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隐约能猜到，海斯利希尔说的大多都是赞美之词，但她依旧想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万一有重要的内容呢不是？
她无助的看向了翻译皮特乔伊斯。
谁知道皮特乔伊斯竟然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里，仍然有些说不利索话，宋慕只好又看向了韩阳秋。
果然，韩阳秋耸了耸肩膀道：“都是废话，不用管。”
宋慕：“……”
“咳咳。”宋慕轻咳了一声，打断依旧在“吧啦吧啦”的海斯利希尔：“希尔先生，虽然我不太懂您为什么对这个片段如此推崇，但还是要感谢您的欣赏。另外，这些夸奖如果能在对米国总部的汇报时出现，我一定喜闻乐见。”
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至于您刚开始的问题，您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海斯利希尔一怔，随即又感觉自己行了：“果然是宋小姐的第三部动画电影呀！那么也就是说，这部动画并不是全电脑制作？嗯……虽然您没有按照约定来，但我会向米国总部说明这一切，毕竟全电脑制作的……”
“希尔先生，请等一下。”由于韩阳秋翻译存在一定的时间差，因而在海斯利希尔又说了一段话后，宋慕才打断道：“您的话完全说反了，这就是一部全电脑制作的动画，但它不是我的第三部动画电影。”
海斯利希尔：“？？？”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是一部全电脑制作的动画，却不是第三部？不是第三部难不成是第四部？可还没做第三部怎么会有第四部？！
就在海斯利希尔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慕再次开口解释道：“您看到的刚刚那个片段，是我们精英小组正在制作的一部长篇动画连续剧，并不是当时与贵公司承诺的那部动画电影。”
海斯利希尔顿时恍然，这就说得通了！
然而他的脸上接着又露出了忧心的神色：“所以……短期内您的第三部动画电影……”
“短期内还没有要开工的意思。”宋慕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直爽地回答：“事实上这是我的错，主要原因有两点。
“第一是我低估了我们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对电脑的普及速度，当时就只置办了这三百台电脑，大大的影响了我最初的计划，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一次性采购三千台电脑的原因；
“第二是全电脑制作动画是一个新鲜的技术，我们并不能保证刚上手就可以完全驾驭，于是我就有了先做一个动画连续剧练手的决定。”
“练……练手？”海斯利希尔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刚刚那段让人热血沸腾的片段，也只是练手吗？”
“您看到的这个片段，实际上已经做了不下三十版了，您看到的这个是上一个版本，”宋慕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一版也快做好了，想来比您看到这段应该还要好一些。”
“宋小姐恕我不能理解，”在海斯利希尔看来，这段已经足够完美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遍？”
宋慕无奈地耸了耸肩：“就是刚刚跟您说的原因，因为我们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的电脑太少了，但我们上上下下的员工，却都需要练习。”
宋慕说的十分委屈，但这些话其实都只是说给海斯利希尔听的。
《D计划》的这个开头只做过三版，做三版也不是为了给制片厂上上下下练习的机会，而是前两版的透视都有着严重的问题。
给海斯利希尔看的正是最终的第三版，也是宋慕比较满意的一版。至于她说的下一版什么的，那都是压根就不存在的。
宋慕之所以会说这些谎话，总结下来无非就是想传递给海斯利希尔一个信息——想要我们做电影？可以，三千套电脑拿来！
海斯利希尔哪里知道宋慕心中打的算盘，有如此精致震撼的片段在前，宋慕就算跟他说做了三百版他也会信。
“所以，您的第三部动画电影，很有可能要等很久才会面世吗？”海斯利希尔问道。
见他入套，宋慕的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维持着苦笑：“这取决于三千台新电脑在什么时候可以入手。”
海斯利希尔沉重地点了点头，在他的心中，其实有一个许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水果公司近年来收益年年降低，麦金塔纳电脑的销售量也是越来越少，水果公司将这次与精英小组的合作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公司的高管都想借宋慕这位风头正劲导演的东风，再次树立起麦金塔纳的品牌形象。
海斯利希尔这种高层被派来带领大华区，也足见水果公司对这次合作的重视了。只不过突然杀出来的动画连续剧，让海斯利希尔有些措手不及。
当时水果公司与宋慕牵的合同并没有规定年限，这便代表着动画连续剧制作完之前，宋慕的第三部动画电影会一直被延期……
必须尽快将三千台电脑弄到华国！
只有电脑到位，动画连续剧才会以最快的速度被制作完成，只有动画连续剧被制作完，才能看到合同中的第三部动画电影被提上日程……等等！
海斯利希尔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思维盲区，那副越来越沉重的模样也一扫而空，他的双眼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放着光：“宋小姐，刚刚看到的片段，就是用麦金塔纳制作的吧？”
宋慕刚刚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此时看到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往我这么不要脸的疯狂暗示，你总算是想明白了呀！
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宋慕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没错，要不是全电脑制作的话，他们还怎么练手？”
海斯利希尔看到宋慕的笑容，在听完翻译的话后，心中顿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宋小姐，这部动画连续剧……”
“《D计划》。”宋慕用英语直接说了出来。
海斯利希尔：“？？？”
他没明白宋慕为什么会突然用英语打断他，难道这是她们早就想好的计划？那么是不是还有C计划或者必计划？
“《D计划》，这部动画连续剧的名字。”宋慕再次说道。
“……”海斯利希尔先是一顿，随即点了点头：“真是一个……好名字……那么宋小姐，这部D计划既然将由我们水果公司的麦金塔纳制作完成，是否代表咱们还有新一轮的合作余地？”
水果公司之前和精英小组签过一个战略合作的合同，水果公司为精英小组提供三百台随便以旧换新的顶配麦金塔纳，以及每部动画电影一百万美刀的赞助。
取而代之的，水果公司将获得宣传时使用华国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精英小组名号的权限，以及片尾留广告及logo。
这份合同只涵盖了动画电影，而宋慕现在却制作了一部动画连续剧。也就是说，这部名为《D计划》的动画并不在合作范围内。
水果公司的状况虽然每况愈下，但也还没到生死关头，既然暂时等不到第三部动画电影，再补签一个连续剧合作合同，似乎也不是不可操作的。
宋慕等这句话半天了，此刻终于等到海斯利希尔说出，她便将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当然，当然可以合作，实际上我对强尼斯卡先生非常有好感，能与贵方合作求之不得。”
海斯利希尔的眉头挑了挑，虽然刚刚走入思维盲区导致他显得有点傻，但作为一个能爬到水果公司高层的人，他的脑子其实并不傻。他在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宋慕话里的意思——你可能不够格，让你们大佬来谈！
海斯利希尔对自己的定位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因而他对此并没有抵触的心情，反而笑的愈发和善：“宋小姐，这次的合作也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想可能需要跟那三千台电脑的订单一样，在我向米国总部汇报之后才能给您一个答复。那么在这之前，您能先说一下您对这次合作的诉求吗？”
“除了急于得到三千台电脑，加快我们的工作进度之外，我现在其实没什么想法。”宋慕耸了耸肩：“但《D计划》显然不值这个价钱。”
海斯利希尔咂咂嘴没接话，作为一部动画连续剧，《D计划》的价值似乎的确不值三千台麦金塔纳；但带着世界上第一部无纸动画的光环，顶着华国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精英小组的名号，如果说不值，似乎又有些小看它了。
沉默了片刻，海斯利希尔索性改答为问：“宋小姐再想想，真的什么诉求都没有吗？”
“非要说的话……似乎也有，不过与其说是诉求，大概称之为条件或者约束更合适。”宋慕用手指顶着下巴道：“这部《D计划》在曰国的版权已经打包卖给丰太了……希尔先生您不用疑惑，就是您脑子里想到的那个丰太……总之，《D计划》在曰国有许多方面我们说了都不算，曰国之外则完全没问题。这一点，请提前告知贵方的总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