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儿捂住心口,往后倒去。
来人似乎是愣了一下,方掀开帘子。
“怎么,如今你竟是这般弱了?刚刚不是还嚣张得很么?”他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
李沫儿满脸都是冷汗,一个劲地抽搐着。
她已经几乎不能听见任何声音了。
那人慢慢靠近了,李沫儿已经能够听见帘子擦过自己耳朵的风声。
“咦?”他轻轻出声,似乎是有些惊讶眼前的人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李沫儿抿紧嘴唇倔强地望着他,眼中是满满的不屈。
这袁香墨所下的毒一次比一次毒,到了现在,已经是第三次发作。
前面几次可以靠毅力强撑过去,可是现在这一次她根本就无法支撑了。
那是心脏都绞在一起的疼。
李沫儿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不忘斥退来人:“离我远点!”
可是她不叫还好,她一表现出抗拒,那人反而兴趣更大的模样。
“哟哟,我就喜欢性子烈的小美人儿,虽然你不是我本来想找的那个人,但是这也算歪打正着,大概就算是我们的缘分吧。”
他一边笑着,一边往床上压去。
李沫儿浑身颤抖,剧痛席卷了她的神经,让她几乎无法移动自己的手指,可是此刻她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往旁边滚去。
“滚开!”就算到了此刻她还不忘呵斥。
就像曾经呵斥那个独孤炎一样。
男人啊,他们总是如此不要脸,上赶着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情,好像女人就应该理所当然的享受,她们所有的拒绝都是欲拒还迎。
李沫儿简直被恶心得想笑。
“噗嗤。”她一偏头,终于没忍住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正好溅在来人的衣襟上,之前李沫儿戳他的簪子流下的血和李沫儿吐出来的血混合在一起。
李沫儿尽管很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是那痛却像是涨潮的潮水一样势不可挡,一波一波涌上来,她终于忍不住将全身蜷缩成虾状。
原本张牙舞爪的小美人忽然安静下来,那人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桀桀笑道:“怎么,看见大爷来,欢喜到动也动不了了?”
回应他的是李沫儿又一口喷出来的血。
其实,也无所谓了。
这血正好吐在来人自恋的脸上,跟自己吐他口水是差不多的道理。反正现在自己也就像一个血袋。
抽血泵也好,什么都好,都无所谓了。
李沫儿双目放空地盯着头顶的白色幔帐,在极度的疼痛中,灵魂好像飞了出去,高高漂浮在天上。
她漂浮在天上俯视着那个精瘦的男人笑着看着自己,内心毫无波动。
好像每根神经末梢都被切断了一样。
“你中的这种噬心毒,天下罕见啊,不过今天我居然能够见到活生生挺过这毒的人,也是长见识了。”他喃喃着。
可是床上的李沫儿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连骂人都欠奉,她已经进入一个极空灵的境界。
可是想要出世却总是有那不识好歹的要来打扰,那人见李沫儿不说话了,自己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他一脸无趣地坐在床边,看李沫儿像是一个初生婴儿一样抱着自己。
“怎么,不说话了?果然这噬心毒发作起来普通人就是抵挡不住的——嗯?”
他说着说着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摸了摸李沫儿的额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瞳孔,眼珠子一直瞪大,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到了后面,他甚至将手一直放在李沫儿胸口处感受心跳频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你居然不是第一次熬过噬心毒发作?”他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
李沫儿本来自由自在地漂浮在空中,听了他这话,心中觉得好笑,那股轻蔑、戏谑的情绪一下子压过了疼痛,让她居然一下子归了位。
李沫儿微微抬眼看着来人,笑道:“这是第三次。”
“呵,你就别扯谎了,能够捱过第二次的就是死士级别,到了第三次,甭管你是天王老子,都得跪着求饶,哪里会像……会像你这般安静?还有闲心说话?”那人一直絮絮叨叨,坚持自己所见是错误的。
其实有时候旁边他人的无知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至少现在李沫儿觉得他的智商取悦到自己了,她轻笑一声说:“少见多怪。”
说话的时候尾音上扬,显现出说话之人一股轻松愉悦的神气。
那人呆呆地看着李沫儿,之前那种流里流气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呆鹅。
“对了,如果你想找那个叫云烟的,她应该在隔壁,反正我这间屋子就是丽春院头牌专门分给我的。”李沫儿淡淡道。
那人听了这话,磨了磨牙,道:“那小蹄子本来说好的今天要春风一度的,临阵居然跑了,还找了别人顶缸。”
“所以你找错人了。”李沫儿说完,才迟迟地感受到周身一股一股的疼痛,随着她说话时间的加长而加剧,她不由得斜着眼嗔怪地看了来人一眼,复又蜷缩成一团。
“你快出去吧,找你该找的人去。”
那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黏在原地不动。
大爷,你脚上是有胶水不成?李沫儿腹诽着,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一则,她现在身体状态不好,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
二则,这个青楼本就不是她的底盘,人生地不熟。
三则,那些辛夷人也不是跟她同心的,独孤烈嘴上再怎么说得好听,也不过是想利用她。还有独孤炎……过往种种,总有一天她要全部报回去。
她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仇记得特别清楚。在现代多少豪门贵族都生怕开罪了她,哪知这些异世人却一再犯她的戒呢?
“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可以渡点内力给你。”谁知,来人不仅没走,反而用低哑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听上去磁性非常,妥妥的低音炮,和他之前的音色大不相同。李沫儿手臂上顿时起了一串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