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丁响儿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偏远的荒弃村子。
丁响儿带着裴衍他们进入一座破拜的石窟山寺中。
裴衍吩咐禁卫和暗卫布防起来,又吩咐下人找来干柴取暖。
太子呛了水,之前的伤未好完,现下受了凉,刚醒来又昏迷过去。
丁响儿准备掀开皇甫颢的衣袖,准备探脉,被裴衍一按:“你干什么?”
丁响儿轻轻松开他的钳制,说道:“你放心,我会医术。”
“你会武功?”裴衍见她轻而易举的摆脱了自己的钳制,狐疑道。
丁响儿点点头,替皇甫颢探脉。
“丁家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仅说丁家身世清白可以信任,那么现在会医术有会武功的丁响儿不值得信任了。普通山村之人岂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世子可听过,摩罗族人?”丁响儿接着探皇甫颢的左手脉象。
“你们是摩罗族人?”这摩罗一族一向隐秘,又支脉单薄,大多居住在海沧国内,但十几年前,相传已几近灭族。没想到太子一救还救起了摩罗族人。
“正是,祖父为了避祸,才会带着我们这仅有的一脉来到云缈境内。”丁响儿见皇甫颢的内毒未清,又拿出银针为他施针。当然丁响儿不会将丁家与海沧国皇族的关系告诉裴衍。
“世子放心,摩罗一族对救命之恩誓死相报,我不会对太子做出什么的。”丁响儿怕裴衍还有疑心,解释道。
这裴衍倒是听说过,若是背叛救命恩人,摩罗族人会受到先祖誓言之咒,全家死于非命。
看来这丁伯真是舍得,将自己一族的命都还报在太子身上了。这样也好。
施完针,丁响儿说道:“世子将太子身上的衣物脱下吧,湿衣服会加重寒气。”
“这村子,我以前和爷爷采药来过,我这就去采一些药来。世子将太子放在火堆边驱寒吧。”
裴衍点点头,命人将火烧得更旺一些。
待回来,将草药敷在皇甫颢身上之后,喂他服下药汁。丁响儿又将治毒箭的伤药分给那些禁卫。
一整夜,丁响儿都彻夜不眠的照顾着毒伤发作又溺水受寒的皇甫颢,而裴衍也是一夜没睡。
京城,皇甫湛收到皇甫颢跳入江中下落不明的消息,十分高兴,这皇甫颢从小到大不会水,既然没有将他杀死,淹死也好。不过为了以防漏洞,皇甫湛吩咐属下严加搜查,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京。
皇甫湛一边暗中严查皇甫颢的下落,一边筹划着和陈国公府的联盟。
“王爷,皇上请您入宫一趟。”湛王府内侍卫来报。
皇甫湛收拾一番,早已准备好一番说词,去往宫内。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甫晟唤起他,继续说道:“你可知你母妃又在担心起你的婚事?”
“儿臣知道。”
“还请父皇恕母妃之罪。这都怪儿臣,不能常奉母妃身边,让她担心。”皇甫湛知道父皇颇重孝道,于是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皇甫晟知道,当年皇后驱逐他出京委屈了他们母子,如今他也在弥补对宸妃和儿子的亏欠。他们是除皇后和太子之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于是,皇甫晟试探的问道:“那你对这婚事可有什么看法。”
“儿臣一切全凭父皇安排。”皇甫湛回道。
“嗯。”皇甫晟沉吟了一会儿。“好,下去吧。”
皇甫湛走后,皇甫晟想起不久前感叹自己老了一事。他也不经意间看到了宸妃鬓间的几根银丝。说起来,这些年宸妃因思念儿子,时常以泪洗面,常在自己耳边念叨,担心湛儿身边没有知冷知热的人。
敛了情绪后,皇甫晟派元公公命人召来陈季常,陈老国公的儿子。这陈国公还是先皇在世时赐封的。云缈律法除非贵戚之子立有军功,否则不能世袭爵位。而裴家似乎另有优待,裴衍从小就进入皇宫内当太子伴读,所以才允其袭爵。当然陈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就是了。所以皇甫晟也知道这老陈国公府和裴国公府一直不对付。
陈季常并不知道皇上召他前来,所谓何事。
“微臣拜见皇上。”陈季常谨慎行礼。
“起来吧。”皇甫晟走下来,去往偏殿,笑着同陈季常说道。
“朕早前听说过你家女儿当众追求裴伦那小子,可有此事?”
陈季常一惊,这么小的事皇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裴家散布的?
于是赶紧跪下请罪道:“圣上,臣教女不严,还请圣上恕罪。”
一看这陈季常这般不经吓,皇甫晟笑了起来。
“爱卿,起来吧。”
“朕并非怪罪于你。”
“只是,朕这儿有一门好亲事,想给你说道说道。”皇甫晟看着陈季常起身战战兢兢的样子,只好笑道。
“陛下?”陈季常惶恐,难道要把自家女儿真许给裴家不成?
“将你家女儿许配给我的十二皇子,爱卿觉得如何?”皇甫晟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季常。
湛王?陈季常一看皇上的笑意,就赶紧跪谢道:“微臣谢主隆恩。”
陈季常没想到皇上将这样的好事给了陈家。这湛王如今正得圣上重要,女儿嫁给湛王岂不荣耀,这于陈府如虎添翼,到时候裴家又算得了什么。
回到陈府,陈季常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陈夫人。
不一会儿,元公公就带来了皇上的赐婚圣旨。
老国公带着陈家大小一起跪下听旨。
“奉天承谕,皇帝诏曰。陈家之女贤良淑德,德行礼佳,特赐婚于十二皇子,册为正妃,钦此。”
“微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老国公有些激动。
“恭喜老国公了。”元公公扶起颤巍巍的陈老国公,然后贺喜道。
“咱家还要回宫复旨,就不久留了。老国公留步。”劝止了陈老国公的邀留,元公公完成了皇上的交待就回宫伺候了。
领旨后,陈繁伊不满的回了房间。
而陈夫人心下却有算计,自己的女儿嫁给湛王,就意味着陈府将会高于东府和裴国公府,到时候李月娥和东方月只能对自己和女儿俯首称臣,就高兴。这些年,李氏一直高自己一等,如今,这口恶气岂能不出。
回到房内,陈繁伊在闺房大发脾气,看着母亲来后,嚷嚷着不要嫁给湛王,只要裴伦。
然而,陈夫人进门挥退下人就甩了陈繁伊一巴掌,“你不嫁也得嫁,这可由不得你!”
“母亲!”陈繁伊想要反抗,陈夫人命人将陈繁伊锁在院子里,不准她出去。
陈繁伊趁夜,偷偷跑出了陈府。
东方月在画苑教授完云罗之后,被云罗那丫头还有祁玉一起拉着要去天香楼吃酒。
“走嘛,走嘛,月姐姐,看在我这么辛苦学画的份上,一起去嘛。”云罗朝东方月撒娇道。
“月先生一起吧。”祁玉在一旁怂恿道。
东方月推却不了。就连珠儿和玲珑都在旁边,一副想去的样子。这两丫头跟着自己出入画苑,竟然也放肆起来了。
没办法,东方月只好看在云罗认真学画上妥协。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天香楼。
“小二,快给我上最好的雕花酿。”云罗来到大堂就跟掌柜的吩咐道,完全不在意自己公主的身份。这还是祁玉偷偷带到画苑的,一不小心被云罗发现,云罗一尝就爱上了这个味道。酒上心头,爽而不辣。有酒有马,有自由,这才是她要的快意人生嘛!
然而云罗并不知此事之后被裴衍知道后,又被严厉说教了一番。
云罗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样子,十分高兴,又连忙对落在后面的东方月喊道:“月姐姐,月姐姐,快呀!”
东方月真要准备跟上去,突然一个酒杯朝自己甩来。
“小姐!”玲珑、珠儿惊魂一喊,眼见着酒杯就要砸向东方月。
云罗眼疾手快,甩出长鞭,就要将酒杯打落,谁知鞭子还未到就打在了一个人身上。
定睛一看,竟是秦修之。
东方月听见秦修之闷哼一声,接住杯子的手生生受了云罗的一鞭。
秦修之瞪了一眼云罗。
云罗自知失策,只想要救东方月,却没有想过打碎杯子会刺伤月姐姐。
云罗一个箭步下来,厉喝道:“大胆!是谁?还不给本公主出来!”
众人一听,竟然是公主殿下,赶紧跪下身来。
云罗看了过去,只有一人没跪,喝得伶仃大醉,还暗恨的看着东方月。
正是偷跑出来买醉的陈繁伊。
云罗来到陈繁伊身边,猛拍桌子:“你胆敢当着本公主的面出手伤月姐姐!”
陈繁伊醉眼迷离,又带着七分清醒。
“公主,我可没有伤你!”
“你!”云罗没想到此人蛮不讲理,“来人,给我押起来。”
“住手。”这时,皇甫湛适时出现。
“皇兄怎么来了这里?”云罗狐疑的看着笑着走过来的皇甫湛。
“云罗,卖皇兄一个面子,不要为难陈小姐了。”皇甫湛友好的说道。
“那可不行!她伤了月姐姐!”云罗才不会顾忌自己这个表里不一的十二皇兄。
“云罗。”皇甫湛试图拿出作为皇兄的威严,“她可是你未来的皇嫂。今日父皇已经赐婚于陈府。”
云罗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十二皇兄竟然会和陈繁伊凑一对,自己可是听过珠儿讲过这陈繁伊欺负月姐姐的事,今日又被自己逮个正着,岂会轻易放过。
而东方月在看过秦修之无大碍后,走过来说道:“公主,臣女并无无碍。”
“此事就算了吧。”东方月看了看朝自己温柔谦谦的皇甫湛,直觉此人在打什么主意。若是云罗一直不放,皇甫湛又如此低姿态,恐云罗会被人说为娇纵,不敬兄长。
云罗还不想就此轻易放过陈繁伊。
“公主。”东方月朝云罗福身,云罗才勉强答应。
皇甫湛谢过东方月后,带着陈繁伊从天香楼离开。
经过东方月时,陈繁伊低声说道:“东方月,我恨你!”
这时祁玉下楼来,将云罗和东方月迎入厢房内。而东方月还来不及跟秦修之道谢,秦修之就已经悄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