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本就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
小时候之所以会跟陈展鹏村里的孩子打的不可开交，为的不过是生存二字。
后来去南方也好，接手父亲留下的摊子也罢，都属于父亲的安排，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将博信转出去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早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联系其他人收购博信的事情，他也干过两回，只不过两回都以失败告终。
对方起初都对博信很感兴趣，在深入了解过博信后，直接被博信的经营状况给劝退了。
章四以为这次终于给那帮老兄弟找到了出路，自己终于也可以功成身退回家当个清闲的万元户，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似乎又出现了波折。
草申的话事人宋慕，竟然要详谈！
难不成，这次又要冲到前两次的覆辙？
不，不能再失败了！我实在是太累了！
想到这里，章四一咬牙道：“不可能让你跪回来的。我说出来的价格，保证你满意！”
宋慕挑了挑眉，心想听说过上赶着送的，还没见过这么急迫上赶着送的，难道博信并没他之前说的那么好？
不等宋慕开口，章四又接着说道：“我们博信的体量你已经知道了，员工除了固定的三百八十九个老兄弟之外，剩下的人员出入变动比较大，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初步估计上千人总该是有的。”
“嘶……”
屋里四个草申人都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大致也有猜测过博信的大小，却从来没想过博信的体量竟然这么大。
在这个年代，一家私人企业拥有上千员工，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神话了。因为在这个年代人的意识中，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只有国企才是铁饭碗，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私人企业。
章四说出这个数目时颇为得意，然而因为想到现在博信的状况，不禁又有些黯然。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跟刚刚的表现一致，试图不让宋慕等人看出任何异常：“不瞒你们说，我其实也没什么大理想，博信走到现在这步，基本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就想给老兄弟们找个出路，只要小宋你愿意，给我二十万……”
说出这个价格之后他有些犹豫，似乎怕把宋慕这位财神吓跑，他咬了咬牙自己砍价道：“不，十万就可以。除了这十万，再结了现在博信大概二百万左右的货款，至于剩下的房子门头什么的，我就当投缘全都送给你了。”
“也就是说，只要给你二百一十万，博信就归我了？”宋慕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吃惊地看着章四问道。
她吃惊不是因为章四要价高，而是要价太低啦！
大头的二百万是货物的钱，也就是说只要把这些货都卖出去，这二百万还会回到手里。
十万块软妹币在这个年代看似不少，但是别忘了博信在全国各大省会，以及东南沿海的绝大部份城市都有办事处！
这些办事处再加上那所进出口贸易公司的房子，不用等到后世恐怕就不止值十万块，要放到后世等到房地产大兴时，那得是多少钱啊！这些，章四居然准备全都送给宋慕！
再加上宋慕本来就垂涎的销售网，以及博信上上下下千数名员工，这价钱哪是卖公司啊，这根本就是在白送公司还倒贴钱好吧？
章四看到宋慕吃惊的模样，还以为她嫌自己要价太高，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小宋啊，不是哥哥贪财，别看二百一十万是个挺大的数目，可是里面……”
“章四哥你不用解释。”宋慕摆手打断了章四的话，她端起盖杯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说道：“我没嫌你卖的贵，恰恰相反，我是觉得你要的这价钱亏大发了，要不，你再想想？”
章四没想到宋慕竟然真的这么实在，她非但没有压价，还让自己再抬抬价，这让章四愈发感动了：“小宋，既然你拿我当自己人，我也不能坑你。之前我不就跟你说我们博信的财务压力……”
“四哥、四哥，你不用解释。”宋慕再次打断了章四的话：“你不解释我也能猜到，不就是不赚钱甚至有些亏损吗？”
宋慕的这句话，直接堵住了章四想解释的心思，事实上博信比宋慕估计的多少还好一些，它暂时还没有亏损，只是盈利能力不怎么高而已。
而这一点，恰恰是宋慕最不在乎的。
宋总缺钱吗？完全不缺啊！宋总现在穷的就只剩下钱了啊！
先不说博信到了宋慕手里后，对草申的市场扩张会有多大助力。就说草申的市场扩张之后，博信还有可能继续不赚钱吗？
退一步说，就算博信依旧不赚钱，宋总这么一位大土豪，能养不起这千八百人吗？一个月撑死了几十万而已，毛毛雨啦！
再退一步说，就算宋慕养不起这么多人，只照顾那三百来号人完全没问题吧？只要熬上个十多年，那些地产到时候得值多少钱？
这根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连着堵了章四两次话头，宋慕担心他心里不痛快，便连忙对他解释道：“四哥，我还是那句话，钱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章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宋慕则继续说道：“四哥，你是打定了退休的想法，还是只是让钱搞得有些心累？”
章四疑惑地看向宋慕，他看得出来，宋慕已经打定了主意接手博信，哪怕博信现在亏钱她都不在乎。
但是他有些不明白，宋慕突然关心他干什么？
宋慕看出了章四的疑惑，她笑着详细解释道：“如果四哥你已经决定退休，我就直接给你三百万软妹币，把博信整个都接手过来。如果你只是让钱搞得心累，那么我提议你休息一阵子，休息完之后，直接加入我们草申怎么样？”
“什么？！”章四一双牛眼瞪的溜圆，他万万没有想到，宋慕居然还有将他留下来的打算：“小宋啊，博信这么大个摊子，如今一年连几万块都给我赚不上，可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宋慕面带笑容道：“四哥，博信能有这么大个摊子，不也是你搞出来的吗？要说你没有能力，我是不信的。之所以不赚钱，不过是选错了方向而已。只要有机会掉头，让博信走上正确的道路，它怎么可能不赚钱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中充满诱惑力地说道：“四哥，你愿意亲眼看着博信，掉头走上那条正确的道路吗？”
章四没有马上回答，陈展鹏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踢他一脚，让他赶快答应就完。但是陈展鹏知道，现在不是该催促他的时候。
虽然章四是个不怎么争强好胜的人，虽然在他看来这些年能赚下二百多万软妹币已经足够好几代人花（实际并不能）。
但是就像宋慕所说，博信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摊子，不也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吗？
博信就如同他的亲儿子一般，真到了把亲儿子卖掉的时候，就算再不爱出头，难免也会产生难过的心情。又有谁，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儿子长大呢？
沉默良久之后，章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小宋啊，如果我愿意加入草申的话，你对我会有什么安排？”
在章四思考的同时，宋慕也在思考着，因而当章四问出这个问题时，宋慕也早就想好了相对应的答案：“四哥，你是不是还有家进出口贸易公司？”
章四点了点头道：“没错，说是进出口贸易公司，其实主要干得还是进口的买卖。博信的空调主业和在各地卖的进口货，九成都是我自己进口的。”
“那……你一定有不少路子吧？”宋慕嘴里的路子只是一个泛称，这里面包括了国外货源、海上跨国运输、华国海关、国内路上运输等一系列的问题。
章四继续点头道：“虽然不是大靠山，但路子倒也挺稳的。”
“那就没错了。”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答，宋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四哥，有兴趣把这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做大吗？”
宋慕笑的灿烂，章四却有些黯然。
他以为宋慕是因为对他有重用才想邀请他加入草申，没想到宋慕居然只是让他负责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更加令他郁闷的是，让他负责的这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还特么本来就是他自己的！
宋慕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明白，连忙补充道：“四哥你可能想错了，我不是让你只负责进出口贸易公司，我的意思是让你负责整个草申的外贸！”
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宋慕再次来到地图前，指着刚刚那张世界地图道：“四哥，我刚刚就说过了，我们草申的目标，是全世界！
“可能你不知道，保鲜膜和布偶只是草申迈出起点的第一步。潮玩你知道吧？事实上，现在全世界流行的潮玩，不出两年我们就要收回到自己手中。目前它是由联华在代理，等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