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府外有人找您。”小厮前来通报。
“何人?”姜绥问。
“一位墨蓝衣袍男子,说是姑娘的兄长。”
“好,我知道了,多谢小哥。”
“怎么,说到世子,他就来找你了?”程鸳在一旁幽幽开口。
“阿鸳快些回去吧,你大病初愈,不宜走动太久,也该回去了。”姜绥把护腿塞程鸳手里,“拜托了。”
“好一个重色轻友的阿绥,还找这个理由搪塞我。快些去吧,别让意中人等太久。”程鸳笑着摇摇头,回屋去了。
姜绥出门去,看到沈昭一身墨蓝袍子,立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含着笑。
“兄长,你怎么来了?”姜绥跑到他身边,止不住的笑。
“来找阿绥,还需要理由吗?”沈昭侧头道,“怎穿的如此单薄,此地虽暖些,到底是冬日。”沈昭解下披风,罩住她。
“不冷的。”披风上有好闻的焚香,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沈昭像没听见一般,给她系了一个好看的结,才作罢。
“我今日路过馥园时,看到那里的花。想你一定喜欢,不知你是否有空,想带你去瞧一瞧。”
“有。阿绥有时间。”
沈昭没想到她竟如此干脆,轻轻一笑。他笑起来,眼中的星泽更绚烂了些。
“马车在那边,走吧。”
“好。”
正赶上出门归来的程砚安和孟淮生。
“姜姑娘,世子殿下?”程砚安下马,孟淮生牵着马给了小厮,自行回府去了,没瞧沈昭一眼。
“程兄。”沈昭道。
“殿下也在姑苏,早知道该去问殿下安的。”
“程兄客气,阿绥住在孟公子府上,理应感谢二位照顾的。”
程砚安心中有些不得劲,姜绥好像是他的人一般,住在这里,还要他感谢……
“无碍,与姜姑娘多年好友,应该的。”程砚安不疾不徐道,“殿下和姑娘是要出门?”
“是的,程兄劳累,早些回府歇着,我和阿绥还有事,便不叨扰了。”沈昭作揖。
“殿下慢行。”程砚安回礼道,“姑娘几时回来?”
“我……”姜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自会送她回来,程兄暂且放心。”沈昭道。
程砚安看着他们二人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好像他和姜绥的距离更远了些……
“阿绥,你在这里住的可还好。那日当着程姑娘的面,我没问。若是你愿意,可以去谢府别苑去住,那里清净些。”
“谢家别苑?”
“其实是我的别苑,怕父王怪罪于我,找了知隐替下来了。”沈昭挑挑眉道。
“兄长也太坏了,谢阁主白白当了替罪羊。”
“哪里坏,知隐巴不得有个别苑,一点银两不花,白白得了一个姑苏的院子。他还要感谢我呢。”
姜绥撇撇嘴。
“你撇嘴做什么,你是不是不信我。好啊,阿绥几日不听学,便不在乎我了。”沈昭将头靠在马车一旁,作生无可恋状。
“没有啊我没有,兄长诬陷我。”
“你有,你方才撇嘴了。”
“……”
馥园一年四季的花都是个顶个的出名,尤以冬日的雪梅为盛。
“如此盛景,不虚此行。”姜绥抬眼望着馥园迤逦西去的梅花,不停赞叹。
“如此盛景,阿绥不作首诗?”
“我就知道……”姜绥嘀咕道。
“你说什么?”
“兄长,冬日寒冷,实在不宜作诗……”
“把阿绥的才思冻住了?”
“嗯嗯嗯。”姜绥狠狠地点点头。
“……”
起了风,枝头的梅花被风吹的散作一地,却平添几分韵味。
“好美啊。”姜绥仰头看着漫天梅花,不禁感叹道。
“是啊,好美。”沈昭灼灼看着姜绥,却被姜绥发现了。
“兄长……”
“嗯?”沈昭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沈昭磕磕巴巴道。
姜绥心跳到极点,她觉得,是她想的那样。
偌大的馥园,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一般。微风自梅花间穿行,洋洋洒洒的梅花卷起又落,不知哪里的溪流汩汩作响……只是,纵有再多美景,于他们而言,只是陪衬。
“阿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虽然过往鲜有交涉,却也是认识的。”
“嗯。”姜绥看着他闪烁的眼睛,握着衣袖,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
“嗯?”姜绥心凉了半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但是,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这大哥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阿绥”,沈昭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前,姜绥的手颤了颤,她能感受到,即使隔着层层衣服,也在炽热跳动的他的那颗心,此刻,她也一样。
“阿绥,我喜欢你。在姜府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这个姑娘我要定了。”与以往他说话时不一样,他正经的像陌生人一般,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认真。
“所以,你和我哥哥交涉甚密,因为他还是因为我?”姜绥眼中带着笑,却不知不觉心跳漏了几拍。
“你说呢?”沈昭凑近,二人只有一拳之隔,彼此呼吸声竟都能听见。
沈昭心里,姜崇是他的挚友,是可以出生入死的兄弟。起初,他常常出没姜府,只是为了和姜崇切磋交谈。
直到在那个初阳正盛的午后,他看到了她,明眸皓齿,举止翩翩。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灵气。他忘不了初见她的景象,也忘不了那时的感受,心中一滞。只此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
即使被姜崇嫌弃,天天来扰了他和萧亦。沈昭也厚着脸皮来找姜崇,只是为了能不经意遇见她。久而久之,姜崇也习惯了……还好姜崇是个好人,他竟然让沈昭去教姜绥的学,真是天大的好人。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找姜绥了。
姜绥眨眨眼,只觉得脸上灼灼。
“我告诉我哥哥去。”
“你敢?”沈昭将她搂进怀里,“所以,阿绥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他在她耳边轻轻道。
“你说呢?”
“你学我?”
“学你喜欢我这样喜欢你。”虽然姜绥说的拗口,但沈昭听明白了,姜绥喜欢他。沈昭将姜绥抱的更紧了些。
“谢谢你。”沈昭道。
“谢我什么?”姜绥抱着他的腰。
“不知道。”
“……”
谢谢你也喜欢我,谢谢你能答应我,谢谢让我遇见你……
那天晚上,沈昭做了一个梦,梦见姜崇拿着剑,面目狰狞。嘴里喊着:“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着我的妹妹……”,遂惊醒。
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簪,那是姜绥赠他的定情信物。也不知道姜绥有没有把他赠她的玉佩放在身边睡觉。
想起白日种种,沈昭不自觉地脸上有挂满了笑。
今晚想必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