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向小姐回来了啊。”
今天是北向回国的日子,李姨一早便在门口守候,笑脸相迎。
“嗯。”北向面无表情地回应着李姨的欢迎,只是任李姨接过自己手中的行李,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似乎是失眠多了,对于北向来说,倒时差并不困难,以至于她现在并不感到困乏。
李姨是家中呆了十几年的保姆,自然懂得看脸色行事,见北向并无表态便默默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八年来,北家这座别墅布局没变,萧晓提前已经告诉过北向,所以她也就不需要别人带路。
——即使过了八年,这座别墅,依旧是她所熟悉而又陌生的。
北向的脚步伴随着一扇门闯入视野而停住。
是通往花园的门。
这扇曾经油光发亮的门如今已锈迹斑斑,北向愣了一会,只感觉时间飞快,随机推门而入,刺耳朵的声音使北向眉头一皱,眼神中却并无厌烦,而是她这个年纪所不应拥有的悲哀与无奈。
跨过花园的门,北向很快就在这满是杂草的花园中发现了一块木制的门匾,上面有着工整的两字“桃园”,但这两字正楷却被一摊墨水弄的看不真切,木板也显得有些腐朽。
她记得“桃园”的名字是沈寺取的,字是北屿写的,而那一滩墨水……是她泼的。
这个花园并无一棵桃树,“桃园”这个名字源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旨在希望他们的这个花园可以充满欢声笑语阳光与希望。北屿当时还说,这个花园这么重要的话,门匾他可要好好写了。
而自己的那一摊墨水,是门匾写完后正在晾干时自己无意踢翻墨水瓶撒上去的。
自己还为此哭了好久。
好像从一开始就在暗示他们,
这个花园,
无论怎样挽留,都无法永远成为他们的乐园。
北向望着门匾出神,未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于是,猛然间深处的手轻易将她翻转、退后,靠至墙上,手上的门匾自然掉落。几乎同时,她的脖子被人掐住。
而她,并没有选择呼救。
这几乎是一种习惯,得病多年来看淡生死的习惯。
刚才被人的冲击力过大她下意识地闭的眼睛,停了数秒后才缓缓睁开。
不出意料,是北屿。
她的哥哥,
此时正冷眼对她:
“你怎么,不死在美国呢?”
语气生硬地令人难以置信,倒还带着一丝怨气。
北向感到心口一阵疼痛,明明已经料到了这种相逢,料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还会难受呢。
当让她再选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回国。
“请……让我先吃药。”
北向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后北屿总算松开了手,她心脏病的事,他都是知道的。
被松开的北向下意识摸了下脖子,感觉到一阵余疼……随后她掏出随身带的药瓶和小瓶水将药丸吞了下去,是吃了十几年药的娴熟老练。
吃完药,她也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毕竟她知道,他那句话不过是气话,于是她看着杂草横生的花园问:
“怎么不种薰衣草了?”
薰衣草是八年前,或者更久前,他们就在这个花园里种的——当然,大部分是下人代劳。他们也曾以薰衣草承诺“绝不抛弃彼此”。
不同于普通的承诺宣誓的是,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宣誓:北向、北屿和沈寺。
北向忽然间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多余,人都散了还留着花干什么。
站在自己旁边的北屿一直沉着脸并无回答问题的意愿。
于是两人久别重逢的开端便是两个互不回答。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站着,直到北向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悠然地拍了下裙子:“可惜啊,我的裙子都脏了。”
是刚才被推到墙上弄脏的。
“我回去换衣服了。”
北屿也松了口:“我去学习了。”
开学就要步入高三,学习自然紧张。
北向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回到别墅,回到各自的房间。
依旧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