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倪嘉述干练的习惯，使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好奇将话题扯远，而是继续照实回答着宋慕的问题：“略有了解，但不系太懂。”
“不知您最近有没有去电影院看电影？”
“《劈山救母》？”见宋慕肯定的点头，他便继续回答道：“带我儿子和老婆去看过。宋小姐，我提醒您一句，已经过去了三分钟，您还没有提到过您的生意。”
“不，我已经在向您阐述我的生意了，”宋慕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劈山救母》是我做的，这个IP完全在我的手中。”
倪嘉述不禁挑了挑眉，显然他对这个消息十分惊讶。同时，他也猜到了宋慕要见他的目的：“宋小姐您虽然拥有《劈山救母》以及一系列角色的IP，但恕我直言，在华国谈知系产权，这基本就是一个笑话。”
“我知道，在华国谈知识产权的确就是一个笑话；我也知道，就在我们谈论这些的同时，在华国的许多个小作坊中，很有可能正在生产着《劈山救母》相关的玩具。”宋慕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微笑：“但，这正是我来找你们，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家华国玩具厂的原因啊。”
“宋小姐您系想放弃华国市场，将您的玩具卖向系界？”倪嘉述点了点头：“这系一个很好的想法，但再次恕我直言，您的《劈山救母》在国外并没有什么名气，外国人凭什么来买你的玩具？”
“名气会有的。”宋慕自信的笑道：“您不是带着您的家人去看过我的动画了吗？您觉得它没有资格走向世界？”
她没有等待倪嘉述的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并且，我也不准备放弃华国市场。”
倪嘉述虽然不是一名专业的电影评论家，但他对《劈山救母》能走向世界还是持有乐观态度的。
因此他只对宋慕的第二点产生了疑问：“您说您不准备放弃华国市场？那您准备怎么对抗那些更加廉价的盗.版玩具？”
“这就是我最初问您的问题——您对奢饰品了解吗？”
倪嘉述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宋慕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米国有位经济学家在上一个世纪就提出过一个概念，叫‘炫耀性消费’。
“具体的话我记不太清了，大致的意思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想要想要持续的炫耀他们的尊荣，那么这些人只靠财富已经不够了。而炫耀性消费便可以满足他们的需要。这其中，买奢饰品就是一种很好的‘炫耀性消费’。”
“凡勃伦。”倪嘉述突然说出一个名字：“您想把您的玩具做成一种凡勃伦商品？”
宋慕不过是前世看小破站的视频时，大致了解过一些。现在人家直接把一个似乎是正主的名字说了出来，她哪里知道对还是不对？
宋慕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露出充满神秘感的微笑道：“您作为一位玩具相关的从业者，肯定知道米国前两年的花椰菜娃娃吧？”
“果然系想走凡勃伦商品的路子呀。”倪嘉述先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又疑惑了起来：“如果系花椰菜娃娃的模式，就不止做玩具这么简单了吧？”
他对花椰菜娃娃非常了解，因为当时许多花椰菜娃娃就是在港岛生产的……
也是因为他对此非常了解，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疑惑。
先不说花椰菜娃娃的流行，和米国社会面临的一场“家庭危机”有关，单说它的运营模式，那也是复杂无比。
首先，花椰菜娃娃在米国各地都开设了名叫“花椰菜娃娃医院”的商店。里面的营业员会打扮成医生和护士，花椰菜娃娃则被放在摇篮里，一副初生婴儿的打扮。
接着，他们制造了大量与花椰菜娃娃有关的商品，从床单、尿布到推车、玩具等，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你想“领养”花椰菜娃娃，不止需要掏钱“领养”娃娃本身，还得花钱买这些相关的东西。
最狠的是，这些“医院”会给你的娃娃制作档案，“领养”会有“领养仪式”，“生日”会有“生日贺卡”。
这些举动综合起来，让花椰菜娃娃充满了有生命的气氛，同时也让它有了那恐怖的利润……
宋慕哪里知道这么多，她能说出花椰菜娃娃，也不过是因为知道它算是潮玩的鼻祖。
现在的她有些懵，自己就是想卖个IP给做个潮流玩具赚些钱而已，什么叫“不止做玩具这么简单？！”
宋慕懵归懵，却没有表现出来。现在正是谈判的关键时刻，她怎么能露怯？
“呃……倒也不是您想的那样啦，我提起花椰菜娃娃，只是想让您有一个直观的印象。”宋慕强装淡定，索性抛弃的花椰菜娃娃：“事实上，我想做的依旧是玩具。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玩具，而是一种，呃……被我命名为‘潮玩’的玩具。”
“潮……玩？”
“对，潮流玩具，或者叫艺术玩具也行。大致思路就是如同卖奢饰品一般，把它包装成一个‘凡勃伦商品’。”宋墓现学现卖了一波，“当然，它不会像奢饰品那么不近人情，但也不会像一般玩具那么平易近人。至于具体的操作方法，今天就先不细说了。”
“因为涉及到商业机密吗？”倪嘉述被宋慕的“潮玩”计划勾起了兴趣，因此不禁露出一丝失望。
宋慕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腕上的手表：“到也不算商业机密，单纯因为时间不够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和倪嘉述握手道：“谢谢您抽出时间见我，那么现在十分钟整，我该走了。倪先生，再见。”
说罢她就往会客室的门口走去，居然直接离开了。
倪嘉述看了一眼墙上刚过去十分钟的表，整个人都呆住了。
说给十分钟就只占你十分钟，一秒钟都不拖拉。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当他回过神来追出会客室，企图将宋慕留下来再聊聊时，宋慕早就走的不见踪影了……
联华公司玩具部的会客室中，宋慕慢慢的喝着咖啡。
这次杯中的不再是速溶，而是一杯上好的手冲咖啡。然而对于宋慕来说，相较于这杯精心冲泡的咖啡，还是那一条条速溶咖啡，更能勾起她那有些模糊了的记忆。
宋慕之所以又坐回这间会客室，是因为她刚到联华的门口，就被门卫叫回来了。倪嘉述还不算笨，在看不到宋慕身影时，他选择第一时间拨通了门卫上的电话……
宋慕被请回来的同时，秘书便送上了这杯咖啡。
此刻的倪嘉述坐在她对面，却没有任何的谈话。因为他们在等一个人，那就是联华的大老板。
作为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倪嘉述第一时间便嗅到了“潮玩”中潜藏着商机。他甚至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他能拍板的事，所以他在给门卫打完电话之后，马上又拨通了大老板的电话。
“咳。”
伴随着一声轻咳，一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人推门走进了会客室。
倪嘉述连忙站起身来，宋慕见状自然也随他站了起来。
不用说，这位就是联华的大老板了。
“老板，这位系海系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宋慕，宋小姐。她也系现在正在热映的《劈山救母》的制作人。
“宋小姐，这位系我们联华的董系长兼总经理张阿生，张老板。”
倪嘉述向双方互相介绍，宋慕和张阿生握手后分别落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