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见面,男子笑着露出虎牙,对着洛烟说:“师妹,我以后就是带你的师兄了,我叫林民。”
林民爱笑,待人随和,但是洛烟那时家中遇变故,对谁都放不开,她讨厌林民的笑,她觉得林民的笑容背后是对自己的可怜,即使林民给她买什么吃的,她都会扔掉;林民怎么和她好言好语,她都不听,洛烟觉得她并不需要有人带她,她一个人也能做出让县令大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来。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了,洛烟现在还能记得林民当初是怎么让自己敬佩起来的。林民虽然看起来高高大大傻乎乎的,但是洛烟很清楚,他心地很好,也不蠢不笨。洛烟没有兄弟姊妹,所以她一直把林民当成自己的哥哥,有什么事情都是会第一时间找他帮忙,林民也不会觉得麻烦而推辞。
可是林民这一次听到洛烟的请求后,先是犹豫了起来,而后想要拒绝。
“林师兄,只是让你扮演一下,又不当真。”
林民摆摆手,义正言辞道:“不行,不行,时伯伯肯定会误会的!”
“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洛烟看到林民还是不肯帮助自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跟衙门的师兄们说一声,以后可能会不再见面了。”
“哎,谁让我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成亲了。”洛烟故意说得那么夸张,只是为了让林民同意帮助自己,没想到,这么一说,林民果真答应了下来。
林民握紧了双拳,看向洛烟,“好,师兄帮你!”
时父的心情格外的好,逗着家中的黄鹂鸟,想想自家的姑娘的终身有希望后,还哼起了小曲儿。而这时闺女的有情郎提着东西走进了门,时父咳嗽了一声收起了内心的愉悦,迎了上去。
“临安,你是客人,这买菜的事以后我来就行。”
“时伯伯,我可没把自己当什么客人。”
时父听后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你是自己人,自己人。”
季临安也笑了笑,随后目光探向屋内,问道:“烟儿还没回来吗?”
“快回来。”正巧这么说完,二人就听见门外洛烟的声音了。
“爹爹,我回来了。”
“哎,回...”洛烟用力的将躲在门后的林民给拉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父可是傻了眼,“林民,你怎么也来了?”
林民的手臂被洛烟拉着,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傻笑着,“时伯伯,我来了。”
“爹爹,你不是前几日还说没见到林师兄了吗?我今天就把他带来了。”洛烟将林民拉到时父的面前,林民走得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
季临安倒是很淡然,对着面前的林民说着:“来者都是客,听时伯伯说过时姑娘平日里都是林兄照顾,有劳了。”
这句话洛烟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怎么感觉季临安像是主人般的在接待林民。林民被季临安这话给套过去了,笑着说道:“不麻烦,不麻烦的。”被洛烟狠狠的一掐后,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了。
林民立忙改口:“当然不麻烦,我对时师妹的照顾都是自愿的,她在我心中...不...不只是师妹!”
“林民,你在说什么呢?”时父有些听不懂林民的话,这平日里说话利索的小伙子,怎么今天结结巴巴的。
洛烟决定不为难林民了,主动说道:“我喜欢林师兄,所以不能答应季公子你。”
时父没想到洛烟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本这种话,一个大家闺秀是不能说出口的,但是洛烟却说得那么大声。时父气着指着洛烟,又只想林民,“你,你,你...”
林民没想到时父会这么生气,拉着洛烟走远了几步,悄声说:“师妹,我看还是算了,你看伯父气成什么样了?”
“不行,你看另一个人就没什么反应。”洛烟没想到季临安居然会一点也不失望,反而现在还笑着朝自己看来,这点让洛烟感觉他和一个人很像。
“林兄。”季临安朝二人走来,洛烟感觉身旁的林民居然在发抖,“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行!”洛烟走到林民的身前,想要护住他。
季临安楞了一下,看着洛烟的反应,温柔的说道:“放心,我不会怎样的。”
“季公子,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季临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洛烟。
林民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觉得自己现在倒是有些尴尬,拍了拍洛烟,“师妹,我感觉这位公子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
“这...”的确,洛烟觉得季临安也不像是个不讲道理之人,便点了点头。
待二人离开后,洛烟想着刚才季临安看自己的眼神,她感觉到了他的一些无奈,是不是自己这么做,有些伤害到他了?
“烟儿啊烟儿,你不是前几日还和我说你和林民没什么的吗?”
洛烟也是没想到在那几日后会有人向她提亲啊,“爹爹,世事无常。”
“你!哎,你知不知道临安有多忙啊,我把他找来,现在又有这么一出,我真是对不起他啊。”时父坐在石凳上,拍着腿懊悔道。
洛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季临安是父亲自己找来的,“爹爹,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这...前...这你和临安的事是很早就定下的呀!”
洛烟有些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了,很早就定下了?多早之前?为什么今天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烟儿,你...”时父的话被跑进门的林民给打断了,林民跑到父女二人面前,表情有些不对劲。
“时师妹,对不住了!”林民对洛烟说完后便向时父解释了起来,“时伯伯,今天都是我的主意,我只是不想让师妹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耽误终身。但是季公子是一个可以托付之人。”
洛烟很好奇,刚才季临安到底在外头和林民说了什么,怎么林民一下子就叛变了自己。季临安此时也走了过来,洛烟看着他笑而不言,又看到事情都败露了,有些羞愧了起来。
“时师妹,季公子一定会真心待你好的。”林民走时不忘对洛烟说了这句话,洛烟真的懊悔没找其他师兄帮忙,林民败阵也太快了。
送走林民后,洛烟又不得不面对季临安了,想起刚才父亲说的两人的事很早就已经定下,便决定先将此事问个明白。
时父知道林民和洛烟并刚才都是胡乱做戏后松了口气,给季临安赔了个不是,季临安倒是不是很介意,他似乎早已看出洛烟是想骗他让自己主动退出的。时父还是觉得抱歉,于是便对季临安说:“临安,要不让烟儿和你提早把亲事办了吧,我怕啊,烟儿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爹爹,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嫁的!”洛烟刚走到屋前就听见父亲说的话,她有些生气,怎么他就这么想让自己嫁给季临安。
“烟儿,这...”时父有些为难得看了眼一旁的季临安,见他点了点头,才决定告诉洛烟,“烟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很忙,所以将你送去了一户人家寄养,而那便是临安的家——季府。”
染上阳光色的银杏树上结出了一个个幼小的果实,有几颗稍成熟的由于树枝轻微的摇动便落到了地上,一只稚嫩的小手捡起了滚落在脚边的银杏果,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刺鼻的臭味让肉嘟嘟的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一旁的布衣老妇看见了,笑话起了将果实丢在一边的小女孩,“小姐,好闻吗?”
“不好闻,臭臭的。”女孩嘟着嘴重新坐回了秋千上,荡了起来。
老妇捡起地上的果子,说道:“虽然难闻,可却是个好东西。”
“这么臭,怎么会是好东西呢?”女孩抬起头,望着树上的果子。
“有些东西啊,就是为了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好,所以啊用些坏来掩盖自己。”老妇指着手中的银杏果,“就是为了不想让人吃它,才会让自己那么臭。”
“那这好东西能治娘的病吗?”女孩听后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跑到老妇身前问道。
老妇摇了摇头,“怕是治不了。”随后将其扔在了地上。
小女孩有些失落,看着地上果肉被摔出的果子,一语不发了。
“烟儿!烟儿!”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叫喊声。
小女孩听到立即回过头,朝远处的人喊道:“爹爹!我在这儿!”
没一会儿,女孩的父亲跑了过来,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假装生气地问道:“不在马车上等着,怎么又跑到这儿来玩了?”
女孩撅着嘴委屈的看向父亲,“我想走了就玩不了秋千了,所以......”
“好了,好了,很快就能回家的。”父亲摸了摸刚拍的地方,温柔的说着,“快去车上吧。”
“我还想去见见娘,和她道个别。”女孩牵起父亲的手,撒娇道。
“刚不是才道别过吗?”
“可是我又想娘了嘛。”
父亲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去了。女孩开心的牵起一旁老妇的手,让她陪同自己一起去了。
女孩走进一个屋子里,屋子里充斥着中药的苦涩味,但是女孩习惯了这种味道,走到了屋中的床前。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骨骼在如纸薄的皮肤下,勾勒的清晰可见,看见女孩来了,妇人吃力的抬起了手,女孩靠近前,用双手握住了它。
“烟儿...你怎么还没...和爹爹一起...出发呀...”声音断断续续,毫无生气,仿佛她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了。
“我还想再来看看娘,娘我可不可以不走呀?留下来陪您。”女孩带着哭腔说着。
“傻孩子...这里...没人能照顾你...”
“可是爹爹说的那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害怕。”女孩用手擦去落下的泪水,“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我也怕我在那儿会想爹娘想哭。”
“每个人...都喜欢烟儿...烟儿也很快...就能回家的...”
“都说很快,可是到底有多快?”
妇人指了指窗外,“等到...杏花开了...娘和爹爹...一同来接你...好吗?”
女孩哭着点点头,“好,娘和我说好了,要来接我哦。”
妇人轻轻拭去女孩的眼泪,“对...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