异的“协调”!
这,或许便是所谓的“中西合璧”吧?
众多穿着黑西裤、白衬衣、系着酒红蝴蝶结的侍应生,手中举着托盘,腰杆挺得笔直,年轻的脸上挂着职业的谦卑笑容,精干的眸光总是悄悄围着宾客们的言谈、举止和神态不住打转,时而恭敬地为男客们递上一杯酒、伸出洋火机替他们点上支卷烟或是雪茄,时而殷勤地为女客们送去一个水果拼盘、西点糕饼或是冰激凌……虽然,他们在宾客中来回忙碌地穿梭着,却是忙而不乱,伶俐自如,显得素日里训练有素。
宽大的蓝白条纹遮阳伞下,围坐着几位身穿华丽旗袍的年轻少妇,“玉茹,你家的仲文长得可真是俊呢!”一位少妇笑指着那个模样生得聪俊灵秀、手提精巧花篮的小花童,正站在新人前与宾客们拍照留影,又朝不远处一个身穿一袭戎装正在与旁人谈话的男子努了努嘴道,“尤其是这脸盘子和五官哪,跟他爸爸活脱脱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嗨,什么俊不俊的,不过是个皮大王罢了!”玉茹见那对花童已拍好照,便朝俩人招了招手,“仲文,带美君妹妹过来!”
仲文答应着,牵起美君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妈妈,这个给你吃!”美君从花篮里取出好几包糖果,递给身边的母亲。
“这是谁给你的?”
“是梅姨给的!”美君小手指了指前边的新娘,扬起秀雅的小脸,骄傲地道,“她说我今天当花童很乖,不仅给了我好多喜糖,还给了我好几包朱古力糖,是姨夫从英国带来的呢!我知道妈妈最喜欢吃朱古力糖,所以一颗也没吃,特意留给妈妈吃!”
“呵呵,我的美君真乖!”蕙雯欣慰地一笑,俯身慈爱地摸着美君的头。
“哎哟哟,蕙雯哪,你的美君可真是孝顺呢!”玉茹的眼中满是艳羡,回过头问身边的儿子,“哎,仲文,人家美君拿到梅姨的朱古力糖,你拿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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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老法人家,意指传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