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空气中只听闻几只蝉鸣的声音,致远得了空,就骑了马去将军府找涵月,他的心里乱极了,他必须看到涵月,只有看到她,他的心里才会心安。
镇国将军府来的早已熟稔与心,下了马,致远径直走了进去,才到纤羽阁瑞雪就匆匆跑了出来,轻声道:“八皇子,您来了?郡主睡着了。”
“唔”他答应一声,又问瑞雪道:“怎么不在宫里待着,天气这么热。”
瑞雪有些不还意思道:“这个,这个……您待会儿自己问她吧。”
致远微微一笑,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了纤羽阁,屋内轻纱舞动,涵月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凝结起最甜美的一丝酣甜。致远坐到她身旁,深情凄凉地望着她,如果可以,他想让她永远这样骄傲自在地活下去,那些尘世间的烦乱纷挠都不要来打扰到她。
“致远哥哥……”涵月在梦里小声呢喃着,那么软,那么依恋。
致远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就长大了,那个从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是什么时候就变得如此的明媚动人了呢?
致远呆坐在一旁,他是个冷淡的人,可是每当看到她,总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是一团炙热的火焰,那么精彩,那么的热烈……
“致远哥哥……”只有在迷迷糊糊时,涵月才会这样喊他,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轻声唤着。
致远看着他,依旧温和道:“怎么跑回家来了?刚才我问瑞雪怎么回事,她也不说。”
“这个……”涵月眼里有一瞬间的失神,如同林中迷路的小鹿一般。
那样纯真的眼神,再一次刺痛了致远的心。
涵月有些害羞,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到底该不该自己开口呢?这种事情不该女儿家开口吧,可是看见致远一副茫然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急了:“你当真不知道?”
致远有些发蒙,自己该知道什么吗?
涵月扭过身子,支支吾吾了许久才道:“人家,人家发现了一件事……”
“你说,可是喜欢什么?”
涵月摇摇头:“不是喜欢什么,哎呀,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涵月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你当真不知道?”
致远心中一喜,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面上却一脸无辜:“不明白,涵月你告诉我吧。”
“我……”涵月踌躇了许久,索性扬了脸,脆声道:“我想说,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王妃!”
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王妃……
这么快,这么简单地就说出来了?涵月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大赖赖地就把子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给说了出来。一时间,涵月只觉得双脸涨红,把头埋在衣服里再不肯露出来。
即使早已知晓答案,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跳动起来,致远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这一刻迟到的甜蜜早已带上了绝望的悲哀,就如同暴雨前的花骨朵,还没绽放,便注定凋谢。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微笑着,双手轻轻抚上涵月的脑袋。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涵月有些急了,她抬起头,两只如晨星般透亮的眼眸痴痴地望着他:“致远哥哥,你是不是……”
话还未完,她就被致远紧紧抱入怀中,她的身上有他眷恋向往的茉莉清香,那柔顺的秀发轻轻滑过他的手指,心中激起一阵涟漪,致远用力抱着她,心底疼痛翻涌。
她永远不知道,五天后她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如果时光可以就此停止,如果日月可以就此定格,如果这一刻就是永恒……
“阿明……”他轻声唤她,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深情温柔。
“你可知,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我也很喜欢你,很爱你,傻瓜……”致远满足地叹息,他的确等了很久了,久到他们之间已经渐渐出现鸿沟,久到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还有没有未来。
盛夏的点点碎阳透过轻幔映在她的脸上,温暖璀璨的光芒,如同夜空里的星辰,美丽却无法触手可及。涵月肩膀一松,脸上至纯的明媚笑容晃晕了致远的脸,刺痛了他的心:“致远哥哥,阿明就知道你也一定同阿明一般,我好开心,你知道吗?”
“我也好开心……”致远如同梦呓,那样美的眼睛,那样天真的笑脸……
不可以!他绝不允许皇帝杀害阿明,他要保护阿明,保护他捧在手里的明珠!
毫不知情的涵月欢喜极了,她眨眨眼睛,无忧无虑地靠在致远的怀里说道:“阿明过两日就去和舅妈说,阿明相信舅妈一定会开心的!对了,我要和舅舅说,虽然舅舅挺严肃的,但是阿明感觉的出来,他是喜欢阿明的。致远,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做你的王妃呢?我发誓,我一定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王妃,就像韵真娘娘当年一样。”涵月眨巴着眼,一脸真诚道。
恐怕不会有这么一天了,致远心里刺痛,阿明,你可知,你最崇拜的舅舅五日后便要杀了你,杀了你的父亲!
致远握紧拳头,神色有些不自在:“最少也得等你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或许我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啊?”涵月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像想通了什么一样:“我明白了,等十五岁及笄了,才算真的长大了,是吗致远?”
致远看着她,眼眸悲凉:“嗯,那时侯我的阿明就长大了。”
“那我们拉钩,你一定要等着阿明长大,只能娶阿明一个人做王妃好吗?”涵月带着期许,伸出拇指道。
致远微笑着:“一言为定。”
涵月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只是在想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才好。”他的声音低缓深沉。
涵月眉眼弯弯:“阿明觉得,无论致远送什么,阿明都是最好的!爹爹再过六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你爹爹还要过六天?”致远眼眸微眯。
涵月点点头,并未瞧见致远眼神里闪过的慌乱:“对呀,这是雨珍告诉我的,今天雨珍来找我玩,告诉了我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对了,她还带了许多祥和记的松子糖,马奶糕,苹果奶糕来给我吃,致远,等你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去吃好吗?”
致远没有回答她,只用一种无比怜惜的神情看着她,涵月不会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早已背叛了她,他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好,等下次,我一定带你去。”
不知为何,涵月心底竟然滑过了一丝酸酸的痛意,她不解,自己不应该高兴的吗?她总觉着今日的致远奇怪极了,但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奇怪,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致远微笑道:“今日我还有些事,你且现在家里待着,我改日来看你。”
涵月点点头,恋恋不舍道:“那你一定要来,别再让我等了。”
“好。”
致远飞奔回到王府,吩咐风眠道:“吩咐几个人盯着陆雨珍,要是有什么异常,直接处理了。”
“属下遵命。”风眠点头。
致远想了想,重新换了身衣服便赶到了皇宫。
才到含元殿,便见独孤老太爷对他微微一笑,致远心中暗道不好,略整理了仪容便走进来了西侧殿。
“儿臣参见父皇。”致远跪拜道。
皇帝慢悠悠道:“想清楚了?”
“回父皇的话,儿臣想清楚了,五日后儿臣便带着人马,活捉林荣均!”
皇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怒意,他道:“不愧是朕的老八,你还不知道,今日林荣均便已过了云飞关,再过几个时辰便可以回到将军府了。”
致远一惊,难道自己的情报出了错?
皇帝仿佛不经意道:“连老天都在帮朕,林荣均爱女心切,为了赶上自己女儿的十四岁生日,足足快了半个月。老八,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致远只觉得心底一凉,但面上还是平静道:“恭喜父皇贺喜父皇,这乃是上天的旨意啊,既如此就让儿臣明日替父皇活捉了他!”
皇帝点点头,仿佛很赞同道:“既如此,就依老八的。”
“谢父皇!”致远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刚要走出殿门,又听皇帝道:“老八,不要让朕失望!”
致远一怔,便走出了含元殿,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突然把手里的翡翠珠子往地上重重砸去:“逆子!”
“皇上您息怒啊!”庄书跪倒小心翼翼道:“八皇子不是已经答应您了吗?为何您还要如此生气。”
皇帝阴沉着脸:“知子莫若父,他嘴上是答应了,可是心里却是想着蒙我!”
“皇上……”
皇帝沉思片刻,终于不带一丝感情道:“通知紫云衣,戌时一刻,活捉林荣均全家,如有违抗者,斩!”
庄书眼皮一跳,低头领命:“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