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弥散在整个营地里,区区两百平方米不到的区域内除了帐篷就是运输车,从中间的大帐篷里出来以后只能看见一点点旁边帐篷的轮廓,视野里是一片灰。
长达百年的交手经验让不论是应无垢还是敖大炳都对这一趟的对手了若指掌。
【魔君】连万年,据说是后天修炼的君王,意志为【妒忌】,属性为极恶,手里已知的古物都是由生物制成的“骸”,共有七只,其中有四只并不能离开他自己的大本营,只存在于传说中。
另外三只则可以随意带到身边,分别叫做【苍龙】、【厄角】和【黄雀】。
苍龙拥有控水和控风的神奇力量,驱动云岚招来风雨都不在话下,眼下这一场大雾就是它的手笔了。它的核心能力是【终止】,关于这种力量的记载很少。
苍龙长达四十余米,平时都是在最高的高空中盘旋,寄托于云中,原型估计是蜥蜴或是蛇类。
厄角则拥有一种极为恶毒的剧毒,事实上已经不能称之为毒素了,而是一种未知的能量。沾染上一丝就会不断的腐蚀生物的一切生机,将任何生物以极快的速度完全的木质化,几乎没有逆转的方法。原型据传是一只天牛,但是近百年已经没有人见过了。
最后的黄雀则拥有诡异的空间能力,至今已经探明的就有短距离之内传送、消除重力、隐形和扭曲空间的能力。具体的规则尚未解明。
仅仅是靠着这三只【妖兽】,连万年就已经纵横华夏西南千里山林之间,流连于附近数个国家之际,几乎无所顾忌。里世界里【魔君】大名威风赫赫,威震整个西南。
灵安也好,应氏也好,自草创以来,就跟这一位纠缠不清,从犹如彗星坠地的应氏先祖【戾君】应绍白也好,上一任神秘失踪的家主,应无垢的母亲【岚君】应繁雪也好,都跟这位打过交道。
几百年的风风雨雨,恩怨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因果也理不清楚了。大家都知道,两边谁也奈何不了谁。
应无垢承君之命称为【凌侯】手握应氏几百年流传和收集的众多【古物】、【老物】,更何况有天生圣人敖大炳号称人间极武,自应氏重开大门改名叫灵安以来,也从西南借过几回道儿,大家顶多相互打个招呼,也没有这样子剑拔弩张过。
应无垢在祖辈流传的《应氏邪魔记》里见到关于这位【魔君】的记载还觉得是不是夸大其词,说实话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
这连万年,好好的怎么就疯了呢?
应无垢握着单刀【饯灵】看着大雾里的影影绰绰,眯着眼睛站立不动。
他上路以来第一次吃大亏就是在这一位身上吃的,几次打交道的经历积累下来的经验是,这位号称已经脱离凡躯的【魔君】好指派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骸”来完成任务,最好小偷小摸,不成便浑水摸鱼,从来没有正面交过手。
他还以为这位连万年就是这种阴险的人设,没想到今晚上会有这种阵仗。
此时的营地里已经能听见一道道的风声,那种犀利的呼啸声能听出来是有物体在以极快的速度运动。不远处能听见一阵阵低沉的鸣啸声,是敖大炳的声音。
他右手持刀,左手还握着自己的镜子。镜子里尽是一片灰茫茫,但是依稀可以看见那团代表黄金里寄托的【古】的黑点现在已经变大了数倍,边缘也在摇摆不定,像是一团水母一样。与声音稍作对照,就能看出来这团东西现在困住了敖大炳。
他倒是不担心敖大炳会不会有事,只是心里知道了,这团【古】居然是能被连万年驱使的。
这一趟运送的东西就是这一车黄金所蕴藏的【古】,既然他有能力驱使,为什么还要来多此一举呢?
那天晚上因为时刹的缘故,他一刀劈在了连万年身上,也留下了刀痕,由此牢牢的锁定住了连万年,才追回来了他偷走的那一团【古】,现在连万年身上的刀痕已经消失了,他直接带着这团【古】离开的话照理说应无垢也毫无办法。
想是想不通,但是事实就是连万年已经发动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进攻。
他通过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一个个浅灰色的小点点,心里不由得叹息。祖上留下来的这面镜子好是好,就是方位并不清晰,难以通过镜子来精确定位那些痕迹。
他的眼睛两边分开,一只眼睛盯着镜子,另一只眼睛则盯着不远处的那处战场。那里,算是今晚上的核心。
敖大炳是个标准的修仙者。
他胸中五气已经圆满,身体里已经比凡人多了两个新的器官,身体素质全方面都要比人类这个概念高得多。但是他毕竟不是【君位者】,没有感知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的直觉,也没有影响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意志。
全凭一幅金刚身躯和一柄无法驱使的长剑,能够成功收服那样庞大的恶意吗?
应无垢担忧,但是又没有办法分神。他自己这时候要肩负起营帐里众多弟兄的安危,毕竟除了零数组的各位之外,运输队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刀柄,胸中渐渐开始酝酿出一丝丝的怒意。
应无垢,承君之命,称为【凌侯】。
他的侯位是他的母亲给他的,意志为【傲慢】,属性为极恶。
虽然没有凭自己之力影响现实创造【古物】的能力,但是绝大多数的已经存在的【古物】他都能御使,并且他的【念】能影响的范围极大。
手里的【饯灵】就是祖先留下来的,寄托的意志很直白,就是“斩破刀刃所触及的一切,杀死刀刃所触及的一切”。
反映到现实的话,所塑造的规则是“崩解”,从“那一面”召唤出来的被命名为“崩解力”的能量会让其接触到的一切物质失去四大宇宙基本力的约束,直接崩解成最最细小的物质尘埃,连一丝痕迹都不能留下。
也许是铸刀的人对“杀死”的理解不够深刻,以为只要切开了就万无一失,但是实际上这种力量过于干净,其实对于很多拥有强大生命力的生物来说杀伤力并不突出。但是这种力量是最彻底的,不仅仅是物质,连【古】所造成的的“痕迹”都能直接切断,当真是无可匹敌。
这种力量需要他本人来驱使,而驱使这种力量的【念】就是杀意。
只有应无垢本人想要杀死什么东西的时候,这种力量才能出现。
沉重的刀刃上现在就燃烧着灿烂的橘红色火焰,正是他胸中浓烈杀意的写照。他把镜子收了起来,抬起了头,目光盯住了天空之上的一点。
“连万年。”
虽然离的太远,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的位置。但是,他能够感应到。
那股看似平静的情绪,那股微笑着的恶意,就在那个方向。
这时候,他是多么的希望时刹正在天上为他指明方向。可是时刹本身太脆弱了,应无垢让他藏好都来不及,更别说让他不顾一切上天寻找连万年了。
“连万年。”
他又念了一遍,眼睛里流露出来一抹戾气。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