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君急得实在没法子,见雅淑杳无音信,郑母身边又没有亲人照顾,和玉茹商量着想要亲自去趟香港,玉茹说:“美君哪,我劝你还是别跑这一趟?我不放心!”
“为什么呀?”
“这先别说,香港现在也被日本人给占领了,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独自出远门,要是被日本人给抓了,让你去做那慰安妇什么的,现在振华和仲文又都不在,家里头就剩下我一个,那还不得急死我呀?”
美君见玉茹说的有理,缄默不语。
“再说了,就算你平安地到了香港,见着了雅淑,又怎么样呢?我听你说,雅淑自己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她妈现在又得了精神病疯了,你说让她能怎么办呢?你觉得她真有这个能力把她妈接到香港去好好照顾她吗?”
美君叹了口气:“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咱们还是这么着吧!好歹你跟雅淑朋友一场,是最要好的朋友,既然她现在有困难,那咱们就伸把手帮帮她!我想把她妈送进精神病院,请最好的医生替她治病,再替她请个尽职的好看护,这笔费用呢就由咱们来出!你这边呢,继续给她写信,看什么时候能联络得上她,把这边的情形大致地对她说一下,让她方便的话就回趟上海,要是实在走不开身,也没关系,反正咱们有这个能力照顾她妈,让她别担心,你说,这个法子怎么样?”
“妈,您说的很有道理!唉,那就这么办吧!”
美君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亲自联系了一家较好的精神病院,将郑母送了进去。
忙完郑母的事,此时已是盛夏,窗前的栀子花都已盛开了,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芳香,美君环臂立在窗前,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无线电,边默然凝望着那一蓬蓬绽开的雪白花朵,担忧着在前线和张父一道抗击日军的仲文。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来信了,是因为战事吃紧没有闲暇时间写,还是因为通信不便,信虽已写好却没有办法发出,抑或是他受了伤不方便写,还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仲文会出事,美君的心口猛然一紧,双手紧捂住胸口,担忧自己深爱的丈夫也会和郑爱国一样为国捐躯,牺牲在战场上!
唉,战争!这场已打了长达八年之久,牺牲了千万战士们的抗日战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仲文出事,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美君失神地轻声轻喃,望着窗前被轻柔的夏风吹拂着微微颤动的花朵,坚定地摇头,“不,不会的!仲文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她心慌意乱地在窗台前来回踱着步,无线电中原本播放的轻音乐忽然嘎然而止,传来播音员激动的声音:“现在播送一则重要新闻,现在播送一则重要新闻!日本天皇已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