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府,东方月还想着清远村的一切,想着,若是东府也能和睦就好了。
眼看着就要到年末了,林佩瑶回府后又开始忙碌起来,是在为过年做准备。
东方月收到裴伦送来的信,父亲随辛梁皇子已经从卫城启程了。而裴伦因为军务仍需要驻守卫城,以防生变。
看来,今年过年东府只能冷冷清清的了。
而裴伦也不能回京。想到这里,东方月准备去裴国公府看看国公夫人。
刚一出东院,就遇到前来的宝莲。
宝莲朝东方月请安,“奴婢参见大小姐。”
玲珑问她前来何事。
宝莲回到:“回大小姐,这是您昨日落在夫人那里的香囊。”说着将香囊呈给东方月。东方月并未拿起。
宝莲继续说道:“夫人知道了那日大小姐来院里是因为小少爷一事,误会了大小姐,特命奴婢前来赔罪。”
这香囊确是自己那日被林佩瑶扯烂的一个,里面的配方都是母亲留下的方子,绣样也是玲珑按母亲给自己做的绣的。
但东方月不相信林佩瑶会突然这么好心,打算并不想理会宝莲。
这时,珠儿过来狐疑的看着跪着的宝莲,禀报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宝莲得了林佩瑶的吩咐,一定要将香囊送到东方月手中,不然回去肯定会挨罚。
于是挪动,挡在了东方月前面。
“放肆!”玲珑见状喝道,珠儿立马拉开宝莲。
结果宝莲跌倒在地,哭着喊道:“还请大小姐收下吧,若是夫人知道了我没送到又会命人打我的。”说着还捞开衣袖,露出自己手臂上的一阵阵瘀伤。
玲珑和珠儿都倒吸一口气,没想到林姨娘对自己的丫鬟都能下这么大的狠手。
宝莲还在哭泣,东方月没有办法,只好命玲珑收下。
宝莲见东方月收下,心中舒了一大口气,“奴婢,谢过大小姐,谢过大小姐。”宝莲朝东方月离开的方向重重磕头道。
车上,玲珑用针挑开香囊,里面确实是自己常为自家小姐缝制香囊所用的配方,拈一拈粉末,又仔细闻一闻,检查完毕,才说道:“小姐,没有问题。”
东方月这才放心下来,命玲珑先拿着,等回府再处理。
“小姐,还留着干什么,照我说,不如直接扔掉才好。”珠儿不满道。
“我们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留着好有一个证据。”东方月说出自己的打算。
珠儿还是不放心,只有扔掉才放心。
不一会儿,就到了裴国公府。
国公夫人知道东方月要来,早就命人将府内收拾一番,收起国公平时随便扔的东西,又命下人做了好些东方月爱吃的吃食。
“月儿,拜见姨母。”东方月下车进到国公府内,见到李氏就恭敬的请安。
“起来,月丫头快起来。”
“你这孩子,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李氏嗔怪道。
拉着东方月进屋内就开始说家常。
然而,李氏带着东方月去的是裴伦的房间。
看到裴伦的房间后,李氏突然有些感伤,“伦儿这孩子一去这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唉......”
东方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国公夫人。
“哎呀,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李氏擦擦眼泪,开始介绍裴伦的房间。
“月儿,来,我带你看看这小子的房间。”拉着东方月开始讲裴伦小时候的事情。
“你看,这就是伦儿小时候第一次练习用的木剑。”李氏从房中的柜子上拿下裴伦放置的很好的木剑。
“这还是他爹亲手给他做的呢。”
“那小子,不像他哥哥,从小就很淘气,学武功也不好好学,经常跑出去打架,玩得一身脏回来。”
“每次被他爹见着,都要好打,那小子也机灵,知道跑来找我搬救兵。”李氏一讲,就想到裴伦小时候淘气的模样,笑了出来。
东方月也摸摸那把木剑,还挺沉的,上面有一个断痕。
“有一天他把人手给打折了,他爹拿起这把小木剑又要打他,结果那小子居然老老实实让他爹打,也不跑。”
“你伯父也想到,一把就把小木剑给他打折了,那孩子啊就直哭。”
李氏向东方月继续说道,“其实这孩子心实,知道自己犯错了,也就乖乖的领罚。”
“后来,他爹带着他去给人赔罪,看着伦儿可怜的模样也心疼。”
“也不知道他怎么的,反正那一次后那孩子学武功比以前更认真,而且很少伤人性命。”
李氏感叹道。
“一直到他十多岁的时候,伦儿就跟着他父亲进了军营,直到现在。”李氏对自己儿子如今的成就也是很骄傲的。
“月儿,快来,你看看这还是伦儿小时候的军功帖呢。”李氏不经意间翻到了裴伦第一次立战功的封赏帖。
东方月从李氏手中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裴伦突入敌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斩杀敌人三百,巧施妙招,断了敌人的粮草,使得战局开始扭转。
还未看完,东方月就听见李氏心疼的说道,“那时虽然伦儿立了首功,但也是负伤累累。”
李氏突然叹口气道:“虽然伦儿擢升为都尉,但是因为老爷的原因,那时候我们家一直受到打压,伦儿那孩子也只是简单的得了封赏。”
东方月忽然从中明白,裴伦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他自己的东西都自己背负着。而他却老是在自己面前一副开心的样子,唉......天子之下,又有谁能轻松的封侯进爵呢,连父亲也是如此辛苦。
一直陪着李氏到了晌午,东方月陪着李氏用过午膳,才起身告辞。
东方月刚起身告辞,裴国公就下了早朝回了府。
东方月朝裴国公恭敬施礼,“月儿见过裴伯父。”
裴国公一见是东方月,说着回道:“是月丫头啊。”
“不必客气。”
李氏在旁边说,东方月一早过来拜见自己,然后现在有事要离开了。
“哎呀,月丫头再多留一会儿吧,你姨母一直都想你想得紧。”
裴国公想多留东方月一会儿,“来,伯父亲自下厨。”东方月有些为难。
“你呀。”李氏嗔怪道:“月丫头是真有急事,不然你以为就你会留她?”
“月丫头,有事快去吧,别听你伯父的。啊。”李氏替东方月解释道。
东方月在李氏的解释下才没有那么拘谨,还是裴国公开解道:“唉,夫人说的是,月丫头没事,快去吧。”
东方月最后才得体的告辞。
“你呀,瞧你把月儿弄得多紧张。”待东方月走后,李氏对自家夫君说道。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你时常一个人在府中。”裴国公是担心自家夫人时常在府孤单。
“你多回来陪陪我不就是了?”李氏白了自家夫君一眼,也不管他,往回走去。
裴国公心虚,赶紧跟了上去,要不自己提前告老吧?
这厢东方月出来后,才没有刚才那么拘谨,准备带着玲珑和珠儿在街坊去逛逛。
谁知,在街市又遇到秦修之。
东方月有点闷闷的,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他。
秦修之笑着走到东方月面前:“阿月,可是刚去见过裴国公夫人?”
东方月挺住脚步,侧面盯着他。
秦修之看着故作凶恶警告的模样,气气的有些可爱,竟然忍不住当街伸手去捏东方月气鼓鼓的脸,“阿月,你很可爱。”
东方月生气的拂手打开,打得有点狠,竟连自己的手都打红了。
东方月生气的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阿月。”秦修之见她真的生气,好笑的追上她。
“别生气,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容分说的拉着东方月裘衣里面的手就去往京城的未央湖边。
玲珑和珠儿看着想要上前拉回自家小姐,大街上的被人说道对自家小姐不好。然而刚要上前,就被秦风挡住冲她们,摇头笑笑。
珠儿骂道,这秦风跟他家主子一样霸道。真是的。
结果秦修之似乎有听到珠儿的嘀咕,转头看了她一眼,珠儿被吓得直躲在玲珑后面。而玲珑心里也有些心虚。这单公子的眼神太犀利迫人了。
东方月被秦修之带着来到一处船上。
“这是除夕白日的绘画之展的地方。阿月来看看。”秦修之牵着东方月往里走去,湖水荡漾,东方月差点站不稳,秦修之眼疾手快的要接住她,被东方月打开,自己使力勉强站住,白了秦修之一眼。
“看看喜欢么,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秦修之说道。
东方月刚才在外面一看,是一艘大概可容纳百人的画舫,外面雕刻着精美的浮雕,红栏漆柱,走到里面,帷幔结饰,案几上兰草芬芳,看得出来是经人精心呵护的,不然这个怎可能在冬日盛开。而一台古琴摆在屏风旁边。东方月没有被古琴吸引住,反而是屏风上的画,看似随意勾勒的几笔,却把维摩诘居士的不羁洒脱勾勒出来。
“阿月还真是痴迷画作。这是我从西域购来的讲经图。”秦修之看着东方月痴迷的样子解释道。
东方月低身仔细一看,落款竟是八荒山人的印章。
秦修之继续给她耐心解释道,“舅舅是八荒山人的朋友。”
原来如此,东方月只听闻过此人的名字,传说八荒山人的画拒不售卖,除非遇到有缘人,能一眼看出他作画的意境,才会赠于。但是单修是买的,看来慈恩大师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而单修也是。
秦修之并不知道东方月所想,接着带她去看其他画主交给如意轩,在除夕展示的画卷。
有田园山水的精品,有禅境幽眇之作,有隐于飘渺之巅的昆仑,也有精致的花鸟图......东方月细细看到,觉得单修对画的品赏是相对固定的。
两人来到画舫外面,画舫之内,秦修之总是有意的靠近自己,让东方月有些避退不及,只好来到船外吹吹冷风,告诉自己要冷静。
秦修之知道她的退避,也怕自己逼的太急会伤害她。于是在后面远远静静的看着她,给她留下自己的思绪。
东方月看着静静的湖面,未起波澜,零落的大雁,飞向碧水之边。不远处,未央湖的湖石镌刻着一句诗:心湖未央,在水一方。
也不知怎的,东方月有些愧疚,也不知道裴伦在边关可好。想到深处,甚至都希望裴伦赶紧回来,娶了自己,这样多好。避处深闺,望而不见,不必思量。
忽然一处暗箭飞来,东方月还没反应过来,秦修之就迅疾飞到她身边护着她,然而不止一只,接着密密麻麻的飞箭涌来。单手护着东方月,秦修之不敢施武功,手中的折扇也只能挡在东方月面前。画舫上除了秦修之和东方月两人,就只有一名船夫。知道主上要和月小姐独处,秦风没有带着玲珑和珠儿上船。船舫在湖心,四周是水孤立无援,秦修之想要用轻功带着东方月上岸也不行。
密集的箭雨不断射向两人,东方月被秦修之护在怀里,忽然听到箭矢入肉的声音,东方月抓住秦修之手臂的地方,鲜血直流。
“单修,你受伤了!单修!”东方月突然哭喊道。
“乖,别怕。”秦修之将东方月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然她去看血腥的。船舫已经被射成了骷髅架子,就在东方月担心两人要丧命于此时,秦风终于带着人赶到。
暗卫将埋伏在远处的杀手灭杀之后,秦修之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一些,但仍是将东方月紧紧护在怀里。
秦修之踉跄两步,东方月偏头一看,箭上有毒,秦修之的手臂一直在流黑血。
“主上!”秦风跳上船,就看到自家主子半倒在地。
秦修之见秦风来了,终于放心,整个人再也受不住毒素的快速侵蚀昏了过去,嘴角不断有黑血涌出。
东方月摇着他:“单修,单修!你醒醒!你不要睡好不好。”很担心秦修之因为自己死去。
秦风见状,说道:“月小姐,让我来。”而秦修之的手还紧紧拉着东方月。
秦风一探脉,发现这毒有些霸道,但主上在用内功相抗着,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于是跟属下扶着秦修之,带到另一条船上,说道:“月小姐,放心。”
给了东方月一个安慰的眼神,带着两人上了船。又命人将画舫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