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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满庭芳慌不择路的跑到街上,紧张害怕得就是在喧闹吵杂的大街上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

像是丢了魂满庭芳就这样一个人没有目的的穿街过巷走着。过了很久很久,强烈的饥饿感才把他拉回现实。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家很远很远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一片住宅区一眼打量过去都是破旧的房屋,几条泥泞不平尽是积水的道路,一座座矮小的芦苇篱笆墙圈起各家的小院。几个顽童聚在一块积水坑前戏耍玩闹着他们身上尽是补丁的衣装只能用脏来描述。伴随着几声犬吠声几只瘦的皮包骨的恶犬从村里的小路窜上主路,相互的在泥沼里撕咬着,顽童们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抬头起身看看接着像是习以为常一般继续他们自己的游戏。几位挑着担子上身穿着破损褡裢的男人在从满庭芳身旁路过时无一不是斜眼打量毕竟在这里过活的都是最底层的穷苦人,像满庭芳这样的富家公子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满庭芳茫然的寻找着来时的路,他起初想随着那几位苦力离开这个破败不堪的村落,但很可惜那群人就像是故意要甩开他一样钻进了林子后不见了人影,满庭芳无可奈何的只能再次走回村口。

他寻思着自己应该进村看看能不能碰到个好心人告诉自己回去的路,可当满庭芳抬腿要进村时泥泞不堪的路又让他迟迟的迈不开腿。

“嘿!你干嘛的!”纠结中,一个气势汹汹带有稚嫩的声音耳边想起,满庭芳打量着身前这个六七模样的小男孩,头上梳着牛角包,穿着一身油麻麻黑乎乎的粗麻衣,手上拿着一个沾满芝麻酱的白膜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满庭芳毫无姿势的退后一步,说道:“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刚刚满庭芳身体退后的行为被男孩看在眼里,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满庭芳脸上写满了不满,语气也就自然而然的生硬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连道都不记得,是笨蛋吗!”说完咬了一口手里的白膜:“看你穿的这么好,跟个公子哥一样没想到却是个笨蛋。”

满庭芳听了男孩的话,心里顿时有了火气。但对方毕竟只是个孩子自己一个读书人不好跟孩子一般见识,在者这个孩子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所以,他也不搭话转身就要往刚刚的那片树林子走。

“哎哎哎!”小男孩跑到满庭芳身前,拦住了他:“你从那儿来的?你家在那里?”

“我从城里来的!”

男孩撇着嘴说道:“废话!我们这里也没出杭州城啊!”

没出城?!杭州城里竟然还有这样这样破败不堪的村落。满庭芳顿时语噎。

小男孩当然从满庭芳脸上看出了他的疑惑,也不计较:“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我你家住哪我送你正好我现在闲着没事。”说完不等满庭芳回答转身向西而去。

“我叫满庭芳。”满庭芳心头一喜,自己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住……”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距离自己两三步距离的小男孩一个转身冲到自己面前,惊讶说着:“你叫什么?”

“满庭芳。”

“满庭芳?你是满庭芳!你真的是满庭芳?!”

满庭芳十分不理解这个刚刚还正常的男孩怎么突然发了疯:“是…我真的是”

“城里满家粮铺的满家二公子满庭芳!?”

“是我!”

啪!小男孩脏乎乎的一只手一下就抓住了满庭芳的上等丝袍,紧接着男孩挥着另一只手呼唤着村口那几个正在水坑前的小伙伴:“嗨!!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出事啦!!”

满庭芳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还来不及细问,那几个孩子就已经跑了过来。他们以为自己的玩伴是被人欺负了,所以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叫喊着,其中两个年长一些的手里还拿着泥块。

怎么啦!怎么啦!小男孩一脸的兴奋,当伙伴们来到跟前激动不已的说道:“我抓住他啦!你们赶紧的把他看住了别让他给跑了!我现在就回家去!等我回来,可千万不能让他跑咯!!”

“不用叫大人啦!咱们哥几个就给他办咯!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那个年长一些大约十一二岁容貌,手里握着泥块的男孩狠狠的说着。

“别瞎咋呼!你们几个就把他看住咯别让他跑了,我回去马上就回来!”话没说完,小武子一溜烟向村里奔去。因为不注意,在奔跑的时候还摔在水坑里两次。满庭芳看到这里哈哈的笑着。此时此刻全然忘记了自己被四个手持武器的男孩围着的尴尬境遇。

苏盈袖正在土灶前烧着水,就听外面有人鬼哭狼嚎一般喊着自己。不用想只能是村里和自己关系走的最近的小武子才会这样。苏盈袖无奈的收拾一下站起身,刚跨出房门就看见浑身是泥水的“泥人”破门而入。

噗呲一声,苏盈袖捂着脸乐了。这才多久没见半刻钟而已那个在自己身前嚷嚷着吃芝麻酱伴白糖的男孩就弄了一身泥水。

“你怎么弄成这样?!”苏盈袖笑着:“快进来,正好姐烧了一锅热水你好好洗洗可别着了凉。”说的同时已经抓着小武子的衣服往屋子里带:“你洗完身子,姐在帮你把衣服洗洗然后在去你家给你那套干净的。”

小武子看着全身上下的泥水嘿嘿一乐,猛的想起自己有正经事要说:“哎呀!袖儿姐你赶紧的!快跟我去村北!”说完反手拉着苏盈袖就往外跑。

哎哎哎!苏盈袖不明所以的被小武子拉出了院门:“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哎呀,姐你就别问了。到了地方我给你个惊喜!”

苏盈袖猛的用力,拉住小武:“你是不是又闯了大祸!”

“没有!我最近可乖了!”

“那你怎么一身的泥?!还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找我?!”苏盈袖插着腰,面露寒霜。

“我抓到他了!”小武子心里担心满庭芳会离开所以也不过多解释,拉起苏盈袖就往村北跑:“我一个人把他逮着的!再不赶紧的他说不定就跑啦!”

苏盈袖听得是一头雾水,可隐隐感觉小武子这次应该又要闯了祸。还把什么人抓到逮住了:“你把谁抓啦!出什么事了?”

“满庭芳!”小武子头也不会:“就是姐姐的那个恩人,满家粮铺的二公子满庭芳!”

当苏盈袖再次见到满庭芳这个恩人时,对方正在被同村的几个出了名调皮捣蛋的孩子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苏盈袖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恩之情,慌忙的跑到满庭芳身前确认无误后赶紧深施一礼:“恩公!”

满庭芳不明所以的看着身前这名对自己行礼的年龄女子,也来不及细问缘由赶紧上前虚着手作势托起女子:“姑娘您认错人了吧!在下似乎不曾见过姑娘更谈不上认识啊!”

苏盈袖用衣角抹去因为见到恩人而流下的激动泪水,才开口又把自己如何遇到满庭芳又怎么被他施以援手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满庭芳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仔细观瞧苏盈袖,那日的事情他自然没有忘记只不过当时并没有认真记下苏盈袖的容貌。因为没有必要。

这时候后两人才算得上是头一次相识,苏盈袖款款上前问道:“恩公怎会到这里?”

“迷路了。”满庭芳面带羞涩,难为情的说道。

苏盈袖听后眉间一舒乐出了声,而后像是被马蜂蛰了一般赶紧捂住嘴偷瞄一眼满庭芳的深情,见他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苏盈袖回头瞧着身后的村子,轻声细语的说:“恩公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如不嫌弃家里寒酸破败,盈袖想请您到家里一坐。也让家父见您一面”话音说完就是一眼期待的看着

满庭芳并不想去,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看着苏盈袖满目的期待以及周围这几个少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先不说会不会伤了苏盈袖的热忱就是这几个男孩就够自己受罪的了。迫不得已满庭芳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家徒四壁,原以为只不过是书本上的一个词而已。可满庭芳从进得屋来实在是找不出其他可以形容的词句。

屋子一明两暗,正厅用作平时接待外还兼着是厨房。正堂可以算作家具的只有北墙下的那张方桌以及那两把木头椅,桌子还高低不平,椅子也是用粗木枝凑合而成。满屋子浓浓的草药味混杂着说不出的霉酸味,这味道让满庭芳腹中翻江倒海。随着苏盈袖进了东侧里间屋满庭芳见到了她的父亲。双目紧闭,脸型已经因病痛塌凹,凭借着屋里微弱的烛光满庭芳得以看到老人微微起伏的胸膛。

“爹!”苏盈袖俯身在炕沿前,轻声呼唤着。

病人过了半天才得以吃力的睁开眼睛,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爹,咱家的恩公来家里了!您看看。”说完苏盈袖扭过身子,腾出一块地方。满庭芳赶忙近身上前俯下腰,尽量让老人能够看到自己:“老人家,我叫满庭芳。”

老人听到了,他啊啊啊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苏盈袖和满庭芳见状赶紧伸手帮忙。这时候满庭芳的手接触到了老人身上盖着的被子。这……这就是一块粗布啊。

老人在女儿的帮助下终于背靠着墙,喘匀了气息:“公子大恩。老朽如何报答啊!”说着话老人竟用自己全身仅有的气力要拜倒,满庭芳慌慌张张的出手阻止。

“袖儿,快!快给恩人磕头!”老人抬起手,苏盈袖顺从的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恩公大恩大德!”

满庭芳吓得又是一顿手忙脚乱,这一次他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混乱之中竟然双手实打实的碰到了苏盈袖的身体:“苏姑娘不要如此!千万不可如此!快快起来!”。

苏盈袖被满庭芳用手实实在在的碰到身体一僵,全身上下的精神一时间都集中在满庭芳双手触摸到的部位,任凭着满庭芳双手把自己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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