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姬越因为堵车迟到了一点,算是在早自习开始前赶到了学校,在讲台上点名统计人数时,惊喜地发现左驭也按时到校了,坐在台下对姬越笑了笑。左驭还破天荒穿着校服,耳钉也没戴,衣衫整洁,白白的衬衫,俨然一个阳光的大男孩,说像三好学生代表干部都不为过。
“左驭”
“到”声音清脆而响亮,大家看向左驭,感到有些惊奇,目光里也带着赞许。
姬越看了看作业统计单,左驭的名字在已交一栏的第一个,姬越会心一笑,没想到左驭能改变得这么快。难得她这么规矩地来学校,居然还把作业交齐了,第三节课下课,左驭出门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好像有什么急事,左驭又急匆匆地走了。
左驭能好好上几节课,也很不错了,毕竟也不能指望一个人一瞬间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如果就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进步也不会很慢的。姬越感到很欣慰了。
中午放学,姬越就近在学校旁边的餐厅吃着饭,突然一个女生跑到她面前,姬越看着她,一头雾水。
“有事吗小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呃,那什么,能求您帮个忙吗?”
“没事,说说看。”
女孩脸上一红,支支吾吾:“我也是铭中的,高二的……就,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班大魔头吗?谢谢了,拜托了。”说完把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跑没影了。
姬越虽然也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事,但是一时间彻底懵了,大魔头?大魔头是谁她都不知道,更别提帮忙送情书了。但是也是受人委托,算是举手之劳,姬越只好收起信封,吃完饭就匆匆回到学校,打算弄清大魔头到底是谁,也好替人办了事。
刚到学校,楼梯间碰到了班里的公子哥赵屹之,于是赶紧拦下他,“赵屹之,赵屹之,咱们班绰号大魔头的是谁啊?”
赵屹之笑了,调侃道:“亏了你还是班级管理呢,这你都不知道啊?”“你别说别的了你快告诉我啊,很急的。”“什么事儿啊?”“别问了别问了,你就告诉我大魔头是谁?”“左驭啊,还能是谁?”“哦,谢谢谢谢。”
赵屹之看着姬越跑上楼去的背影,有点狐疑又有点想笑。也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姬越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姬越把粉信封放进左驭桌兜,这才算帮人家办成了事。瘫坐在座位上,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事,送情书也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累煞人了。
左驭这样的人,追求者真是不少,这绰号也叫得响亮,大魔头,听起来人尽皆知的样子,反到显得自己孤陋寡闻了,看来还是自己太闭锁了,当下在学校里多交几个朋友看起来也很重要。姬越不由得有些感慨。
晚上,晚自习刚开始,左驭才又急忙回到学校,刚回到座位,低头一看桌兜,里边的粉色信封映入眼帘,左驭其实不意外,这是常有的事,但还是拿出来打算看一下,毕竟也算人家的一份心意,旁边坐着的赵屹之和高恒也转过身来,打算八卦一下左驭的花边新闻。
“姬越今天问我来着,”赵屹之开了口,还故作神秘。“她问你什么了?”左驭只是在问,没抬头,继续拆着信封。
“行了行了你先看看信,顺便让我们也观摩一下怎么写情书。”高恒装作不耐烦。
“嘿呦,你俩一天没个正经的了。”左驭笑了,有点无奈。
“就是,你先拆开,我们也参观一下。”赵屹之还在催促,嘴角流露出神秘的笑意。
“她问你什么了啊?”左驭刚拆开信封,高恒和赵屹之的脑袋凑得更近了。“呦,刺激,哈哈哈哈。”“鬼扯,你哪有这么帅啊,这姑娘瞎了吧。”两个人边看边调侃。
“去去去,上课呢,你俩坐好。”左驭轰走两个八卦怪,高恒看着信还有点意犹未尽。
略略浏览一下,左驭收起了信,又想到赵屹之说的,戳戳他:“姬越到底问你什么了?”
“啊!”赵屹之故意很大声。
“嘘!小点声!”左驭连忙制止。
“你对人家那么上心干嘛?”赵屹之仿佛get到了什么有趣的点,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你别胡说。”左驭正色,“这信和她有关系?这不是高二的给我写的吗?”
“她就很着急。问我大魔头是谁,估计是这个人,请她把自己的情书送给你这个大魔头的。”赵屹之有点不耐烦。
“嗨,我当什么事呢。”左驭松了口气。
“你小子还想有什么事?”
“行了行了,别胡说了,转过头去,上课呢。”
“还批评起我来了。”赵屹之撅撅嘴,不情愿地回过身去。
自己这点破事看来还真是挺“出名”,都找到姬越头上了,左驭想着,翻开笔记本,上次作业的批注底下,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很工整:加油啊,一直这样下去,会很棒的。她知道这是姬越写的,笑了,原来自己的新表现被姬越看在了眼里,这是左驭没想到的。
合上笔记本,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左驭看向窗外,对面街道上的广告牌子上写着:为心动而行动。
不知道怎么,心中一瞬间感到一丝雀跃,没有原因,看着在自己眼中原本死气沉沉的一切,仿佛恢复了生机,突然就感到生活中多了很多兴趣点,像是一种惊喜和馈赠,也许一切就会这么好起来了,想到这里,左驭松开紧蹙的眉头,低下头继续看着课本。
能有改变的勇气,是很难得的,既然已经做好准备,就要抓住机会,左驭心里想着,笔下的题做得更认真了。
夏末的气息像是盛宴最后的狂欢,青春的放纵和即将逝去的惋惜,都交织其间,即使不愿理会秋天的逼近也无可奈何,那索性就释放最后的温度和美好,留下浓丽的一笔。已经带着薄薄的寒意,无声中也渲染了万物,如此奇妙的季节里,碰撞最深处的灵感,总是能让人捕捉到任何稍纵即逝,值得珍惜的东西。就像迟来的惊喜,虽然姗姗来迟,但既然已经来了,就足够了。
放学,左驭看到姬越已经收拾好东西,急忙拎起书包也追了出去。
“怎么了?”姬越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左驭,大概清楚她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中午,麻烦你了啊。”左驭抓抓头,“让你见笑了。”
“又不是你麻烦我了,没事的。”姬越笑了,两个酒窝还是那么可爱。“好啦好啦,早点回家。”
“还有,借下今天的笔记。”左驭打算每天做好笔记。
“哦对,我答应过你的。”姬越转身回到教室,从桌子里拿出几本笔记本,递给左驭,“谢谢”
“客气什么,”姬越看着她,脸上还是可人的笑容。“你进步啊,真的很大。没想到只跟你说了一次,你就这么有心。”两个人并肩走着,姬越边走边说。
“你要是能保持下去啊,就你这个天赋,待在这都会屈才。”被她这么一夸,左驭有点不好意思了,头更低了:“你高估我了吧。”
“不不不,你得相信自己。”姬越严肃了起来,“抬头啊,我都看不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左驭才抬起头,她其实有点不敢直视姬越的目光。一半是因为她面对姬越就感觉到一种特殊的紧张,一半是她不敢迎上那种纯澈透骨的目光。
左驭眉宇之间带着喜悦是掩饰不住的,这样的夸奖对于左驭有很大的激励作用,毕竟眼看着左驭正在变得积极向上。
“你会是个很优秀的人,你有别人绝对得不到的砝码,这是你的优势。”姬越很认真地说。
“谢谢。”左驭听罢,沉吟了一会,才又说话。
“你更应该谢谢自己,我也很感谢你啊。”不管怎么说,姬越感觉和她的相识也让自己平凡的生活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体悟。
左驭不明白姬越为什么要感谢她,却也没多问,二人道了别,左驭只身朝远处走去,半途停下,回头看着姬越的背影,直到渐渐消失,才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依旧是一个人,穿过一道马路,拿出车钥匙,打开车,虽然还是重复着基本每天都会有的一系列动作,无比的熟悉,左驭却在驾驶室里突然感到窒息的孤独
生活中仿佛撞进什么新的东西,轻而易举打乱了她原本稳定得可怕的阵脚,不过她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一潭死水,有这样的变化其实是好事,就是左驭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这微小的改变,就像面对陌生的东西人类本能的慌乱。
如细小的光束,投射到一片阴影之中,被照亮的地方会很明显,久未接触阳光的人,一瞬间被刺痛了眼睛,是他渴望已久的明亮,却不能立即悦纳。
左驭并不反感这样的感觉,甚至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变化,只有这样的变化才能让她触摸到生活的趣味,并且她也打算去慢慢接受这些改变。
这正是触碰到了真正有温度的阳光和活力的一瞬间,左驭感觉到一直以来自己沉浸在无限的孤独之中,甚至封锁了自己,使自己寂寞而不自知。
深夜,左驭坐在落地窗边誊抄笔记,她既要料理生意上的事,和社会上的鱼龙混杂打交道,又得保证不落下功课,生活忙乱了起来,却多了一些充实的感觉。
两点,左驭带着对第二天的憧憬,欣然入睡,这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了。
一连一周,左驭每天早晨都衣着整洁地来到学校,浸透了书卷气,看着也温文尔雅,颇有几分民国书生的神韵,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仍然是校园里目光的焦点。左驭就这么一天一天借着姬越的笔记,才没有落下课程,与此同时两个人都成了心照不宣的密友,有时候晚自习左驭回学校晚,也会回复姬越,说自己几点几分会到,不再像以前一样“杳无音讯”。明显一切已经大有改观,老师们也看在了眼里。
周末姬越还是提议给左驭补习一点东西,毕竟一天只上几节课去学到十节课的东西也不轻松,两个人还是去星巴克,不过这次气氛也没有第一次单独见面时那么拘谨,不爱说话的左驭甚至开了无伤大雅的玩笑,氛围和谐。再有变化的是这次饮料钱在姬越的“据理力争”
之下终究还是抢不过左驭,让左驭抢先一步结了帐。
左驭撕了小票,“说了你抢不过我的。”
“嘁,就你。”姬越笑着白眼了一下左驭,转头玩着咖啡勺。回到座位,开始给她补习。“补习班的老师还一节课收好几百呢,我五六十块钱上了‘一对一’,一点都不亏,算我厚脸皮了。”两个人都笑了,尤其是左驭,也感到久违的放松。
补习结束之后,两个人在星巴克待着,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打算走,想要和对方聊聊,两个人虽然是同窗之好,但是实实在在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于这点,二人都心知肚明,也因此更有互相了解的欲望。
“认识你半个月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外边忙些什么事务。”
左驭听了突然有些哑然,这个问题也许别人问到都无所谓,但是不明原因的,她就是不太愿意被姬越获知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或许是出于认识不久的陌生,更多的,或许是因为问这个问题的人是姬越。即使这样,左驭还是不愿意隐瞒这些不太光明的事实:“混混。”
大概是因为面对这样一个真诚的人,迎着这样纯净的目光,左驭感到自己被这单纯的眼神看穿了一切,其实并没有,但左驭仍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姬越的眼神总是让她无法刻意隐瞒任何实情。
本以为姬越大概会因为这样的身份沉默,没料到,姬越俏皮地眨眨眼:“啊,那麻烦左大哥罩着我喽。”
“哈哈哈,抬举我了”看到姬越没有反感,左驭心里像是松了口气。
左驭开车,两个人畅聊后打道回府,车上的音响莫名其妙开了,是DMX的匪帮说唱,嘈杂的音乐,色情低俗风格的歌词,颇具黑帮气息,左驭急忙关了,仿佛是关上潘多拉的魔盒,要遮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呦,匪帮说唱啊,你这么安静的人也喜欢听吗?”姬越找到了和左驭的情趣共同点。
“啊?我还安静吗?”左驭很意外于姬越给她“安静”的标签。
“对啊,你不爱说话,看起来也特别的,高冷?我也不确定,哈哈哈。”说完姬越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像个小朋友。
“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不爱听这个的。”左驭愣了一下,才回答。
“我挺喜欢听的啊,小时候在美国念书,大家都听,不然不合群的。”姬越趴在窗户上看着街景。左驭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女孩子,突然感觉她有点可爱,于是偷偷勾起嘴角注视着镜子里的姬越。左驭没想到这么个文静的姑娘还会听这些嘈杂的东西,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果然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送姬越回家的空档,不过二十分钟左右,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着,姬越表面上看着那么文静,实际上是个活宝,十足的调皮,说话时常逗笑左驭,一路上就连等红绿灯的五分钟都丝毫不乏味。
“你们会不会很危险啊,街头生涯听说都是刀尖舔血的。”聊到左驭的工作,姬越流露出一些担心,带着好奇,皱了皱小眉头。左驭在后视镜里恰巧捕捉到了姬越这个细微的神态变化,被别人关心到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左驭心里暗想,这还真是奇妙的感觉。
左驭索性也不掩饰,思量片刻后说道:“其实还好,也不安全,这是真的,每天接触一些社会上的人,但是看了世间百态,也算是有趣,不过总而言之枯燥和危险占大多数。”
“那你要小心哦。”姬越仍然是忧心忡忡的神色。
这句话一出口,左驭听到,思维断电了几秒,这么几年,好像除了妈妈,她是第一个这样叮嘱她小心的人,这句话居然让左驭一瞬间感到被一种特别的温暖包围着。
半晌,到了地方,虽然说周一就又见面了,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却都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再见,注意安全。”“嗯,再见,你也一定注意安全啊。”姬越猫腰探头,专门大声一点,好像左驭听得越清楚,就越能注意安全一样。
“嗯,好嘞”听到左驭的回应,姬越才安心关上车门。
上次是左驭看着姬越的背影,这回换了姬越目送左驭的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路口,忽然间她发现这个戴着方形钻石耳钉,穿着灰色西装,喜欢抽中华或者外国烟的年轻人,好像没有那么神话中的刀枪不入,反而有些真实,一点没有了周围人口中“大魔头”的样子。
姬越心里一直觉得混混貌似都是香港大片里的大背头,西装立领,吸着雪茄,城府很深的样子。其实一开始看到左驭,确实是这个感觉,那种超人的成熟,和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集中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确实让人感到奇怪也让人看到就敬而远之。
如今看来左驭也是迫不得已早早立足于社会,毕竟真是刀尖舔血的事,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危险,姬越也陷入一种担忧,她告诉自己,这是一种对朋友的关心而已。
又是夜深人静的午夜,姬越忽然醒来,梦见一个像左驭背影的穿灰色西装的男生,她喊了左驭的名字,没等到男生回过头来,梦醒了。
她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爸爸抽的外国烟,翻箱倒柜找出一只打火机,都说抽烟可以消解忧愁,突然就想尝试一下抽烟的感觉,点上了烟,给自己平复了一下心境,猛吸了一口,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于是手忙脚乱地在玻璃收纳盒里熄灭了香烟,收起了打火机,嗓子里辛辣刺激的味道却久久没有散去。
这么难闻的味道怎么是消解忧愁的良药,姬越有些困惑,也许是自己没福分享受这样的东西。
此时正是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左驭也不例外,坐在酒吧里正看着杯子里的威士忌发呆,赵屹之也带着三三两两的一行人,做到左驭旁边,冲吧台里叫了一杯酒,两个人并肩坐着。
“来了?”左驭放下酒杯,双手交叠,打趣地看着赵屹之:“没陪你那小女朋友去?”
“兄弟重要嘛,你说的什么屁话。”赵屹之自己点了一支烟,递烟给左驭,左驭摆摆手,示意她不抽。
“怎么着这变成好学生啦,看不起我们这帮哥们了。”赵屹之撇撇嘴,收回烟盒,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
“怕得肺癌行了吧。”左驭说笑着,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
“行行行,陪你喝。”赵屹之也干了一杯朗姆酒。“你今天喝酒这么爽快,看着也不像有发愁的事啊。”
“没有啊,高兴,才来喝酒。”左驭笑了笑,招手又要了一杯威士忌水割。
“行啊,都听见了,今儿左爷高兴,左爷请客啊!”赵屹之高声喊到,包厢里鼓掌欢呼声瞬间响起,气氛活跃了起来。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你还喊一声。”“看你心情好,稀奇,不行啊?”“这周都没捞着跟你说几句话的,你小子每天按时到学校,还穿得立立整整的,奇怪得很啊。”赵屹之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瘫。
“浪子回头了,你不鼓励我啊?”左驭扭头看着赵屹之,故作深沉。
“是哪个国色天香的小姐姐让你收心了?照片有吗,哥们儿搂一眼。”赵屹之顿时又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长长地“哦”了一声:“你跟人家姬越好上了?”
“胡说八道,我就不能自己改过自新了?”左驭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正色了起来,样子像极了急于掩饰什么。
看着左驭匆忙否认的样子,赵屹之感觉好笑,顺嘴一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话一出口就被左驭白眼了。
“哈哈哈哈”赵屹之发出很损的笑声:“没没没,我真感觉你俩挺合适的,你也不差啊。”
“那你也是痴人说梦,人家那是好孩子,跟我能一样吗!”左驭叹了口气。
“呸呸呸,你别贬低自己啊,我约莫着人家姬越对你有意思。”赵屹之自顾自地说:“她上课老看你,还挺关注你的。”
“哪有啊”其实左驭也知道姬越上课时常回头看她,但嘴上还是坚持否认。
“你不信拉倒,周一你自己看。”赵屹之不耐烦地说。
左驭想来估计姬越也是出于朋友才对她关照有加,不得不说姬越真的是很有责任心也确实乐于助人。这样好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想到这里似乎姬越对她的关照就完全能说通了,左驭摸了摸鬓角,端着酒杯愣神。
两个人出了包厢打算进舞池溜达一圈,看到拥挤的场面后还是决定在二层看台上围观就行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嘛,不至于,你真没差到哪去,怎么就非自己踩自己呢?”赵屹之拄着看台栏杆,有些不解。
“我是干嘛的你清楚,混这道的,不可能,跟了我多倒霉,不想活了吧。”
“你现在也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了吧,二把手不也替你干了很多吗?”
“那也不行,我脑袋天天在裤腰上别着,再者说,我不还是个女的。”左驭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杯子里的酒依旧没动。
“过段时间不就彻底不是了吗,行了行了,别说了,喝酒。”赵屹之和左驭碰了杯,看着左驭一滴不剩,也很给面子没留一点地吹了。“你小子腹肌比我练得还好,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赵屹之拍了拍左驭的后背,左驭仍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灯光迷离的酒吧里,左驭却格外的清醒,试想一下,假如现在的左驭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学生,倚仗着禀赋和用功的狠劲儿,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去,姬越这会已经睡着了,而左驭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两个人就连生活规律都这么相悖,又怎么能是同一运行轨迹上的天体?左驭本应现在还留着长发扎着辫子,身材高挑纤细。可是生活已经把她逼成一个男人,穿着校服每天安安稳稳上课读书,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不算奢望的奢望。可是经年累月尘封的内心突然被一个俏皮的姑娘撬开了一道缝隙,也正是这一道缝隙,一旦有了,也就合不上了,让左驭真实地体会到了人生的快乐,至少正在逐渐从之前的极度抑郁中剥离出来。
有些东西明明在获得的一瞬间就知道终将逝去,却也寄希望于能留住为数不多的悸动和美好。抛却这些残忍的事实不去想,左驭随着酒吧里的气氛想要放松下来,却不行,她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喧嚣中放纵,她的心只能在静谧与温暖中沉静下来,左驭知道,自己的感知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不受世俗沾染的当初,而她不清楚的是,这样的转变也是否是因为姬越的唤起。
微醺后与赵屹之分别,为了不打扰到妈妈,回到城北的另一处住所,才觉得放松下来,站在洗漱台处良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挺拔的身材,胸膛里是寒冰包裹着炽热的火焰,那已经是一张男性化的脸,高挺的鼻梁,张扬的俊美,狭长明亮的眼眸里透着沉重的抑郁,但是已经有了光的影子,这样细微的变化居然也能被旁人察觉出来。左驭低头,猛地用冰冷的水打在自己脸上,再抬头看着镜像,衬衫上的水迹,打湿的头发,她依然是自己,却不再是之前的自己。
一周以来她似乎已经不再失眠,可以安心入睡,也没有了重重叠叠的梦魇,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好多了,连医生也认为她有康复的可能。
周一,左驭上台交数学作业,却没看到旁边的数学课代表,径直给了姬越,在看到姬越茫然的眼神后才意识到自己给错了人,忙不迭连声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在数学课代表玩味的眼神中交了作业,“啧啧啧,看谁呢你,作业都给错了。”数学课代表周飏起哄地看着左驭。
“没没没,不是,不是。”左驭赔笑下了讲台,姬越一时抿着嘴笑,很是无奈,左驭也使劲拍打起哄的主力军高恒和赵屹之,直到老师进来了,大家才安静了下来。
校园毕竟也不大,就这么一点小事,从左驭和姬越所在的一班就这么传到了全年级,沸沸扬扬,趴在门玻璃上慕名而来看左驭的人也更多了,还有一批人是来看看厉害角色是何许人也,于是一班的门口一到下课就水泄不通,来上课的老师看着,一头雾水,也无可奈何。
四节课后左驭就因为有事走了,这回姬越彻底遭了殃,一放学就被班里和她常常一道回家的林嘉婕问东问西,“你俩还真登对啊!”
“不不不,只是朋友,不信你去问左驭。”姬越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很多遍。“再说人家那么帅,怎么可能啊。”
“欸,不信不信不信,哈哈哈,祝你俩百年好合啊”林嘉婕一脸坏笑,还做了个对大拇指的手势,跑走了。
姬越打算不再理会这事,只得叹了口气,继续收拾东西。走出校门的时候也免不了被周围的人围观,她分明听到嘈杂的声音里有人说她,姬越有点尴尬于大家的目光,于是快步逃离了学校。
她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赶紧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然可真要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