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是个玄妙的东西,开心眼前的一切皆美,失落世界无物,就是一个生死场。
传说玛雅人预言,下个世纪初会世界末日。世界末日来临人类一定是恐慌的吧!透过大气层茫茫宇宙已不是我们人类能想象的了。王舒冉想:如果说龙阳水库要地震了,可能她会想逃;但是世界末日便不怕了。即使不同时毁灭,地球上的生命也逃不出生和死。每个人最终都是消亡,而每个人摸爬滚打数十载,拼了全力还是奔向那不想去的终点。一路上如蝜蝂嗜取无止,到最后都是空营营。她甚至巴望着这样的灾祸出现,好使这单调压抑的生活在顷刻间发生沧海桑田的变化,来满足一下渴求与现状完全不同的改变,是不由她的巨变。
人生啊!能够恬淡温暖、亲人相伴,轻松愉快地走完旅程就是最大的所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只是借用,没有能拿走的,裒敛无厌是生存的大不幸。所以也没什么是失去的,本来也不属于谁。西斋居士语:“休向浊尘论有无”
王舒冉在整理自己的书籍和一些东西,跟书记对着干的后果是她预知的。她对交换台这个囚室并不留恋,唯一不舍的是西阳台,那是她散歩、遐想的地方,是她渲泻所有情绪的地方。可观雨、可赏雪、可远眺,寒来暑往,四季轮回,西阳台都与她休戚相关。情感不只是对人,对某个景物、某个地方,只要见证了她的喜怒哀乐,同样会留下感情。
人员调整终于公布了,有六个人被发配基层,其中包括王舒冉、丁丽华(她不在编),汪主任对王舒冉说:
“先下去基层工程队锻炼,编制不动,以后可能再调回来。”
她对汪主任冷笑一下说:“大家都心明镜一样,何必来这套冠冕堂皇。”
她把招待所210房间的钥匙交给汪主任,不在交换台工作,当然不能再住招待所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日日夜夜,凄风苦雨,风刀霜剑,都是她陪伴着这座大楼,用她最好的年华!晚上她在西阳台望着从西边升起的上玄月,在不盈满的月光下,那深绿色的松树变得漆黑一片,库水平静,景物在月光的鬼斧神功之下呈现它们各自的形状,一种凄凉的宁静挂在周围。
第二天王舒冉让爸爸帮忙把东西拿回家,爸爸没时间,让弟弟来帮忙。小孟送她到门口,王舒冉被驱逐出大楼,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是大家预料之中的,尽管如此还是要嚼几天舌根的。
杜甫有言:“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这些反复无常耍手段的势力之交,王舒冉是不屑的,宁可孤独一世,“不阿谀以苟合,不谄媚以求亲”回到家阿姨是出乎预料的好,笑脸相迎,还帮着把东西、书籍安置好。王舒冉心里想,钱真是好东西。爸爸免不了又数落几句:以后要改改脾气,要多与人勾通交往,说将来嫁到人家要会来事、要勤快,不能总是捧着书。王舒冉想:爸爸呀!你怎么一点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人人都知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岂是唠叨、数落,甚至责骂能改变的呢?她也不想变,就做一世人,何不高风玉骨。人各有志,干嘛总让她改变。
有一首歌词写的好:命运给了什么,就接受什么;生命有了什么,就享受什么。王舒冉去工程队报到,办公地点就在南岗居民区上坡有三间办公室。工程队长程臣是个矮个子,五十岁左右,很胖,嗜酒,眼睛经常红红的,有时还挂着眼眵,说话时嘴角涎着白沫,他睡眼惺忪的说:“明天来上班。”走出工程队王舒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往回走时迎面碰上周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给她并说:
“我去你家了!”
她接过信说了声谢谢。
“工程队的活你能干吗?”他问。
“别人能干我也一样能干,时间久了会适应的,丁丽华也到工程队了”
“你和她不一样!”
“你的意思我是绣花枕头?”王舒冉对他笑着说。
“不是的。”
“好了,谢谢你!”
王舒冉回到家拆开信:
舒冉:念你綦切!我打过电话了,知道你已不在交换台工作了,到下属单位是做什么,累不累,你能适应吗?我是不想你做的,但我知你性格。真是“世事相违每如此,好怀百岁几回开”你在总机室,我四处找电话,现在家里装了电话,你却无处听。速回信告知你的近况,我就是不放心!抄一首白居易的《夜雨》:
我有所念人,
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
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
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
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
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
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
前心安可忘。
5、11
王舒冉回信告诉他,以后把信寄到林业队万云芳收转,说工作很轻松,心情也好;说现在回家住了,阿姨对她也好,一点都不孤单了,总之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