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轮到方芽休息,她睡了个大懒觉,准备回家看看。她慢悠悠地走着,走到小河边,过了小桥,看到一位翩翩少年正坐在顾宅门前的石梯上,他整个人笼罩在房顶投下的大片阴影中。
方芽本着友好地态度走过去,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兄弟,早上好哇。”根本没有理会这位兄弟脸上那生人毋近的表情,就坐在了这位兄弟旁边。
顾萧没有回话,也没有给方芽多余的表情,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萧今年已经十五岁,是顾家的大少爷,生母在其两岁去世,后来叶氏成为其继母,所谓有后妈就有后爹,至此,顾萧在府里的日了就艰难了起来,下人们也是惯会捧高踩低,毕竟是大少爷,虽说艰难,但也能过得下去。
自从两年前,顾萧在京城有名的茅山书院里展露头脚,慢慢积累了一些名声,由于长得也是眉清目秀,颇受女孩子的欢迎,继母叶氏怕顾萧娶到有助力的媳妇。而且发现最近他也颇得其爹顾长风的看重,很多事都让他去办,这碍了继母的眼,挡了继母所生二少爷的路,因此被继母设计陷害,送到了这偏远的顾家老宅。
经历了这样的事,顾萧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害,一定要变得更强大才行。
方芽见没有得到回应,就干脆,头枕着手,斜躺在台阶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你看,这天晴得像一张蓝纸,还有那几片薄薄的白云。”又提高音量道:“你再看这朵白云像只大象一样,你再看那边那朵白云,像个苹果一样。”
“你看这云不停变来变去,就跟人的心情一样,也是变化无常,如果变成乌云,那么也就意味着,心情不好,要下雨,但是风雨总会过去,阳光就会出现,我们呢,还是要多想想阳光,这样阳光才能照进我们的心房嘛。”方芽一直不停地说着,想着你要是一直不理我,我就一直说下去。
顾萧听着这聒噪地声音,一直叽叽喳喳不停,竟觉得心理不再那么苦闷了,他侧过头去看着她的红唇开开合合,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态度而不高兴。此时随着阳光的移动照在她的红唇上,更显晶莹剔透,柔柔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暖暖的,懒懒的,被阳光刺着的眼睛微微眯起。顾萧竟一时看迷了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这样盯着一个男孩目不转睛,有点尴尬的咳咳了两声。
听到了声音,方芽惊喜的转过头来:“终于出声了你。”
然后方芽坐了起来,伸出手:“我叫方东,你呢?”看对方没有要与自己握手的意思,就怔怔把手缩了回来,在衣角处擦了擦。
顾萧盯着前方,目不斜视,淡淡道:“顾萧。”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一样,毫不在意。
方芽非常自来熟地,略带讨好地笑道:“顾兄弟,我们这也算是认识了,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当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顾萧楞神了,他从小就没朋友,一个人孤单地长到现在,对他人都自然地带着些防备。虽然书院也有一些点头之交,但那都是出于礼节,并未有深交的朋友。
顾萧不知道朋友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如何与朋友相处。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最终只能硬生生地点了一下头。
方芽继续厚脸皮道:“那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呢?”
顾萧无奈地点了点头。
“朋友,你能教我认字写字吗?”方芽双手合十放在头顶,做出了一副求人的姿态:“帮帮我。”
方芽见其没有回话,就与顾萧拉进了距离,拉着其一只手臂,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用祈盼的眼神盯着顾萧。
顾萧平时很厌恶别人碰触自己,也不喜别人靠近自己,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并不厌恶她的靠近和接触,并没有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反而觉得心理的孤独在一点一点地流走。
顾萧不想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异常,就冷淡道:“可以,但请你把手拿开。”
方芽立马松开了手,站起来行了谢礼,就把顾萧拉起来往里走:“走……,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就去学。”全然忘了人家刚才让她放手的事儿。
顾萧刚因方芽把手放开有点失落,突然又被拉住,嘴角微扬,跟着方芽一起进了院子里,然后带着方芽进了书房。
方芽庆幸自己的判断,以前听菊花说过,这顾宅的主人是当官的,所以当看到顾宅前坐着一少年时,就断定这位少年很有可能是读过书的。
来到书房,方芽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进门左边往里走靠墙的地方有一排书架,书架前面有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书桌前的左右两侧各有几张椅子和放茶的小桌相间排放着。
顾萧找了一本写人文风俗的书,准备教方芽认字。他们坐在靠近窗的一张小桌的两边,一个认真低头的教着,一个认真的学着,有时候方芽还会感慨‘原来这字是这么写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这里用的都是繁体字,虽然有的字,方芽大致能猜出来,但还是有很多字不认识。方芽一直想学认字,所心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因为认了字,才能买一些书看,才能了解这个世界,知识总是会让人的生活多一些其他的可能。
吸取营养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在书房里已经呆了一个时辰了,方芽突然呀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顾萧舍不得她走,因为她走了,这个院子就只剩下自己孤伶伶地一个人了,有她的这一个时辰里,他觉得这院子里有了鲜活之气,情急之下说了句:“改天是什么时候。”
“随时都可以,我在镇上的‘福来居’客栈当店小二,你随时来,我都可以请你,但今天不行,今天我好不容易休息,得回家去看看,明天又得上工去。”方芽停顿了一下,难为情道:“你能不能把这本书借给我,我想拿回去温习一下,加深记忆。”
“这本书反正我已看过,你拿去吧。”
“谢了,我会好好爱惜的,一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说完,方芽拿着书说了再见,就转身跑走了。
顾萧伸出手准备拉住方芽,但手伸到了半空,又轻轻地放了下去。怔怔地看着方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方芽到家果然看见蒋氏正在门口张望着,不过现在她们都住在徐常家,虽说徐常与蒋氏结婚了,但考虑方芽有这么大了,没有让她改口叫徐常爹,还是叫着徐叔。
方芽到家,蒋氏问了很多方芽在客栈的工作情况,事无具细的关心着,但被问到咋回来这么晚时。方芽把带的书给蒋氏看了一下,说她认识了一朋友,让那朋友教她认字,所以回来晚了,但没告诉蒋氏这朋友是顾宅的顾萧,告诉蒋氏下次放假的时候,回来晚了也不用担心。
因为方芽回家,中午饭做得比较丰盛,自从蒋氏嫁给了徐常,再加上方芽也能挣钱后,家里的生活水平有了明显的提升,蒋氏被幸福生活滋润着,脸上也多了笑容,人也显得年轻了些。一家人吃着饭,说着一些生活琐事,方芽觉得这才是家。
吃过饭,下午方芽就去找菊花了,菊花家的狗也被她贿赂得差不多了,不会再冲着她旺旺叫了,铁牛和二锤也在。方芽给他们带了礼物,给菊花买了一根簪子,给铁牛和二锤各买了一柄短木剑。铁牛和二锤拿着短木剑就出去找小伙伴们玩去了,方芽给菊花聊了很多自己在客栈的见闻,菊花也说着巷子里各家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