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回去之后,苏大娘来了一趟,她手中捧着红艳艳的喜服。
苏黎一看便知道她来干嘛,没有阻止任由她将那喜服放在了床上。
苏大娘见苏黎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忍不住交代道:“明天你可要安分些,也好少吃点苦头。”
苏黎突然问她:“如果我离开的话,夫人是否会高兴。”
苏大娘不知道她是何意,这偌大的顾府,光凭她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只要夫人不放她离开,她就走不了。
不过苏大娘对着苏黎又是劝说了一番,等她点头答应不会整出幺蛾子,苏大娘才放心离开。
只是等她一走,夜色已经降临,苏黎匆匆解决了晚饭,就躲进了床底下的大坑中。
她一直没敢休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天快要亮的时候,顾桑梓从窗口跳了进来。她在床板上敲了敲,苏黎便明白是她来了,同样用手敲了敲。
顾桑梓开口道:“待会我会穿上喜服,不过当她们问话的时候,你需要回答,不然我担心她们会有所察觉。”
苏黎答了声好,然后外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换衣声,紧接着她感觉顾桑梓坐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苏大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瞧见穿戴整齐坐在床上的人,眼中满是惊讶,“丫头,你怎么连红盖头都整好了,我还想着给你打扮打扮呢!”
苏黎努力发出声音,说:“娘,我听了你昨天说的话,想通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大腿,那就不拧了。”
苏大娘拍着手,笑道:“这才对嘛,也省下了我好多功夫。”
苏黎说道:“娘,我们出去吧!”
苏大娘连忙上前牵起顾桑梓的手,将其往外引。原本已经拿出绳索的嬷嬷见到这么安分的苏黎,于是便打消了捆她的念头,跟苏大娘一起将她送上了喜轿。
有苏大娘跟着去,嬷嬷便放心地回了顾夫人身边。
顾夫人听着外边的喧闹声,开口问道:“送走了?”
嬷嬷说:“她大概是认命了,我们还没去,她自己就已经装扮好了。”
顾夫人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不过我总是隐隐不安,不知会发生什么。”
嬷嬷在旁安慰道:“夫人就宽心吧,现在那丫头估计已经到刘老三家中了。”
嬷嬷说的不错,刘老三家离顾府不远,很快喜轿就停在了他家门口。刘老三高兴地迎了出来,踢了踢轿子,却没有半点动静。
苏大娘察觉到不对,探头往里瞧了瞧,里面哪里还有苏黎的身影。于是她将刘老三招到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留下一脸错愕的他就往顾府赶去。
只是她半路就遇到了顾桑梓,被打晕藏了起来。
顾桑梓换下一身喜服,回到了苏黎的房间,将苏黎带出了顾府。
只是当她向苏黎讨要报酬的时候,苏黎抱着血灵芝满心懊悔,顾桑梓瞧出了她的不愿,于是往前走了几步。谁想到苏黎竟然会吓得后退,而她身后偏偏是悬崖,一脚踩空就往下坠落。
顾桑梓飞扑而去,只保住了她手中的血灵芝。
顾弥生听到这里,手上的青经暴跳,差点就要对她动手。
顾桑梓将手抵在身前,随时准备跟他打上一场,然而他却是没有动手。
顾弥生想清楚了,这是不能怪她,苏黎掉下悬崖算是意外。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都要找到她。
于是,顾桑梓就瞧见顾弥生冲了出去。
顾弥生一走,顾桑梓的师傅就开口道:“你怎么不告诉他,苏黎无事。”
顾桑梓愤愤然,道:“谁让他摔碎了师傅的药罐,浪费了那些药汁。就该让他着急一会,反正他应该很快就能明白过来的。”
其实顾桑梓是压根来不及喊着顾弥生,他动作太快了。
师傅揉了揉她的头,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顾桑梓倚在他的肩膀上,开口道:“师傅,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师傅问:“去哪?”
顾桑梓豪情壮志地说道:“浪迹天涯。”
师傅却是面露担忧,看着她问:“你哥怎么办?”
顾桑梓拍拍手,道:“我自然会留封信给他,告知苏黎的下落,师傅你就不用担心了。”
师傅答道:“那好吧。”
而此刻,顾弥生还在悬崖下苦苦寻找苏黎。他不吃不喝找了三天三夜,最后是顾夫人派人将他带了回来。
他整个人恹恹的,很快就病倒了。
等他好了之后才得知顾桑梓早以离开,而她留给他的信却在顾夫人手中,只是顾夫人看完信就烧了。
信上说明的苏黎的去处,原来苏黎只是跌落悬崖的时候,顾桑梓拉住她没用好力度,让她不小心受了点轻伤。于是就将她安排在一户农家。
顾桑梓跟那家人认识,只说苏黎是她的妹妹,过几天就会来接她走。然而苏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见顾桑梓来。
她估摸着顾弥生应该回来,于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在顾府四周溜达。
突然听见旁边两人的议论。
其中一人对着旁边的那人说道:“今天是顾少爷大喜,怎么瞧着冷冷清清的。”
那人指着顾府道:“你不知道吧,这亲事可不是大少爷想要的,是那顾夫人为了给他冲喜寻了一位姑娘。”
另一个人满是不解,问道:“冲喜不是更应该热热闹闹的嘛,怎会这般冷清。”
那人解释道:“听说这新娘子刚进门,顾大少爷就吐血了,现在估计正躺在床上,顾夫人哪里还有心思再继续下去。”
其他两人直叹道:“真是太惨了。”
苏黎听完却是愣在了原地,她竟然不知回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而此刻顾弥生的屋子里站满了人,顾夫人焦急地瞧着替顾弥生把脉的大夫,却不敢出声询问。好一会,那大夫才站了起来,摇摇头,道:“夫人,少爷这病是心病,要是见不到他相见的人,他可能就会这样去了。”
顾夫人听完,差点摔倒,好在她身后的嬷嬷接住了她。
顾夫人询问道:“如果是相像之人又如何?”
大夫顿了顿,接着说道:“少爷这病乃是执念所致,只要能破除执念,这病自然就好了。”
“多谢,大夫。”顾夫人点头示意。
于是大夫走了。
嬷嬷上前问道:“夫人,那新娘子做何处理”
顾夫人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弥生,叹了口气,道:“送回去吧。”
“是。”嬷嬷答道,然后带了两个人走了出去。
很快,他们就将哭哭啼啼的新娘子悄悄送了回去,而顾府的装扮也是恢复如常,但是却贴起一副画像,上面的人跟苏黎一模一样。
一群人围在画像前议论。
其中一人问道:“顾府这是在找人?”
有人指着旁边的小字,说道:“你没看这写着嘛,是要招个丫鬟,需要跟上头之人相像的。”
那人又问:“丫鬟罢了,为何要特意找个相像的?”
有人答道:“估计是跟顾大少爷有关吧,现在这顾府最忧心地便是他那病了。”
那人再次发问道:“难道找个丫鬟就能痊愈了。”
有人叹了口气,道:“他们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碰碰运气罢了。”
“噢。”苏黎身旁的人看了她好几眼,道:“这位姑娘跟画像上倒是长得很相像。”
其他人纷纷转向她,脸上满是惊讶。一会瞧瞧画像,一会看看她。
突然有人对着她说道:“姑娘要不去试一试吧,也许真的能治好顾少爷的命,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苏黎沉默了好一会,她才走上前敲响了顾府的大门,然而她们见到她却像见鬼一样,估计是以为她早就死了。
不过听她说明了来意,还是将她迎了进去。顾夫人得到下人的通知,匆匆赶来见她了。
顾夫人坐在最上方,低头瞧着下头跪着的人,那人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于是她朝身旁的嬷嬷看了几眼,嬷嬷会意,走到苏黎的面前,开口道:“抬起头来,让夫人看看你的模样。”
苏黎缓缓抬起头,当顾夫人和嬷嬷看清楚她模样的时候,心中却是大惊。
眼前的丫头跟苏黎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要不是顾弥生那副厌世的模样,她们差点就要以为苏黎的去世是顾弥生骗她们的。
苏黎眼睛往四周一转,竟然没瞧见苏大娘的身影,正觉得奇怪。
顾夫人却突然对她说道:“以后你就叫苏黎吧!”
苏黎答了一声是,然后便由着管家给带到了顾弥生屋中,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他。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苏黎差点就要扑上去。
管家指了指床上,道:“最近都由你来照顾大少爷,一旦他醒了,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了吗?”
苏黎点头答道:“明白了。”
之后管家就走了,苏黎这才飞快冲到了他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不自觉便落了下来。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顾弥生的手掌上,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苏黎便发现他慢慢睁开了眼。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最后才开口道:“你是来接我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