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吞光域转移扩散了吗？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计服没有立即站起来。
因为怀序那边十分安静，而他察觉到体内的藤力仍在运转当中。
“忘了时间了。”
怀序语气平和的念叨证明这是个普通又正常的现象。
不是吞光域，只是天黑了……这个明悟在计服心中闪过。
他早就在好奇这里的时间天象，原来与地球不同，这里的天黑就是一瞬间的事，幸好他刚才没有反应过度。
也怪不得看着时间很晚，天却一直亮着，原来这里的光与暗，界限如此分明。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怀序那里响起，然后黄芒一闪，眼前骤然明亮。
怀序拿了什么东西照明，而后抬起头颇为无奈地看过来。
“你还真是两手空空出门，就算之前有人跟你同路，什么都不带也太夸张了。”
计服嘴角微抽，最后无奈笑笑。
他的问题是没在遇到怀序之前先把东西拿出来，但是……藤境里那些东西，和藤界格格不入，拿得越多越容易引人起疑。他其实并没有选择。
只能认了。
按计服本人的性格，他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只怪笔记没说清楚，对藤界的情况遮遮掩掩……
不过茅叔说那是因为引导者没有获得记忆传承。
而最初选择隐瞒这些的祖先们一定也有他们的理由……
总之……这个锅，还是得自己背。
“也就只有在这种大量新异族聚集的地方才能这么没有顾忌地在晚上照明……好了！”
怀序站起来，随手把手上照明的东西递给他：“拿着。”
计服接住那个形状规则的发光小物品。
“我该进去藤境了，你看着点，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一般一两个时辰，最晚天亮前我一定出来。还有，把你那个照片给我，我拿去给他们认认。”
怀序说着，摸出一枚黄澄澄的满币，握在手里；计服则把照片调出来，告诉他要是误操作该怎么办。
怀序拿着手机从面前消失后，计服把那个照明工具放在地上，抬头看远处光线笼罩外的群山，只看见一片黑暗。
黑暗中，无星无月。
利用感知，即使没有光，计服也“看”得见周围的东西，相信怀序跟他一样，但还是选择了照明。
大概人类对光明的渴望，与对黑暗的惧怕，在哪里都是相通的。
没有虫鸣鸟叫，四周一片黑暗，万籁俱寂，连风也没有一丝。
这里的夜安静得诡异，方圆千里内，只有他一个人，与寇饰非的弓箭手。
弓箭手背上，那把蓝色的弓正散发着微光。
计服原地静坐片刻，决定还是不考验自己。
他站起身，任由那颗棱角分明、石头一样质地的照明工具躺在地上，自己打开藤境。
一进入藤境，他就觉得心情一阵松快，弓箭手跟着进来。
关于他到了藤界这件事，计服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寇饰非知道。
藤境的蓝色湖水有了明显的恢复，目测离岸还有十几米，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涨回。
计服将地上东西分类，简单整理，然后离开一段距离，才发动藤之源。
听怀序的意思，这里天黑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不知道其他地区是不是也这样。
这个时间，寇饰非那边是黑夜，但计服时间不多，没有选择——怀序只会在夜里离开，正常情况下，两到四个小时内他就会回来，这个时间段里寇饰非那边依然是晚上；
而天亮后，两人就要一起进吞光域，到那时，他就进不了藤境了。
蓝光亮起。
从这里到地球，再到寇饰非和寇云势所在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世界，距离更加遥远，计服其实不太确定寇饰非能不能过来，但藤之源用起来没有异常，他觉得应该没问题。
蓝光亮了两秒，弓箭手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动作却不再死板，站姿改变了。
可以……虽然有比较大的把握，这一刻，计服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你打开门了。”
寇饰非一来，就拖着她柔和平静的嗓音直接陈述事实，她声音里没有睡意，听起来不像在睡觉。
“打开了，我现在不在地球，这里是藤界。”计服回答。
寇饰非对着她，弓箭手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计服分明感觉到比“被注视”更鲜明的感觉。
寇饰非似乎在打量他。
“你现在也回不去吧。”
寇饰非盯着他看了两三秒，开口。
明明是个问句，她却很笃定似的，像在陈述事实。
而且这还真的就是事实。
“是的，”计服歉然道：“我在这里，一段时间内你都不能通过我回去了，不好意思；另外，你说的直觉，弓箭手账号上似乎确实有。”
“你有回去的线索吗？”
“之前开的那扇门主要是用的你的蓝，有一部分来自我族里，我找到这边的族人可能会有办法；另外，传送门不能进的问题……我的藤之源可以升级，但升级很难，升级之后传送门可能会有变化，也可能不会，不过这是个方向。”
上次去见了翡青回来，计服已经跟寇饰非提过族之藤的事，毕竟对方跟他的藤之源息息相关，且只能在藤境现身，犯不着瞒着这个。
也因此，现在倒省了他解释的功夫。
寇饰非听完道：“那挺好的。不过，既然这是你祖先在的世界，你还回去吗？”
“回。”这件事计服早有考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他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提起自己的计划：
“不过回去要等这里事情办完，我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这中间我会尝试升级藤之源，寻找其他开门的方法，如果成功，我会先回去一次帮你开门。”
是这中间的难度不是一点半点，想想怀序说的升级方法，计服并没有太多把握。
“但有一句话要说在前面：关于后者，我完全没有把握。”
寇饰非听完，平静道：“我知道了。”
“实在不好意思。”计服这声确实是真心实意，寇饰非对他的帮助是实打实的。
寇饰非轻轻摇头：“不用在意。”
说完，她突然好奇道：“你说我的号继承有我的直觉，她是什么表现？”
计服还以为她不在意这个，愣了一下道：“问她人或地点在哪，她会带我找过去。”
寇饰非沉吟片刻，又问：“她带路是怎么带的？比较僵硬还是很灵活？”
原来是要问这个……
“走直线。遇见障碍物时小的穿过去，大的飞过去。”
“这样啊……”寇饰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觉得这不是继承了我的直觉……我没用过这个功能，不过听你的描述，这像是游戏自带的自动寻路。”
计服怔了一怔，自动寻路？
“这游戏的自动寻路就是这样，不到必要时刻不会转弯，横冲直撞。”
说到这里，可能是想起了游戏，寇饰非声音里带上了笑意，摇了摇头。
然后她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事了，这次叫你主要是想告诉你门的事，我现在处境特殊，只能在这个时间进来，打扰你了。”
寇饰非摇头：“不用客气，那我走了。”
计服点头。
短暂的谈话结束，寇饰非一离开，弓箭手又恢复了她原有的、固定而机械的站姿。
计服扫了藤境一圈，没有多待，带着弓箭手出去。
地上不知道叫什么的照明工具安静地发着光，计服看了看，没有把它捡起来，任它继续躺在那里。
他在原地坐下，弓箭手安静站在一旁，背上的弓微光闪烁，看起来十足地有威慑力。
这样一个黑暗又死寂的地方，没有弓箭手在，计服觉得自己未必能够忍受一个人待在外面。
藤力运转下，他不觉得冷，却还是觉得有些凉。
这样的夜晚，即使在计家村也看不到。
计家村晚上有月亮，繁星漫天，而城市则灯火辉煌。
以藤界的广阔程度，这样的夜以后想必会经常遇到，看来他得早点习惯。
他还得在这里待上相对长的一段时日。
进入藤境没有用掉多少时间，怀序应该还有好一会才出来，想了想，计服又打开藤境，摸了本书出来。
走的时候，他把自己书房里的书架扫了进来……
并书桌椅子……纸笔……以及其他……等等。
月歌现在如果拿着自己放在他地毯下的钥匙打开他家门，就会发现很多地方宛如失窃般被付之一空……
谁让时间紧迫来不及采购太多东西，藤境又那么方便呢……
想起那个场景，计服心虚了一秒，转而思考起藤之源升级的事。
这事确实如他刚才所说，有些难办。
藤之源要提升，就要先恢复族之藤，在这之前，他得先找到计氏族人。
族之藤的性质放在那里，这件事只能靠这边计氏族人的力量，他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不过这和他原来的目标重合，倒不为难。
先找到计氏族人，了解情况，然后再想办法恢复族之藤。
当初计家村那一部分计氏族人去到地球的原因，他已经从怀序那里知道，多半是大战引起的什么。
而去到计家村那一部分族人当时选择隐瞒族之藤，却不清楚是为什么了。
总之，族之藤恢复后，才有藤之源的升阶。
然后就是修炼……
“修炼……”
想起怀序说的藤之源的修炼方法，计服有些疑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