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茂，小学班主任，时吾为尖子生，甚关注我。性善少怒。曾寄钥匙于我，吾失之，未责怪。为班长而无威，未换。教语文，今吾爱语文，有此故也。
记得上小学时，我是班里的班长，教室的钥匙他拿给我管，宿舍的钥匙也给我管，那次我给丢了，是放假的那天他才向我要回来，我也只好承认丢了。了他倒也没有骂我，就是脸上露出了‘这事难办了’的表情。当时我并不知道其实钥匙很好配的，就心里很担心他骂我，心里也感觉对不起他的信任。
可想来那次他也没有配一把留着吧。
书丢了，也不敢说，一次下午，他说要他改完作业才能回家，他改一个，回去一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书丢了，故意为了惩罚我，反正那天我留在了最后，他改完了所有的作业，却没有我的。然后他问我怎么回事，我也告诉他了，我才能回来的，那也正是家里停电的时间。
后来他也没有再那样改一个回去一个了。他也没有为我找来新书。可能是没有了吧，或者他并没有想到给我找一本新书，而且我当时也完全没有要他给我找书的想法。
可能是那时我对找书这是太自责了吧，总想着这是我自己丢的，找不到了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以至于后来，我只好出了下策，偷别人的书来，而且我已经看好了偷谁的，就是班里一个残疾的学生，眼睛有些毛病，细、白眼多于黑眼，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也不记得是那两个手指之间了，黏在一起，分不开，好像是天生残疾的，现在想来，应该是什么基因异变吧。
平时见到她被人嘲笑是，我心里也确实很同情她的。可又不想一直没有书而被老师责罚。
也就偷了，心里想着‘反正她学得那么糟糕，有书也没什么用，老师也不会说她的’，也就心里稍安了。
但心里还是很对她有愧。一见到有人嘲笑她时，心里就更加不安心，‘她都那样哭了，我还去偷她的书’，我这么一想，心里好愧疚！！
有一天班里有个女同学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为了吓我，竟然说出了我偷了她（书的原主）的书，我可着实吓了一跳，那时我也是很木讷的，也不会为自己辨白，也可能是当时也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心里有鬼，才不敢辩白吧，只记得当时我的反抗毫无底气。
可是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她也认为书不是她的一样。
我想他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书丢了，准确来说是被我偷了，只是心里不敢确定，也就不敢来找我要书去看是不是她的，或许她也知道了是我偷了她的书，只是不敢来要了吧。
正因如此，每次一想起她，我心里就会不自觉的生起了一股愧意。
当班长时，一次垃圾铲丢了，没有了抬垃圾的工具了，轮到我们组扫地了，我就好害怕，想过去其他班借，可当时我心思也没有那么活络，不敢去借。怕人家不借，反而丢了面子。也把这个事推给了她，一下最后一节课，我就当着老师的面安排她抬垃圾。
记得那次她也没有抬，还是我提心吊胆的去偷其他班的来抬了，在放回去，而而那个时候我们一个年级也只有两个班，也不敢偷来班里放着，怕被人找来，更丢人。
总之，心里对她是越发愧疚了。
好像小学时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总有事情来碰到我。让我不知所措。而我当时处理问题的能力也真的太低太低，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
俊雄，中学语文老师。
天会，中学班主任。
生病和她请假，倒是请到了，但假期被大大的缩短了，当时本来是想用几天来泡奶奶给煮的药水。可是到头来也就不可能了。
…………………
晓祥，高一数学老师，上学期初来，地生故不知人。下学期，觉吾与之性格相似，心中皆有“万事不求人”之思想。却又常不得不去求人。
其性格较内向，与我一般，友稀且可交心者甚少。心多孤独。曾多次见他一个人默默抽烟，令我神伤。
他上课较随意，似乎很少备课，课堂上常有小错。吾猜他是故意，以引起众人注意。
听说他练过击剑，看他魁梧的身材，倒也没错吧。这样也好，有些硬实力防身也会很更安全，也更有魅力。
期末考数学我是他监考，我对他微笑，他也回我一个微笑，一点没有作做的感觉，可以说得上是平易近人了。满遭损，谦受益，正是如此。
他下来看我的试卷时，我心里紧张，我怕他会因为我成绩不好而失望。我一定要好好学数学，不单为我，也为他争脸。
今天又见到他了，的确，我们在性格上很相似，我感觉到了他走在众人面前时的尴尬，还有脸上笑容的勉强，我生活中
的这种情况，和他是多么相似！！
又丢了东西，于我的人生，又是一次尴尬，我又将一个人面对了，我又怀念奶奶，怀念奶奶对我的担心，我想奶奶是知道我的囧况的，所以才我每次出门奶奶都不厌其烦的叮嘱。奶奶如此，只为了我少一些尴尬。如今我懂了，奶奶的苦心。
再让我心里稍稍好过的，就是他，是他让我知道了，在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也和我一样，时不时的在受着尴尬。
还是或许是奶奶太疼我了，不忍心让我见到她自己的尴尬，实际上奶奶却要比我尴尬上千万倍？？希望我是错的吧，不然奶奶的囧，实在太多太多。
老天当真与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刚刚丢了的东西，转眼之间就又回来了。
…………………………
【庚子补】：
今年大年初三去看臣茂老师了，武汉疫情告急，全国呼吁少出门，可我思来想去，我们州（市）没有出现确诊病例，大着胆子去了，就在我们隔壁村 3公里的土路。
那天和另一个小学同学去的，去问老同学他家在哪里，后来他儿子来接我们，去到家里，十分激动感慨，一起吃了一顿饭。
小学的事许多老师都记不清了，不过我仍再提那一信之恩，他们早上过年，下午的饭很丰盛。
在桌边吃饭，我们俩一直吃到最后，老师的亲家（他当外公了）也陪坐。
叙旧，聊学习，聊未来，聊做人，看的出来他很欣慰，一下子有好多话要说，我刚到家里很紧张，师威尤存，后面就放得开了。
后面老师让我喝了两口酒，我其实也喝，不过回家对外说不会喝，老师就劝，那我就喝了，辣酒，应该是自己酿的。
这是我今年过年印象最深的事。上面写了4个老师，他对我最为重要，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启蒙。
………………
那个女孩，那天也见到了，不过已经想不起来上面这些事了，刚才回顾了才又记起来。
偷书这件事是我小学最不光彩的事。
说来也巧，小学丢了三次书，都是在老师那封信给我让我成为‘好学生’之后，应该是人故意的。
当时丢书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现在回想，真的思想太局限了。书丢了，胆小到不敢跟老师说，更不敢跟爸妈说，每次上课胆战心惊，生怕老师发现我没书，也没有想老师发现了有什么后果，就是一味的害怕。
我翻开字典后面的假期节日表，算算下次小长假还有多久，回家就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书的事了。一到放假，就想着一直在家里多好!不是因为读书难，而是因为书丢了。
六年时间，我甚至从没问过任何人，如果书丢了怎么办。可以想象我胆小的程度。
我偷了她的书，她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话，和我一样，沉默着。
像两只羔羊。
…………
安排她倒垃圾的事，当时我是班长，我们三个大组轮流扫地，卫生委员不在我们组，所以我们组我负责，垃圾铲不见了，倒垃圾是个问题。
那段时间是新学期了，发了新书，而倒垃圾又成了和丢书同样的问题，不敢向外界求助，无法开口跟其他班借。
那种感觉，无法形象的描述，总而言之，思维的局限性实在太可怕了。
细思极恐，万幸小学没有遇到欺凌，否则从丢书这事来看，我被人打了也是不敢说的，尤其对方那么一吓，只会更加害怕。
一直觉得对不起她，但一直没有机会去接触她，不像老师，可以去拜访，我和她不熟，整个小学没说过几句话，也去不了她家。
以后还是会去她们那，偶尔遇到了，再做关照了。
小时候她和我性格这么像，现在应该也是处处被排挤吧。她有眼疾手疾，势弱是肯定的。
可是不管怎样，变了。以前我是补偿的态度，现在更多的是可怜的态度。这一点上，我不够仗义。
………………
初中，是天会老师带的。
她教数学，很严格，印象很深的是初一的时候我得了皮肤病，周末回到家里就十分恋家，不想回学校，想请假，鼓足了勇气才打电话跟她请假。
她没说什么，问了问病情就批准了。
周二中午回学校，周三早上数学课，她鼓励我说：“生病了就养病，但是学习不能落下，一个小小的皮肤病，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后来才懂她是想鼓励我给我信心。
初二冬天的运动会时间是一周，没参加什么项目，周三早上我们几个人（我和几个其他班的同村同学）就悄悄跑回家了。
到了下一周回去就听说我逃学回家被发现了，当时心里就蹦蹦蹦的跳。
心里想着到时候怎么解释，不过初中以来第一次逃学，太紧张了，什么也想不出来。
上一轮逃学已经是四年前了。
到了课间，她把我叫过去办公室。
“为什么要回去？”
“…呃…想回家了。”
“你没参加什么比赛？”
“…没。”
“和谁一起去的？”
“其他班的。”
“回去怎么不会自己回来？”
“…呃…太冷了，不想回来。”
“现在怎么又来了？”
“……”
“李鸩，你厉害了会冲（骄傲）了嘛!都敢逃学了!”
“……”
“……”
她就静静看着我，又说了很多话，声音也不大，不是那种公开的骂。
可能是因为办公室里有其他科任老师，她照顾我的自尊心。
我跟小学那时候差不多，脸皮特薄。
我抬头看了周围一眼，历史老师往这边也看着我，我又赶紧把头低下来。
“下不为例。”
“嗯。”
“你学习好，就好好学，不要跟他们鬼混。”
“嗯。”
“去上课。”
“嗯。”
我出了办公室，历史老师就跟着出来了。
第三节课，就是历史课。
那节课我特别认真，偶尔看一看老师，发现她也在看我，就赶紧低头看书。
………………
历史老师姓张，校长的夫人，初中的历史一直是她教。
初三快中考了，有历史晚自习，她就让我们边读边背。
有次晚自习我在看校刊，关于象限的知识，有点入迷了，突然发现旁边有人，一转头就看见她在旁边低头看我。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校刊也没收下去，就那样愣着。
“上课先好好背书，其它科其他时间再看。”
语气平静，没有责备。
我点点头，把校刊收下去，马上读历史课本。
后来我一直对历史老师心怀感激。
………………
语文老师姓罗，个子不高，身体发福。
他语文课讲的特别好，虽然什么时候都说说笑笑，可是一旦他一板起脸来，就非常严肃，很有气场。
好像你一有什么动作，他就要给你一个耳光…，嘶…
有一次，课前我们一直打闹，上课了就马上安静下来不敢乱了。
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没来，我们就心痒了。
一个乒乓球不知道被谁丢了出来，在我们桌子旁边跳来跳去。
球跳到我这，我就把它往后扔到女生那去，她又扔到我这来，我捡起来离开桌子想要好好扔她一次。
我刚往她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老师，从后面进来了。
我脸上略显轻佻的笑容…
对视了一秒，我走回来座位上坐着，等待制裁。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来，我把乒乓球给他。
只见他手轻轻一捏，乒乓球就变小了，像缩小版的还没打气的篮球。
“这次放你一马。”
“……”
他手指了指我说道。
我不敢说话。
乒乓球不难捏平，可是轻而易举我们当时还做不到。
关键是他捏平球所显示的态度，是说“我可能会暴力执法”…而且他不是没动过手（只是象征性的，不是施暴那种）。
大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恩威并施”，这个威我体会得真真的。
所以，我对他的印象…
很敬重。
记得写过一篇穿越题材的作文，他帮我拿去参加一个征文比赛，是一个乡级的比赛。写的是我到了古代，情节很简单。
后来他把稿费给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拿到稿费。他还教我怎么在网上找到自己的文章。
我依稀记得那天他也很高兴，那个笑容很真实，后来我也见他笑，和印象里那次一对比，隐约知道了“发自内心的高兴”是什么样子。他拍了拍我肩膀，说，好好努力。
[获奖作文这件事我刚刚记起来，就在写了捏乒乓球回忆语文老师的时候，高中三年没记起来过，直到现在才突然记起来，过年前我在街上也遇到了老师，可是也没记得这件事。
对比起来，拿稿费给我那次，他才是真的在笑，这次，是客气。]
当时对钱没什么概念，对稿费也没什么概念，稿费俩字也是老师跟我说的。
现在突然想拿一笔稿费，这样下次遇到老师，就可以说，学生记得第一笔稿费是老师您拿给我的，谢谢您。
哈哈，好好写我的《南洲补记》，又多了一种动力。
………………
英语老师，初中换了三个，都对我照顾有加。
因我那时什么都好，就是英语太差了。所以各任英语老师都很关注我。（20200302）
话说回来，我小学初中受了老师的爱护却不自知，全没有老师宠儿的意识和觉悟（不因此荣，不因此骄），身在福中不知福；等高中看到别人受到老师爱护，才知此殊荣，那时却已经泯然众人，暗恼自己当初有这条件却不自知，能满足虚荣的时候没有虚荣心，等有了虚荣心，自己却不能满足它了。
如今看来，当多加努力以成佼佼，把小学初中的那份虚荣自己补回来。
如此也不负当年。
………………
继续说英语老师。
初一的老师，叫祖雨，是一个实习老师，年轻有活力，耐心极好，我路过别班教室听别的老师讲“主语”，却以为说“祖雨”，心里暗道：怎么老拿我们英语老师开刷！
我得皮肤病跟班主任请假那次，过后一次英语课后，有人问她问题，我也在做作业后面没走，她问我说：李鸩，听说你生病了？…
后面还说了点什么，记不清了，就这句我印象特深。
初一我还处在小学那种特别封闭的状态，除家人以外还没有人这样问过我。
祖老师应该是刚大学毕业，有那种女孩子安慰人的感觉。
撇开重要不重要，我感觉她和学校里所有老师都不一样，后来知道，是一种刚从学校出来社会的青春气息和活力。
所以当时她这么一问，我先一愣，然后心里有种忐忑感，似乎是“生病可耻”之类的意识，怕被嫌弃。
有一次晚自习她没来上课，有同学说是老师失恋了，我们下课了去办公室看，听到了她在哭。
只觉得莫名其妙，失恋是什么？为什么失恋要哭？
可班里的女生已经有过去安慰她的了。
我…好纯洁。
………………
初二的英语老师叫罗金丽，也是实习的，很关注我，我英语不好，课上见我走神或者有其它小动作，就会立刻恨铁不成钢的骂我。
她总和我们说，你们现在不学好英语以后会后悔的，还说“我对你们严你们现在会恨我，但以后你们会谢我”，这句话我是从她那第一次听到的，高中又听到好多次。
罗老师初三的时候又来看了我们一次，当时我自然也是不知感恩的。有女生和她说话，我当时没那个本事，不知道和老师除了学习能说什么。
也是她告诉我，有一个老师在一直关注她（骂我的时候说的），说我这样对得起杨老师吗？
原来杨老师就是我去州一中之前和爸去拜访的那个亲戚。
………………
初三的英语老师姓郑，是物理老师的夫人。
有一次早上的英语课，她把我叫出来教室外面谈话，就是鼓励我多用心学英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其它的话记不清了，记得第一句，她说我们今天撞衫了。
她穿红毛衣，我穿校服，校服的上衣是红的。
当时班里好像就我一个人穿校服，因为家里穷，新衣服舍不得买，所经常穿校服。
也或许就是这个“寒门”外加羸弱的形象，让各个女老师都对我多了几分关照。
……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还有一说叫知耻而后勇。
如果如今我值得吹嘘的风光只在过去，那说明当下没有可以称道的，这是一种耻。
吹嘘以前，就是逼现在的自己努力，不然只会引来嘲笑。（202003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