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仪剑要比饯灵刀还要重,要重得多。
这柄双手长剑重量至少有七公斤以上,拎起来都沉甸甸的,解开剑舌上的簧机以后拔剑还是很坚硬。时刹的手臂的确伤的不轻,仅仅是把剑拔出来就疼得他冷汗直冒。
剑刃出鞘以后,他尝试着握住剑柄抬起它来。手腕上钻心的疼,剑尖才离开地面就让他手指头一软,剑已经掉到了地上。
好疼啊。
时刹皱着眉看看自己虚弱的双手,鲜血淋漓的手掌现在有点干了,出血的位置主要是虎口,手掌上黏黏腻腻的,伤口并不严重,现在已经基本上止血了。
此时他有点后悔没有穿上自己的飞行服出来,至少自己的飞行服外面的结构近似于外骨骼,对手臂手腕都有支撑作用,也许可以支持自己把这把剑抬起来呢。
他垂手去捡起来地上的剑,同时抬眼看看前方。前边不过十几米的位置上,连万年躬身摆手身形如弓,更远一点的地方,敖大炳站在木板的边缘低伏身躯,双腿岔开站成马步,大腿与地面已经平行,眼睛几乎埋进了架起来的双臂之内。
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开始动作,都在等待对方的行动。
而这样的话,是敖大炳要亏得多。因为他的身体是通过所谓的【元】强行支撑起来的,时刹可以看见那种带着妖异的深红血丝的水银色从他的身体之中进进出出,他的瞳仁与毛发已经开始被染上了肉眼可见的银色,皮肤仿佛是在纯银色的底色下描绘了血红色的图腾。
连万年身体健康状态完好,敖大炳回光返照命悬一线,一个是以逸待劳,一个是垂死一搏,时刹根本不相信敖大炳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他回头看看屋里,屋里的人尽数沉默着,跟个傻子一样冲出来的人只有自己。但是他看得见南枫雪和小莫正在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内部联系网链接着敖大炳的耳麦。叶然从小窗里看不见,应该是在紧急治疗应无垢。
说起来,灵安零数组,论战斗力个个都有一手,就是总是坐着开无人机的小莫都有一手精彩的擒拿手。可是在这种非人类的战斗力面前,这种力量的确是无力的,甚至是零数组配备的各种武器都排不上用场。
说起来,其实自己比他们还要差劲。
只是他们都还有自己最后的战斗岗位,而自己在他们之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于是凭着一腔热血跑出来了而已。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的自己的小僚机,现在的它前端已经完全被破坏了,那种伤痕不是锤子敲击的伤痕,是一个夸张的球形的空洞,仿佛这架小僚机的材质是橡胶制的,这伤痕是被热能炸弹炸出来的一样。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强度碾压与动能,时刹无法想象。
他又看了一眼在更远的地方插着的星衍剑。
星衍可抵,他本来以为星衍剑可以无差别的吸收任何能量,所以能够抵御连万年的狂暴的力量。或者是星衍剑里现在封存着来自那条苍龙的天罚一般的一发能量束,这种力量会帮助他抵御外来的冲击。
也许是自己的水平不够驾驭不了这把剑,也许是其中的道理并非如此,总之现在它孤零零的插在木板上,角度非常的小,几乎是水平插进地面的,在坚固的木板上留下了一条深深地伤痕。
手再一次握住了剑柄,他这一次尽力扶着剑柄,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米四的剑长高度达到了他的胸膛,他扶着剑柄并不舒服,左手扶住了剑锷才站得稳一些。
这把剑的剑刃并不是那种极致的锋锐,剑尖以他的力气并不能在地板上留下痕迹。他紧紧地握着剑柄与剑锷,心里默默的回忆这柄剑的信息。
【无仪】,称号咒剑,据记载是那位持有星衍剑的修行者晚年的时候的佩剑。
那时候的那位修行者历尽红尘看透生死,可是终究也没有没有参透【仙】的含义。
一身神通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几乎可以说是横行无忌肆无忌惮的他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于是他对修行,对【仙】,甚至对【道】都产生了极大地怨恨,所以在生命中的最后十几年时光蕴养了这样的一柄剑。
其中的意志同样是无所谓善恶属性的,但是含义却是【寂】,真正的绝气灭魂消道行,崩灵陷空了因果,其表现出来的规则几乎可以抹除消灭一切来自【那一面】的力量,甚至可以消除绝大部分微观世界的能量,绝热绝缘消磁息力,甚至连宇宙基本力都能够根据使用者的心境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抹消。
上一位可以驾驭这柄剑的人是【岚君】应繁雪,持剑之时无视重力无视惯性,身周十步以内没有任何【力】可以存在,这个范围被记载为【大寂灭剑域】,根据这柄剑的剑纹剑意可以临摹出【消解符】和【崩灵陷空大无垢符】这两种符纸来。
时刹当然不觉得自己能够达到这种程度。要是自己有这个本事,抬起饯灵刀的时候就不会吹出来一捧火星。
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激发出来这把剑的一定的能力,也许是“消解”,也许是“空寂”,什么也好,现在任何力量对于他来说都是希望与可能性。
持剑闭眼,这柄剑的情绪是极度的失落绝望死寂,闭上眼睛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做【渊落】,而且是已经沉入了不知道多深的深不见底的地方。
这种在极度的黑暗中失去一切意识的感觉反而极度的惊悚,时刹瞬间就被惊醒,一股冷意从后脑勺传到脊背上,冷的彻骨。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剑缓缓地倒下去,他也一下子跪坐了下去。
连万年侧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似乎除了眼睛以外还有另外的感知周围的器官,只是发表什么意见的时候还是会把脸朝向他的目标。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咬字发声清晰明确:“哎呀呀呀,越来越厉害了,连这把老煞星都能引动出来,不是应繁雪也差不远啦。”
“呵。”
此时的时刹已经能够发出声音,闻言立刻冷笑一声掩盖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连万年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倒不是好感或是恶感,就是莫名的感觉自己与他有亲近感,仿佛自己很久以前就了解过他一样。
对于他的情绪与意志,他总是很容易理解,即使面对这么一张脸和这样的语气,他也能听出来其中的恶意。
此时,躬身蓄势的敖大炳已经全身银白一片。
时刹盯着连万年,连万年也盯着时刹。但是这一刻,他却突然接到了一条信息。
“搞个动静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来自叶然的信息清晰明确。
时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有指示,他就心里有了一点底。他于是费力的又第三次捡起来地上的长剑,一手握剑柄一手托剑刃把它托了起来,然后往后一坐改成盘坐姿时。
他扬扬头用下巴比了比连万年,用沙哑的声音小声问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已经能使用这把剑了?”
“唔,请呀。”
连万年嘴角一翘,甚至有点俏皮。
时刹舔了舔微甜的嘴角,跟敖大炳一样慢慢的把手臂摆出来一个环形,剑刃托在手臂上,剑尖指向了连万年。
这一刻,一股几乎纯灰白色的尖锐长条形波纹荡开了空气。
连万年的眼睛瞬间张得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