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弥生正好有事便暂时离开了,只让苏黎等孟婆醒过来就通知他。孟婆这一睡就是一整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苏黎困得趴着床沿睡着了。
孟婆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然后晃了晃苏黎,问:“顾弥生人呢?”
苏黎刚睡醒,人还有些模糊,当她反应过来后,立马往外面跑去,很快就将顾弥生带了回来。
顾弥生一进门就问道:“有结果了?”
孟婆看了苏黎一眼,开口道:“苏黎这失忆可能是入了轮回引起的后遗症,似乎是有方法让她恢复。”
“方法呢?”顾弥生问道。
孟婆揉了揉脑袋,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忘记看了。”
顾弥生简直像往她的头上来两个暴栗,不过看在她醉酒醉得糊涂,也算情有可原,便按捺住心神,问:“你在哪里看见的?”
“阎罗屋里。”孟婆答道。
顾弥生沉思了一会,还是打消了亲自去找的想法,毕竟他不是孟婆,可以乱翻阎罗王的房间。
孟婆知晓顾弥生心中所想,奸诈地笑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掌比划了一下。苏黎不知所以,顾弥生却沉下脸来,道:“你的脑袋里整天就想着坑我的酒。”
谁知孟婆一本正经地说道:“此时不坑,更待何时。”
最终还是顾弥生妥协,他用五坛酒收买了孟婆,为了五坛酒早日到手,她立马就朝着阎罗王的房间而去。
此刻阎罗王正在前往萧楚越受刑的地方,他还没到,萧楚越便知晓他要来了。
于是他开口对着那几个偷懒的喊了一句,阎罗王来了。他们立马站了起来,拿起辫子抽打着他的灵魂。
很快,萧楚越便伤痕累累,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笑容,不然他如何从这里出去呢?
阎罗王刚到,老远便听见萧楚越的喊叫,只是这声音让他觉得有些假。他朝那两个行刑的人摆了摆手,他们便退了下去。
阎罗王走到萧楚越面前,往他身上看了看,道:“这点小伤,你就疼得叫唤了,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你了。”
听到阎罗王说的话,原本还打算演的萧楚越抬起头,脸上半分痛苦都不显。既然都被看不出来,他干脆也就不演了。
萧楚越开口便问苏黎的情况,阎罗王却是买起关子来,想等着他按耐不住求他再说,谁知道萧楚越见他这个样子竟然不问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最终还是阎罗王率先开了口,他道:“顾弥生最近一直在寻找让苏黎恢复记忆的办法,甚至还让孟婆到我这里打探。不过我估摸着苏黎恢复记忆应该也快了。”
萧楚越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恢复记忆又如何,正好可以让顾弥生看看,苏黎到底在意谁。”
阎罗王笑眯眯地拍了拍手,称赞道:“很好,挺有志气。”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萧楚越连忙叫住了他。
萧楚越说:“你不是来放我出去的?”
阎罗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惩罚还没结束,我怎么可能放你出去。”
他抬腿正打算走,突然停住,然后转了个方向往萧楚越方向走。萧楚越以为他想明白,正暗自高兴,却听他说道:“既然你迫不及待地要出去,看来这惩罚不如就一起上吧,早点开始也早点结束。”
之后阎罗王将执行者叫了过来,在他耳边交代了一番才离去,萧楚越盯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萧楚越心想:明明是想看戏,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直接将他放出去不是好了。
阎罗王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昨天刚刚整理好的房间再次被翻乱,他也是没脾气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除了那胆大包天的孟婆,谁干动他的东西。
而孟婆并不是不担心被阎罗王知道,只是她会破坏东西,但不会收拾东西。于是她干脆就不管了,一心想着早点换到顾弥生的五坛酒,反正阎罗王也舍不得惩罚她。
顾弥生早就准备好了酒,见孟婆回来,立马跟她进行交换。孟婆看见那五坛酒,将手中的书扔到了顾弥生怀中,一个箭步冲上前,抱着酒就喝了起来。
苏黎连忙上前阻止,道:“你刚酒醒,要是再喝醉的话,可又要难受了。”
孟婆喝了酒,笑着看向苏黎,然后将头倚在她的肩上,道:“这不是替你高兴嘛,来,喝酒。”
顾弥生一把打开孟婆的手,说:“要喝你自己喝。”
孟婆的手一把抓住顾弥生的衣领,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跟你讲,等以后你和苏黎修成正果,可别忘了感谢我。”
顾弥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的手移开,对着苏黎道:“我们走。”
苏黎担忧地看了看孟婆,谁知孟婆摆摆手,道:“你们走吧。”
于是顾弥生连忙上前拉着苏黎往外走去,她们一走,孟婆边喝着酒边喃喃自语着。
顾弥生从那本书上看到,彼岸花花香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对于冥界人员虽然不知会有何作用,但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带她乘坐渡船去了忘川彼岸,哪里盛开着大批的彼岸花。
苏黎一下船就看见那妖艳如血的彼岸花,瞬间被它们迷住了。这是死亡之花,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禁有些好奇,于是自动地往花丛中央走去。
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带着让人眷恋的味道,顾弥生忍不住跟随苏黎走向了深处,而船老大在这忘川河上来回多年,早就习惯了彼岸花的香味,他只是停靠在岸边,等着他们回来。
随着越发深入花丛中央地带,那香气越来越浓郁,苏黎隐约觉得头昏脑涨的,顾弥生连忙上前扶着她。
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苏黎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心想:刚刚难道是错觉吗?
苏黎站直了身体,看向顾弥生,彼岸花香消无声息地钻进她的身体。很快她发现面前的顾弥生变了,一会坐着抚琴,一会醉熏熏的躺在地上,又一会恢复了黑衣长袍。
顾弥生只见苏黎抱着脑袋突然蹲了下去,他紧张地跑到她的面前,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而此刻她半点声音也听不到,耳边不断有各种声音涌入她的耳朵,眼前则是一幅幅画面飞快闪过。
她尖声惊叫着,顾弥生看着她如此痛苦,打算将她抱起。只是他刚要动作,双手却被她紧紧抓着。
苏黎发现那些画面越发清晰起来,甚至连闪现速度也越发慢了起来。她总算有时间看清楚了,很多画面跟她之前的梦境重合在一起。慢慢地,画面串联成了一个个小故事,里面的主人公便是她跟顾弥生。
那曾经被她当做幻想的梦境原来真实的存在过,她总算全部记起来了,那些轮回的记忆以及冥界的记忆。
顾弥生瞧着苏黎的眼泪像珍珠般低落在彼岸花之上,让那妖艳的红更添魅惑。他伸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她再次将他的手抓住,满是眼泪的小脸仰了起来。
“是不是想起来了?”顾弥生问道。
苏黎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扑进顾弥生的怀中,两人双双跌倒在红色花海之中。
苏黎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想起来,我都想起来了。”
顾弥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紧紧抱着她,摩挲着她的小脸,柔声道:“想起来为何还要哭呢?”
苏黎的小手捶打着顾弥生的胸口,她抬起头,说道:“阎罗王明明只是罚了我入轮回,为何你要跟着我受那轮回之苦。”
顾弥生笑了笑,道:“当初我说过要你等我的,而且傻的原本就是你,萧楚越的逃跑跟你无关,为什么要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面对顾弥生的明知故问,苏黎沉默不语。他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可不要这么傻了。”
苏黎摇了摇头,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那样做的。
顾弥生也不再劝了,反正他蛮喜欢苏黎这固执的个性。只要是她认定的人或者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顾弥生看着为了他哭成这幅模样的苏黎,安下心来。无论苏黎和萧楚越之间有何种牵连,只要苏黎选择了他,便不会再选择萧楚越。
苏黎的记忆已然全部恢复,于是她便跟着顾弥生乘坐渡船返回。
顾弥生率先下去,苏黎紧随其后,突然她从后面抱住了他。他轻笑着转过身,将她抱紧怀中,两人以相拥的姿势站在岸边许久。
而萧楚越刚刚受完刑法,正想去找苏黎,经过岸边的时候,正巧看见两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在人界的时候,他也见过很多次他们相拥的画面,并没有像这般难受,他立马冲上前将两人分离开来。
苏黎突然被人拉开,下意识挣扎起来。当她瞧见萧楚越的脸,她一下子停住了手,心中的愧疚也慢慢涌了出来。
不过从她恢复记忆之后,她便清楚的知道她爱的是顾弥生,而她和萧楚越的感情早就被时间所淹没,一去不复返。
她朝顾弥生看了看,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走到远处,将空间留了出来,让他们单独聊聊。
苏黎对萧楚越开口说道:“你忘了我吧!”
萧楚越的心被她这句话狠狠一击,她为什么总是要让他忘了她。
他钳制住苏黎,问道:“你不是都想起来了,那时的你我是怎么死去的,那样的痛苦你难道还要我再承受一遍?”
萧楚越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劲,她忍着疼,想他直言道:“我们的感情早就过去了,我现在爱的人是他,顾弥生。”
萧楚越松开她,像是不敢相信,他说:“你告诉我,我到底输在哪里?”
苏黎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觉得不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下次就会变得很麻烦。于是她抵住他往前走的身体,站住脚,说:“现在未来我都只爱顾弥生他一个,我们回不去的,你忘了我吧!”
“为什么你要这般残忍?”萧楚越赤红着眼睛,摇晃着她的肩膀,朝她吼道:“忘了你,我做不到。”
顾弥生听到吼声,回头看向他们,然而却见到萧楚越将苏黎推入河中的一幕。顾弥生立刻往他们那里移动,只是他的瞬移再快,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就堪堪摸到了苏黎的衣角。
苏黎还是落入了那忘川河,顾弥生拽着破碎的衣角,下一秒便跳进了忘川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