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佳县主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这排场,不知道的可能要以为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死了。
“你……说你呢!”柔佳县主指着一过路的小丫鬟,“这些个白缎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低眉顺眼道:“回县主,这是主君为洪娘子办的丧祭,这都是按主君的要求置办的,其它的奴一概不知道……”
“主君,人呢?”柔佳县主气极了大吼道。
小丫鬟抖着唇道:“在,在前面鼎泰堂设的灵堂里哭丧呢……”
柔佳县主带着一行人怒气冲天的闯进灵堂。
灵堂正中大大的奠字,下摆着一口引人注目的楠木棺材。棺材的正面材头上画的是碑厅鹤鹿,嵌琉璃。
瓦大厅上空展翅腾飞着两只雪白的仙鹤,大厅两旁是苍簇盛旺的青松,柏树,大厅前面是芬芳百艳的青青草地,草地的中间是通往大厅的石阶路径就显得十分清洁幽雅。
整幅图画将整个棺材头装饰的犹如仙境居室,整个一庄清静别墅,材头正顶上写着“安乐宫”三个大字将材头图与棺材本身紧紧相扣。
美得很,真真是大手笔啊!
周梁满身萧素的立在棺材前,周元震披麻戴孝跪在旁烧纸钱。
“周梁,你眼里还有我吗?”
柔佳县主见周梁满眼悲恸,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你还没闹够?”
周梁语气平淡而额头上鼓起来的青筋明显是压抑着怒气。
“我闹,她一个妾室,你大张旗鼓的,到底是谁在闹?”
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索性就撕开脸皮。
“妾室,从昨天开始妾这个字眼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我已经禀告祖宗抬艳婷为我平妻,入祖坟,待我百年后与我共葬,享我周氏一族香火。”
“周梁,你……”
柔佳县主气得面色发青,震惊不已。
“还有一件事情忘了禀告柔佳县主!”
“你叫我什么……?”
柔佳县主指着周梁干瞪眼,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县主,怎么?不满意这个称呼吗?柔佳县主不是很喜欢以势压人的么!我这么称呼您!可还称你的心意……?”
周梁用力的捏着柔佳县主精致的下颚,这样好的面皮下怎么就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呢?
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上一片刚冒出来的胡渣,让人看着很是颓废,“我还上表朝廷,礼部侍郎的差事,我辞了……”
荣妈妈扶着摇摇欲坠的柔佳县主道:“主君,说一千道一万,您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呢!您就为个死掉的女人,宁冒天下大不违,您这可是不忠,不孝,不义……”
“我不忠,不孝,不义也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指谪,滚一边去!”
周梁一把推开挡路的荣妈妈,睚眦欲裂指着柔佳县主,“卢意,嗯!你大名叫卢意,今日我偏偏就不如你意了,你又耐我何?
你不是一心巴望着回江宁吗?我偏就不去,有本事呢!你就自请下堂,带着这老货滚回你娘家去!省得我看着恶心!”
“县主,县主……”
荣妈妈勉力的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柔佳县主仓皇的大喊。
虽然说已经是夏初,柔佳县主的主屋里还烧着银霜碳,银吊子里一日三顿的苦药吃得人舌头发麻。
柔佳县主靠着五蝠捧寿迎枕,伸手挡开墨竹舀药的汤勺,“墨竹,你把药碗先放几上,等会我再喝”
柔佳县主脸色蜡黄只半个月的功夫,人已瘦得脱了形。
柔佳县主望着几上那碗黑漆漆的药楞神,小时候常听人说,夫妻匹敌。
一直不解其意,如今倒是有所感悟!
“县主,大长公主来信了!”
荣妈妈把信递给柔佳县主后欲言又止。
柔佳县主越读面色越阴沉,一把把信纸团成一团用力的扔到地下。
“咳……咳!墨竹你马上去把人原样送回江宁去…快去…”
大约是动了怒,咳的满脸通红,荣妈妈忙上前给柔佳县主拍背顺气。
“县主,今时不同往日,您这鲁直的性子也要改一改,大长公主送人来也是为了您打算呢!”
县主事事皆可就是太痴,也从来不肯用后宅那些个肮脏手段,不然凭她洪姨娘能留下震哥儿?还能兴风作浪!
荣妈妈看柔佳县主默不作声继续努力劝说道:“县主,这世界上最爱护你的就是老候爷和大长公主殿下了,你以前总是由着性子才会吃这么大的亏。这两个人是大长公主精挑细选的,一定会是县主你的助力的……”
“我意已决,妈妈不必多说,把人送回去就是了。”
墨竹得了令自去办事不提。
荣妈妈没话找话,“县主,奴婢听说,主君因祸得福!好像反而还得了圣上的青眼!”
“妈妈,这事我已经知道了!阿娘信里也有提到,圣上本来是想照顾周家也为了安皇后的心才提了夫君做礼部侍郎,这个礼部侍郎不过是在朝里挂个空名。
如今却要让夫君领盐铁转运使的差事,盐铁可是关系国家百姓的生计。
有实权也有油水,但是我们和大周的关系颇不幕,近几年多有摩擦。
楚州以盐城,涟水产量最大。尤其是东都,地处南北通衢,自古盐商巨富云集,为全国盐业集散中心。差事好是好,但确实殊为考验一个人的才干!”
荣妈妈道:“圣上,怎的会突然想起来要提拔主君的?”
柔佳县主略一思考就道:“这就简单了,夫君以前也出任过地方,考评回回评优,可就是不能往上。为何呢?
夫君作为本朝的国舅爷本该平步青云,可如今连个爵位都没捞着是为了什么?
周府作为后族,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周梁长期宠信妾室,御史弹劾的奏折,估计老早就堆满圣上的案桌,这种形势下就是圣上有心也没地方插手!”
“妈妈,你怎么了?”
柔佳县主疑惑的看着突然就杀气腾腾的荣妈妈大惑不解。
荣妈妈抹了把泪,“老奴是替县主不值当,这个府里上到老夫人下到主君都是杀千刀的,洪姨娘千方百计的害县主,她们就跟那睁眼瞎一样不管不顾,那贱货要是知道羞耻,早应该去死,一群的白眼狼……我呸……”荣妈妈说着说着又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