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一个人哪里说的过那么多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学生，一时间被周围说的不知所措，忽然间急中生智，反问道：“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不是人贩子呢！”
靳茳扯扯唇，勉强算个有脑子的。
“人贩子的话，小孩应当不会这么听话吧，对么，小小。”宋凉看着梁安，嘴里却问着小小。
“小小，这位哥哥你认识吗？”宋凉又问。
梁安急得喊了起来：“小小！我是大哥哥啊！”
小姑娘小脸一皱，摇摇头，抱住宋凉的脖子：“这才是我的大哥哥。”
宋凉笑了笑，欣然接受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妹妹。
“梁少爷，小小不认识你，你为何上来就说我们是人贩子呢，不知梁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嗯？”宋凉此时是把梁安逼到一个死胡同了，证据，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证据，可……
嗯！等一下，他怎么知道我姓梁！梁安猛地抬起头，看着宋凉的脸，这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在，在电视上！他爹最爱看的普法节目，他是——宋凉！
梁安已经呆住了，他居然骂了宋凉！那个在法庭上仅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人！那个令律政界闻之色变的人！那个，北市第一世家的，宋公子！
梁安的视线有些模糊，天知道他居然会碰到宋凉，还指着鼻子把人家骂了一顿，他，他真的是……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对着靳茳和宋凉鞠了一躬，态度之诚恳，“二位先生，对不起，之前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指责你们，实在是我的过错，我向你们道歉，但，小小是我带出来的，家中的长辈若是知道小小丢了，会很担忧的，虽说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还是希望您能将小小交还与我，梁安不尽感激！”他年纪是小，家中虽不算权贵，但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于宋凉这种人家来说，他们，只能说是虾兵蟹将，这种人，他们惹不起，这一点，家中还是教导过的。
靳茳没有应，反而转头去问小小：“小小，愿意和哥哥回去吗？”
小小想了一会，点点头，大哥哥虽好，但她还是要回家的。
梁安简直是谢天谢地，接过小小就各种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等他检查完，想要再谢谢宋凉和靳茳时，却发现两人早已走远了。
走在路上，靳茳一句话没说，面上依旧是那副随性的样子，可宋凉却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是太好。
轻笑一声，问：“还在生气？”
靳茳瞥了他一眼，“你不生气？”
宋凉噙着笑，步履悠闲，“我为什么生气，被当面指着鼻子骂的人又不是我。”
这句话一出，靳茳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冷冽，“我现在想打两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意味不明“一个是那小子，一个是你。”
宋凉咳了一声，“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呵，我又不是君子，另外送你一句话，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靳茳说完就走，压根没有再理会宋凉的意思，宋凉撩了一把头发，眼底有笑意。
大设计师生气了呢。
回到公寓，靳茳进了书房，那张设计图还差一部分就完成了，截止的时间快要到了，赶一赶应该还是能赶上的。宋凉则进了厨房，下午两点也懒得做饭，下了两碗面，放在桌子上，他自己端着一碗，走进书房，凑到靳茳那边，看着她在电脑上一笔一划的勾勒，一只手画，另一只手按着键盘调整着数据，靳茳看见宋凉进来了，但她不想理他。
宋凉无奈的笑着，把面放在桌子上，“靳师傅，我错了，咱们是统一战线的，我不该幸灾乐祸，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行吗？”
靳茳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他，高傲如宋凉，难得也有给人道歉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面，放下了手中的笔，还学会送礼了，怕不是被掉包了吧。
不只是靳茳，宋凉自己都觉着有些怂，但他就是不想看到靳茳不高兴的样子，实话说，从小到大，靳茳还是第一个让他这样伺候的，放到其他人身上，那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高不高兴关我屁事的态度。
宋凉自己都承认，他就是对靳茳不一样，宋公子甚至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他怂的心安理得。
“怎么样，大设计师，考虑一下？”
事实上，美食的诱惑还是有用的，靳茳吃着面，椅子随着身体左右摇摆，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好歹是北市第一世家的公子，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她又没真的生气，她还没那么无聊，跟个小屁孩计较，宋凉那话也不假，这两天已经快要习惯了和宋凉互怼了，心情不好纯粹是因为两点了而她还没吃饭，她又不减肥，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太好，但她实在没想到宋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赔礼道歉，也是稀奇，靳茳自个儿想了会儿，心情也好了不少。
“行吧，爸爸勉强答应了。”
宋凉哭笑不得，靳茳看起来那么冷一个人，怎么开起玩笑来这么熟练，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啊。
隔了一天，靳茳把设计图稿交给了航天局工程部，后来那边发来信息说很满意，给靳茳的年假多加了三天，对此靳茳表示，过年对她来说放假和不放假是没有区别的，就算她放假也得赶稿子，所以她并不太在意。
靳茳腊月二十三离开的北市，今天是是腊月二十九，年味渐浓，街上的商铺都在吆喝着年终促销的消息，人们走在街上，到处都看得见挂在树上那一个个红通通的小灯笼。
宋凉在江洲有一周了，书房装修好后，白天的话，除了饭点出来给靳茳做个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有时候甚至饭都没时间做，还得靳茳自己动手，犹记得宋凉某天看见靳茳端着饭进书房的时候，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我没做饭对吧？”
“嗯。”
“那这饭谁做的？”
“我。”
“你会做饭？”
“似乎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只不过是你父亲那番话让我对你的厨艺都点期待，索性就交给你了。”
“哦，是吗。”宋凉单手撑着脸，笑着看着她，靳茳被他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书房。
明天晚上是除夕，隔壁那户人家早早的把菜买回来了，在外面的子女也都回来了，前几天靳茳还碰见了他们，带着个孩子，白嘟嘟的，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靳茳去年除夕不在家，想必是这两年才生的。
对于自家隔壁这位年轻的航天工作者，两位年轻人还是很客气的，毕竟人家和自己差不多年龄，能有这么高的成就，应当是值得佩服的。
而现在，隔壁那家老爷子敲着门，笑眯眯的给她拿了两袋子的菜，还有一盒饺子。
“咱们都是北方人，过年吃饺子是必须的，这是你于奶奶亲手包的，你拿着，还有这些菜，过年没点菜怎么能行，我看你这两天也没出去买菜，菜市场明天下午就关门啦，我给你拿点，免得你跑一趟。”
老爷子挺喜欢她的，老是爱和她说话，有什么好东西的也经常给她分几个，别人瞧见了都说俩人像是亲爷孙，老爷子当然喜欢了，隔壁这姑娘，长的俊，又是搞航天的，听说是个大设计师，又是大学教授，要不是自己儿子老早就有女朋友了，他早就把人拐回家了，不过他觉着自家儿子也配不上人家，平时也没见这姑娘带男朋友回来，也是，优秀的人必定得更优秀的人才配得上。
靳茳笑了笑，接过东西，本想把老人请进屋里，就听见宋凉在喊她，“靳师傅！你电话响了。”靳茳愣了一下，老人听见声音，眼珠子一转，这可是个男声啊，小姑娘有男朋友了？
想到这里，老人委婉的拒绝了靳茳的邀请，俩年轻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打扰了，尤为意味深长的拍拍靳茳的肩膀，又笑眯眯的回到了隔壁。
靳茳和这老头打交道好几年了，他想什么她能不知道？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到客厅看到这个罪魁祸首，靳茳实在是不太想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回到卧室。
电话是靳临打的，上午半个小时前打了一次，她当时在开视频会议，手机关机，几分钟前才开机，没来得及看，老爷子就按门铃了，刚刚又打了一次，她没接，现在又打来了，靳茳笑了笑，还挺执着的。
一接通，就听见一片杂音，以及靳临有些抱怨的声音，“不是说好了在家过年吗？”他今年高三，学业任务重，直到今天学校才放假，靳茳回北市的时候，他还在学校，还没放假，靳茳就又走了，说起来他连靳茳一面都没见到。
“突发情况，实验仪器出了点故障。”相对比杜丞而言，对自家弟弟，靳茳态度明显好了太多。
“我几乎两年没看见你了！”
“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性质本就不允许我长时间的停留在家中。”
靳临实在是有些生气，别人家的姐姐天天待在家里陪着自己弟弟妹妹和父母，哪怕是嫁出去了，一年到头也还会回来啊，他这姐姐倒好，平时不回来也就算了，过年也不回来，本来说好了今年在家过年的，还没等到他回来，她，她就又走了！哪有她这样的姐姐！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待！”靳临开始耍赖，靳茳揉了揉眉心，“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谁让你不守信用的！”
“行，给你包个大点的红包，怎么样。”
“我不要。”他又不缺钱。
靳茳有些头疼，“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回来。
但这话靳临没敢说出口，他知道姐姐工作有多忙，其实对于她不回家过年都是常有的事了，可他就是想要她回来陪陪他，哪怕一天也好。
“我要你好好的，别生病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靳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神色有些落寞，一旁的保姆看见了，忍不住上前安慰，“少爷，小姐也是为了工作，您别太难过了。”
“我不难过，我只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什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份工作，为什么宁愿放下家人也要跑到江洲去，靳临收起手机，回了自己的屋子。
靳茳被挂断了电话，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是亏欠了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偿还。
除夕夜，街上亮起了绚烂的霓虹灯，远处有烟花绽放，点亮了夜空，映在靳茳的眼中，宋凉坐在她旁边，同样凝望着这炫彩的一幕。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满屏的喜色。
然而对于游子，却别有一番空寂。
宋凉坐了一会，突然站起身，往厨房里走，靳茳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罐，“喝一杯？”
靳茳倒是没有犹豫，拉开瓶扣喝了一口，带着凉意的啤酒下腹，刺激了神经，让人瞬间清醒过来，还有点上头，靳茳想着，又灌了一口，宋凉倒是不紧不慢的喝着，像是在喝什么稀世佳酿。
靳茳也发现了，带着笑意的问他：“怎么觉着你像是在喝茅台似的。”
宋凉轻笑一声：“茅台可不会这么刺激。”
许是夜色太浓，许是年味太重，两个人莫名的有些静默，也不晓得是谁先开口的。
“你为什么来江洲？”
“来找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你呢，又为什么来这里。”
“……和你相反，我在这守着一个秘密。”
“说不定我俩的秘密是一样的呢。”
“那就看谁耗的久了。”
一瓶啤酒，两个人只喝了五六分钟，喝酒有瘾，喝了一瓶还想再喝，接连两个小时，两人的脚边不晓得摆了多少个瓶子，但是两人还在喝着，最后一瓶喝完，酒精上来了，脑袋有些晕，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
靳茳转头看宋凉，他闭着眼睛，面色微红。
“你醉了。”
宋凉没睁眼，但却开了口：“我没醉。”
“那我醉了。”宋凉笑了笑，很少见靳茳开自己的玩笑，想说回去，却发现靳茳似乎是真的醉了，往日白皙的皮肤染上一抹绯红，丹凤眼中有些迷离，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些媚色，有些勾人，宋凉动了动喉结，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她，他似乎发现，靳茳对他的影响力挺大的。
“醉吧，一醉方休。”
“嗯……”
然后便再没了声，宋凉低叹一声，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偏偏现在开始想起了家，看着旁边的靳茳醉醺醺的样子，他也闭上了眼，任由酒精侵肆大脑。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凉觉得肩膀上有些重，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靳茳的头靠着他的肩膀，细碎的短发有些凌乱的垂在额前，挡住了哪一方姿色。
宋凉突然想摸摸她的脸，也许是酒后壮人胆，想了也就这么做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覆上了靳茳的脸，滑滑的，白嫩白嫩的，摸起来还挺舒服。靳茳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有个东西在她脸上蹭，眉心微微一皱，哼了一声，换了一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宋凉有些无措的看着靳茳把头从自己的肩膀移到了自己的脖颈处，微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带起一阵酥麻，连着心脏也颤了颤，放在沙发上的手微微紧了紧，眼底有些乱，靳茳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着这里暖和，睡起来舒服，抱起来也许更好，于是宋凉就眼睁睁看着靳茳一只手臂横过他的腰，他有些无奈，还有些异样的感觉，几次试图叫醒靳茳都失败了，他索性直接抱着人回了她的卧室，没想到靳茳看着一米八的个子，竟然这么轻。靳茳的卧室还挺干净，和她的书房完全是两个样，他把她放在床上，把被子给她盖上，其他的，也不敢再做了，今晚的冲击已经够大了。
第二天早上靳茳悠悠转醒，睁眼看着头顶那熟悉的天花板，她记得昨晚她和宋凉在客厅喝酒来着，然后呢，她是怎么回来的？头还有些昏，靳茳尽量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她醉了，好像，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似乎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然后，抱着？大概是吧……靳茳揉了揉太阳穴，她很少喝这么多酒，一是没时间，二是找不到理由，昨晚倒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和，她就不知道了。
她走出房门，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有些迷茫，跑过去敲了敲宋凉的门，宋凉还没醒，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这房里除了他就是靳茳，他想不出门外还有什么其他人。
然而话一出，他便察觉到声音有些哑，身上也也有些烫。
靳茳敲了两下没听见应声，再敲的时候似乎听到一声回应，也就一声，然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直接开门的时候，突然一声撞击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她立马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呆了一下，宋凉坐在地上，浴袍散开，露出健硕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往日清隽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
靳茳只愣了一下，察觉到不对劲，走到宋凉面前，“怎么了？”
宋凉脑子有些晕，但意识还在，“没事，就是有点晕。”沙哑的嗓音让靳茳皱起了眉，她伸手帮忙把宋凉从地上拉起来，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她看着宋凉的脸，“你发烧了。”大冬天的这么烫，除了发烧她想不出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