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了岸,岸边有一块石头,写着三生石,上头刻满了名字,有些痕迹已经快要淡化,有些痕迹却是新刻的。下了船,人群分成三拨,一拨往三生石靠近,一拨停在原地瞧着身后远去的船满脸不舍,一拨往前飘去。
苏黎站在三生石前,上头密密麻麻的名字让她有些头晕,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顾弥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袍,手握镰刀的人凭空出现在空地上。只见他挥手一摆,镰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随之苏黎等人腰上便出现了一条绳索,将他们串连起来,而绳头被黑袍之人牵着。
有几个人被单独区分了出来,不多时又出现了几个黑袍使者,分别给他们带上了铁链,消失在了原地。
黑袍使者牵着绳头,将苏黎他们带到了桥上后便消失不见,桥下不时有嚎叫声响起,突然身后传来惨叫。苏黎回头看去,有人竟掉进了河里,正拼命扑腾,不多时就沉了下去。
等过了桥,苏黎不顾后面的推搡,站在原地不动了,她盯着桥上的三个字发呆,奈何桥?她这是死了吗?
“来来来,喝了这碗汤,前尘往事都消散。”熟悉的声音传进苏黎的耳朵里,她循着声音发现了正在煮汤的女子。
那女子墨发红衣,明明年轻靓丽,却挽着一头妇人发髻。她面前的大锅咕咚咕咚冒着泡,只见她不停搅拌着,盛起一勺放进面前那人的碗里,那人喝下汤,一脸迷茫,飘着往前去,隐没在了旋转的光圈里。
奈何桥、孟婆汤、轮回道。这是冥界吗?苏黎满脑子疑问,却没人能给她解答。
“苏黎丫头,你怎么来了,这一世你是怎么死的?”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个碗,孟婆给她盛了满满一勺,“多喝点,不要再想顾弥生那小子了。”
这熟稔的语气让苏黎疑惑不解,她不仅知道她的名字,好像还认识顾弥生。
正当苏黎打算问清楚的时候,一阵风刮起,竟然将她手中的碗给吹掉了。不多时,顾弥生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只见他一把挥断了苏黎腰上的绳索,将她揽进怀中,怒视着孟婆。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噼里啪啦闪起火花,其实两人正在对话。
她还没死,你就喂她喝汤,是想让我的努力都白费吗?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的,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要是我晚来一步,她又会把我忘了。
忘了你更好,我就见不得苏黎丫头对你念念不忘的模样。你去瞧瞧三生石,你的名字被她刻的多深。每次见到她,听她口中喊着你的名字,我就想多喂她喝点汤。
最后一次,这一世我一定让她平安回来。
孟婆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看他,自顾自地摆弄起面前的大锅。顾弥生抱起苏黎,原地旋转一周,立马消失不见了。
等苏黎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在她家客厅。她挣扎着从顾弥生怀里下来,摸了摸自己脸,热的,她还活着。随即她突然想到什么,她看向顾弥生,不等她发问,他便开口解释了。
“我是冥界的勾魂使者,奉命来人界捉拿从冥界逃脱的鬼魂。”顾弥生挥舞着镰刀,沙发上的照相机张开黑色翅膀,在他身旁飞来飞去,“这是开启冥界的钥匙,叫小黑。”
顾弥生摸了摸小黑的头,只见它温顺的蹭了蹭,宛如一只宠物狗。
“至于其他的,等我们签订契约后,我再告诉你。”顾弥生笑得狡黠,慢慢朝苏黎靠近。
“契约?我不要签什么……唔”顾弥生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嘴唇被擒住,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后退,另一只手在她背后翻出咒印,趁机打进了她体内。
苏黎感觉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四散开来,她猛地用力,将顾弥生推倒在地。他一伸手,顺带一拉,她便倒在了他怀中。
“你放开。”苏黎见挣扎不了,有些气恼。
顾弥生瞧着她这模样越发舍不得放开,用力将她拥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以后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要是之前,他这副模样或许能让她心软,现在对于这个不顾她意愿签订什么契约的人,她充满了怀疑,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接近她。
顾弥生像是有读心术,一眼看穿了她心里的疑问,“你的体质能吸引孤魂野鬼,之前你遇到的倒霉事情有一部分是他们弄出来的。”
“你是说我身边有很多孤魂野鬼。”苏黎微微颤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顾弥生捂住她的眼睛然后放开,扶她到门外。一眼看去,苏黎只见到几个人走在小路上,回头看向他,似乎在说哪来的鬼。
他笑着指向一个人,“你去跟他打声招呼。”
苏黎小跑上前,才一半就退回来了,一脸惊魂未定,刚刚那人没有腿,不,也可以说那不是人,是鬼。
“现在相信了吗?”顾弥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苏黎点了点头,他再次将手放在她的眼睛上,等她睁开,路上什么人也没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传来,冷得她一阵哆嗦,她连忙跑回了家。
迄今为止,她所有倒霉的事情加起来都比不上把顾弥生带回家来的倒霉。要是当初没有将这个符合她心中男神标准的顾弥生带回家,那她是不是不会拥有这种见鬼能力。一想到她周围到处都是鬼,她就睡不着了。
其实她不知道有顾弥生这个勾魂使者在,一般的孤魂野鬼是不敢靠近她家的。
苏黎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天亮,虽然她很困,但是一想到鬼就会突然惊醒,于是就这样开灯躺了一夜。
去学校的路上,苏黎呵欠连连,顾弥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周围的人似乎没有注意他那奇怪的装扮,没有像她们刚见面那会那样对她们指指点点。
在站台等了一会,车就来了。
苏黎掏出四个硬币投了进去,司机往她身后看看,等了一会,并没有人上来,疑惑地关上车门。她找了两个空位子,选择了靠窗的坐了下去,顾弥生坐在她的旁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交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小伙子四处张望,视线停在了苏黎旁边,走过来,正要一屁股坐下,却被苏黎出声制止,“你没看见这有人。”
小伙子挠了挠头发,指着她旁边的空位子,“这不是没人吗?”
苏黎侧头看了看顾弥生,又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么大的人坐在这里,他看不见吗?
一旁的小伙子早就被她的举动吓跑了,心想:长的还蛮好看的,怎么就是个神经病呢。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都被苏黎吓跑了,投向苏黎的目光带着惋惜,苏黎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一旁的顾弥生笑而不语。
到了校门口,苏黎拉起顾弥生的手就往里跑,只是她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第一节课是公选课,在阶梯教室,位置多。苏黎找了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拉着顾弥生坐了下来,不然他这身装扮来上课非把老师气死。
叮铃铃,上课铃响起,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始滔滔不绝说着一些理论知识,催眠曲一般的声音让苏黎的眼皮慢慢合了起来。顾弥生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肩上,她咂巴咂巴嘴巴,蹭了蹭,继续睡了过去。
“后面睡觉的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浑厚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苏黎。她睁开双眼,发现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她,包括顾弥生含笑的眼睛。
“你怎么让我睡着了。”苏黎站起身来,小声嘟囔道,“刚刚问了什么问题。”
顾弥生摊了摊手,表示不知。
“老师,你能再问一遍吗?”苏黎的话刚一说完,老师拍着桌子吼道:“晚上不好好休息,上课就打瞌睡,你给我站到后面听课,下课了之后来办公室一趟。”
苏黎耷拉着脑袋,走到最后面,背着墙站好。前头老师还在上课,一双眼睛时不时扫射教室,这时顾弥生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得苏黎差点喊出来,拼命给他使眼色,然而他从容地走到她的身边。
“站在后面的同学,不要挤眉弄眼的,认真听课。”老师用戒尺敲了敲黑板,苏黎赶紧装出一本正经听课的模样。老师一回头讲课,她便转头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不说你,只说我?”
“因为除了你,其他人都看不见我。”顾弥生像是为了验证,沿着阶梯走到了讲台前,在老师同学面前走了好几个来回,但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
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她终于明白那些人奇怪的目光了,敢情是把她当疯子了啊。她狠狠瞪了顾弥生一眼,这家伙明明知道好不告诉她,摆明是看她笑话。于是,就在顾弥生回到她身旁的时候,她撇过头不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