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从那个肮脏的地方爬出来,那颗纯洁无悔的心灵被世事摧毁着,没有丝竹之乱耳,她畏惧世人的眼光,她不敢暴露在阳光下,风会刺着她的脸,尖锐地刮着皮肤上那些泛着红的痕迹。
幽林深处,无声地咆哮着野兽的恐惧,所有的庞然大物都远离那块闪着幽绿的碧石,李桃桃脚底血肉模糊却一直往深处跑,她记得那个骇人的传说。
安祥村,有件‘宝’,此宝名叫人面。它能吃人亦能重生,它攀爬着人灵魂深处的欲望,你若用贪婪的欲望让它吸附,它能让你变成另一个人。李桃桃要找的就是这个人面,她要改头换面,报复那些毁了她人生的人。
李桃桃一直不回头地往前跑,偶尔跑出来的野兽把李桃桃吓得嗓子都哑了。她恐惧同时并没有停下颠簸的脚步,她好像跑了三刻钟这一切累的很真实,她喘着气隐隐约约地看到那块发着光的碧石。
快没力了,那块碧石怎么还那么远,底下突然凸出来的树根绊了李桃桃,李桃桃措不及防地摔在了一个地方,意识开始模糊,鲜血顺着脑袋粘稠地流下来。
她要死了吗,周围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肢体麻木地没有知觉,手指想抠住地面。贪婪而黑暗的寄生虫在这一刻找到了寄主,它们通过本能的欲望往李桃桃身上包围,她的指甲已经破损对它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导入口。
肮脏的东西在黑暗中活的很是灿烂,生而绝望的灵魂对他它们来说是最好的滋补品。它们的领袖来了,没人敢再去动这件佳品,他的到来再一次压榨了周围死物的空壳。
他没有手他只要一靠近,就能感知这世间最底层的情绪。李桃桃?这么低等又懦弱的生物也敢来找我,居然还是一名无权无势的女子。权利是欲望的中枢,没有欲望贪婪也就如井底之蛙那般渺小,人面是何等骄傲,他怎会让自己附身在这妇孺之躯。
他不再看她一眼,他示意让周围的鬼魂将她腐蚀,他已经等了两千七百九十九年终究是还没等到她,鬼魂已将李桃桃的衣服抹净,少女躯壳的稚嫩香气让它们急不可耐。
慢着,她身上的符号是什么。在最后鬼魂包围她的那一刻,人面让它们停了下来,鬼魂们发出稀稀疏疏的不满声,可实际上没有人会去挑战人面的权威。
李桃桃身上的胎记被潮湿的泥土和已凝结的焦红色血液遮挡得差不多了,可那胎记却没有被这些污秽之物给玷污,反而更显得妖媚。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印记,我人面终于找到你了。接下来的事,可就听愿人心了。你若不来,人面自可等三千年岁劫过灰飞烟灭,否之,我便允你与我共赴万恶深渊。我人面不存活在任何一副面容之中,为了你,我破例一回。
流光万刹那之间,人面便将整个身躯挤进李桃桃的身子里,这个女子的身躯有着人面不曾渴望的温暖,可这身子在抵触他,为何,嫌脏?人面不经冷笑一声,他调动着一丝灵力唤起这女子的残识。李桃桃,你想让我救你就舍弃掉你自以为珍贵的节操和自尊,我不稀罕而且你也早就没有了。
人面知晓李桃桃定能听见,他运功收息,李桃桃不能承受他的罪恶和邪气。如若不然,在他触碰李桃桃的那一刻起,那躯体便灰飞烟灭了。
五百年,他用了五百年的功力去抑制自己苟且于世的邪气,他的修行是靠吸收来此地心境皆是濒临死亡之人的气息来获取。人面彻底将灵魂融入李桃桃身子里时,他感受到炙热般从地狱深处火心莲的包裹,既如圣火高温般燃烧着他恶劣低俗的灵魂,又如莲花纯净柔和的花瓣一起一落地围在他身边。
难不成,她在保护他?
人面之所以不敢出那地一分一毫,是因为那地被下了诛神诛仙诛魔更诛他的结界,在他被封印之初曾尝试过寄魂于人身,可由于灵力催动不了阵法,灵魂契合度不足以支撑阵法的运转。他被反噬的一丝灵力都不剩,在快要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他到底是没听她的话用了禁法,从此不神不鬼地回荡在深幽的森林里。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随意将灵魂安在另一人身上。可李桃桃当真是个意外,她的出现竟然让他有一种归宿感,也罢,李桃桃如若不是你我也认了,我也该认了。他也数不清到底浑浑噩噩的过了多少年,至死方休做不到,那便共赴鸿蒙,一解千仇。
二者的灵魂意识在一点一点契合,李桃桃整个人在被恶识灼烧,那是来自世间万恶的憎恶,从一开始人面知晓肉体并不能承担这等罪恶,人的重塑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人面要将李桃桃打造成世间的另外一个人,黑雾笼罩着李桃桃的面容,人面一笔一划的在雕刻那张从此不复从前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