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真不可置信地看着乔炎生，脚步突然朝着乔炎生进了一点，紧紧盯着乔炎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乔炎生，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居然要……抛弃我？”
“抛弃？”乔炎生转头看着顾月真，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般。
他现在看着这张和自己同床共枕许多年的脸，除了陌生便没有其他的情绪了。他第一次真正明白这个女人的样子，丑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不是他原本所想的。或者说这些年，他离原本所想的生活本就已经很远很远了。
顾月真看着乔炎生，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乔炎生的嘴脸，心狠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趋利避害的典型？从前便是这样，只是这一次终于完全显露出来了。
“不是抛弃吗？！”顾月真突然激动地大吼出声，全身都在颤抖。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名利都不在还能求什么？能不能在江市继续待下去都已经成了问题，如果真让乔炎生和自己离了，这以后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了？
“你以为事情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谁！你好好过，我算是明白了，我这辈子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娶你！”乔炎生咬着牙，话说得十分狠绝。
顾月真立刻就嚎出来了，一边大哭着拉扯着乔炎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尖叫道：“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把所有过错都怪在我这里，自己心里就好受点了吗？！乔炎生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我们一家害成这样的！你要真有本事你就别和家里人来这套啊！你去撕了江厉玄！去找乔西微那个贱人啊！”
“够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乔炎生一把挣开，转身就想走。
顾月真不管不顾地将乔炎生的裤腿给扑住了，尖声一边哭闹着一边死死拽住乔炎生的裤腿：“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就和你没完！我什么样子不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去杀人？我就不害怕吗！这么多年我也活得心惊胆战……”
“够了！泼妇！”乔炎生一脚踢开握着自己裤腿的手，冷着脸色，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不离婚可以，等着接法院传票。这个婚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离定了。”
“乔炎生！”顾月真吼了一句，但是乔炎生已经迅速走出了家门，甚至都没有伸手去将门带上，脚步匆匆，仿佛急于逃离这个让他厌恶恶心的地方。
顾月真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咬着牙，伸手锤了一下地板，叫道：“畜生！”
这两个字在空中流转着，没有回应。
陆易寒家。
陆易寒看着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的乔子妮，叹了口气，伸手将自己手上的咖啡递给她，轻声道：“现在怎么样了？”
乔子妮心不在焉地结果了咖啡，随手便放在了茶几上，没有喝的心思，皱着眉头将手机给放下了，头往后一仰，半晌，才幽然道：“还能怎么样……现在的乔家，估计也算是废了。”
“废了？”陆易寒的眉头微微一动，盯着乔子妮的脸：“应该不至于废了吧……就算江厉玄想动乔家，毕竟乔家也是这么多年的根基，不至于在这几天里……”他说到这里，也顿了顿。
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不过就是安慰乔子妮的话。如果江厉玄真的想动，别说这几天，不出一星期，乔家便能说散就散。
“他是真的狠心。”乔子妮轻轻笑了一下，笑容氤氲在唇角里始终不散，但是这个笑容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笑容都要更加无奈，更加冷淡，也更加痛苦。
她现在还能拿什么去争？全完了，乔家完了，她完了，公司完了……这一次江厉玄是铁了心要将自己不顺眼的东西都除掉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乔子妮的目光一动，落在了手机上，看见顾月真的名字之后立刻便接了起来。
“妈。”乔子妮抿唇，隐藏了自己低落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我们完了……”顾月真仿佛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几个字一般，虚弱无力，说完便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抽泣声。
乔子妮嘴角一动，没有接话。
就算没有顾月真的这个电话，她也知道自己完了。
“你爸走了。”顾月真开口道。
“什么意思？”乔子妮扬眉。
走了？是离开这个家了，还是……要离开这个家？
“他刚才和我提了离婚，是认真的。”顾月真无力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第一次那么坚决，那么可怕……他说完就出门了。”
“你同意了？！”乔子妮尖声道：“怎么可以同意！爸怎么可以这样！他走了之后让我们怎么办！他这就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我当然知道不能同意……”顾月真连和乔子妮争辩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低声道：“我没有同意，但是他说了，让我等着法院的传票。子妮，这一次我们恐怕是真的没有办法翻身了……”
“别说丧气话。”乔子妮心底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绝望。
事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样，每一次对于她而言都是剜心刻骨的一刀，她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现在该怎么办？”顾月真开口道，话语里隐隐带着一丝希冀。
平时出主意的人总是她，但是这时候她也没有了主意，也需要将重心和求助的力量放在别人身上了。
“我怎么知道……”乔子妮有些烦躁，咬唇，“我们先别轻举妄动了，现在公司马上就面临破产，爸那边……说不定也是一时气话。”
顾月真沉默着，两人各自挂了电话。
陆易寒看着乔子妮，知道现在任何话语都是无用。
直到乔子妮烦躁地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全都捋到了脑后，即使是随意的动作也十分优雅，对于他而言的吸引力和平时没有区别。甚至……更加有魅力了。
陆易寒眼睛突然眯了眯——以前的乔子妮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心气高傲，他也明白她一直都看不上自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乔家已经落败，基本上没有回转的余地，乔子妮也和江厉玄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是不是代表着乔子妮的想法有可能……
“子妮。”陆易寒走了过来，坐在了沙发边，靠近了乔子妮。
乔子妮不着痕迹地朝着沙发的另一边坐了坐，她和那么多个男人打过交道，当然能看出陆易寒眼里浓烈的爱慕和热情，但他一直都克制得很好，很少显露。
心底不禁开始有些厌烦了。她一直都知道陆易寒的心思，也拒绝过多次，不想再一次一次地重复了。
“子妮，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一样的。”陆易寒低声笑了一声，他阅人无数，对于人情世故方面的事情也是很早就通透明了，只不过目光一直离不开乔子妮而已。刚才她的那个表情，他也没有放过。
“我知道。”乔子妮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起来。
陆易寒接着道：“现在形势已经变成这样了，继续待在江市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知道你不管变成什么样，这份心气都是不会变的，我也从来没有要求你爱上我，我知道这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乔子妮的心思有一瞬间的松动，但是念头中一出现江厉玄的脸，刚才松动的那份心思又瞬间落回了原地。
陆易寒看了她一眼，又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一直都是。从前是，现在也是，未来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能保证，我唯一能保证的也是对你的心思不会变化。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眼里早就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易寒，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乔子妮也认真转头道：“回答……我也给过你很多次。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会受到任何事情的牵绊……”
她看着陆易寒，其余的话没有多说，陆易寒已经明白。
乔子妮一转头，眼神落在了一直摇摆不定的吊灯上，抿唇，深思了片刻，就在陆易寒以为她打算彻底沉默下去的时候突然又开了口：“我不甘心。你说了，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眼里早就容不下其他人了。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现状的人。我也同样……容不下其他人了。”
陆易寒抿唇。
乔子妮的话还没有结束：“这一次你能暂时收留我，我很开心也很感激，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你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帮忙。但是易寒……江厉玄这个人对于我来说，不是一段感情，更像是……一段执念。我就算是远远看着他，哪怕是从心底里恨着他，我也需要这种恨意来支撑我活下去。这样的描述你能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