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说，在大概二十年前那个时期，在那个应繁雪支配世界的那个时期，整个神秘侧，不伦官方还是私下里，都在研究抗衡无仪剑的力量。
后来在不到十年前，应繁雪消失了，失去了镇压世界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官方对于力量的研究反而达到了一个顶峰。
最开始，白夜是一个“完美生物”计划的产物。
这个计划是因为敖大炳的产生而出现的。官方，尤其是高科院，穷尽一切科学技术，结合各种无法解释的技术与力量，提炼了数十组理论上“完美无缺”或者在某一方面“超凡脱俗”的基因，据此批量生产了一大批的“天命之子”，希望能达成“量产敖大炳”的目的。
白夜的设计思路是“天生的君位”，操作者希望通过精神方面格外优秀的基因来生产一批天生念头通神的天才，他们认为这样的生物更容易“被上天青睐”，获得权柄。
同时，他们还参考了应氏的修仙法门，希望通过“人工镶嵌能源核心”来代替“五气朝元”，让创造出来的婴儿天生就拥有“天人境”和“青莲境”。
可是计划当然是失败的，他们没有生产出来“敖大炳”，也没有生产出来“应繁雪”，标记为“力量组”的那些孩子白夜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可是标记为“智慧组”的孩子大多生下来的时候就有着强烈的精神障碍，甚至有着极为扭曲的精神面貌。
白夜已经是最最正常的一个了，可是还是拥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最开始，我的名字是‘白’。我还有‘夜’、‘流’和‘光’三个人格，她们都曾真实存在，可是最终，都，死了。”
白夜垂着头的时候，时刹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和脖颈，她的身体实在是太消瘦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他没有打扰她，就让她慢慢的讲述。
“最开始的时候，这块石头只有这么大，”
白夜比划了一个围棋棋子那么大的扁平状的圆形：“里面承载的是你们应氏的配方，一份神经电流，一份电磁波，一份无属性的【空】，一份恶意的【侵染】，一份善意的【构成】，组成一种可以提供支撑和代替能量消耗的【元】，在我还是一颗细胞的时候就植入了。”
“可惜最终效果并不理想，很多实验品的晶石一开始就导致了受精卵孵化失败，更多的个体在婴儿时期就‘嘣’的炸掉了，还有一些产生了奇异的排异反应，总是成功的寥寥无几，综合精神状况，最后我这一批试验品，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而且这个东西，最后也没有达成它应有的效果，就，没有用。”
“后来岚君殿下就失踪了嘛，官方就开始尝试给我这块石头加东西，越加越多，越加越多，希望反过来把我当做电池，来给这块石头充作炮台，希望造一个【无仪】出来，最后也没有成功，就造出来了这么个东西。”
言语间，白夜已经把自己胸口处的整块石头都漏了出来，并且开始驱动它。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时刹能感受到，这块石头，从“量”上来说，确实是达到了【古】的程度。可是从“质”上来说，却完全不够。
这块石头里面的念头几乎无穷无尽，如果念头有体积的话，恐怕这块石头的密度堪比黑洞。
可是这些念头几乎是完全的杂乱无章，不但没有“统一”，连“结构”都不成型，发散在空气中，别说是【苍龙】那样的仿佛在空气中蔓延开花的流光了，连像【无仪】那样荡开一道无形的剑意都做不到。
它只能无任何约束的向外界喷洒能量，喷洒那能让凡人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的杂念之中。
不同于空谷之中的杂念，这块石头里面的大多数念头都是带有恶意的，毕竟研究人员曾经的目的是制作一块“无仪”出来。众所周知，无仪是最深最恶，同样是众所周知，所有的颜色调在一起就是黑色。
总之，这块石头的结果并不好。时刹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块东西，它就像是一个各种噩梦的集合体，初看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当时刹盯着这块石头，去观察那无数的线条构成的深暗色的时候，又能清楚地看见：那些构成这片黑色的无数线条又各有各的故事线。
这些线条不像是空谷之中的那些杂念一样，只有一个音节、一句呐喊，或是连含义都不具备。这些杂念各自是有各自的调理的，就像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毛线球，单独抽出来一根却长的很。
时刹能勉强沟通这块石头。
这东西不像是自己接触过的这些【古】，他手里的这些【古】，驾驭起来就像是跟一个“偏执狂”合作一样，它们只会发出一种声音，声音或小或大，如星衍就像是沉默不语，无仪则像是暗自呢喃，相界的声音活泼而灵动，饯灵则是在歇斯底里的咆哮。
不论声音如何，它们的意思都是单一而好懂的，只要你能听得见，你就能驾驭它。
可是这块石头不同，它不是偏执狂，初见面的时候会感觉它是个“智障”，因为它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意志，最终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傻子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无能狂怒，张着大嘴吆喝一样。
这东西显然有自己的【意志领域】，稍微侵入一点就能感受到它的疯狂，那不是无能狂怒，那是无数个声音一起嘶吼，导致那声音谁也听不清。
没有含义，只有情绪。
暴躁，忧伤，畏惧，愤怒，焦虑，疯狂，妒忌，欲望，毁灭。
简直是所有负面情绪的结合体。
这东西可以沟通，但是不可能驾驭。
时刹仅仅触碰了一下就确定自己根本没有可能操纵这块石头，他的精神还没有强到能无视这些念头的程度，这样的杂念几分钟就能把他弄疯。这种直接作用在大脑之中的杂念对常人来说可能还没有那么立竿见影，可是对于能“听见它”的执念者来说，简直是“女妖之嚎”。
然而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时刹也看见了其中“更强大”的几股意志。
这些“粗大得多”的意志混杂在这团毛线团之中，就像是蚯蚓之中的蛇，可是在这样杂乱的领域之中，时刹没有办法得知它们的含义。
只是从一眼看上去的颜色得出来的通感来猜测的话，其中一定是有一股原初善意存在的，这股粉蓝色的善意，应该造就了“白”。
那么相对的，其中淡粉色的那一股应该就是代表了“夜”的原初无善恶。
时刹其实还在偷偷地试图寻找一股不一样的蓝色，他还是觉得自己看见的那个有一些欲、有一些妩媚的“白夜”也是真实存在的，她也许是流，也许是光，都说不定。
白夜没有描述另外两个人格的性格，只是说“有点坏”，因此时刹认为，那也许就是那一股原初的恶。可惜时刹并没有找到，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刻意了。
毕竟是“白夜流光”，四个人格，五气朝元，对不上的嘛。
时刹把星衍剑放在身边，比划了一下这个石头的大小，问道：“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画个符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