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静默着,他很少时候不毒舌,很少不埋汰沐晨。
他那样的神仙,不认真还好,若是认真了,那就是一定很严肃的事。
沐晨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缩了一缩,她又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夜神,你同我讲,你知道些什么?为何那么说?”
夜神闭上了眼睛,他也想说出来,他日日看她陷在尧山,陷在陵华那里,心里就万分难受,像是破了的拉风机,呼呼啦啦的,空荡又冰冷。
多少次他想说了一了百了,何必眼睁睁看着这一出注定的悲剧。
可是不能,强行唤醒记忆的后果不可预料,他觉得,她也接受不了。陵华,他也……
呵,他有什么好悲痛的,若真到了那步田地,也是他咎由自取的,又怪得了何人?
或许这是天神给他们三人的恩赐。一次重来一遍的机会。
从前是他赶不上,可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不能看着陵华再次伤害她。
他也不想再遮遮掩掩自己的情绪,在凡间他嘴硬了五年,于是苦等了一万年,也后悔了一万年。
他不想回忆那一段寂寥黑暗的日子。
“沐晨,”夜神缓缓道,蕴了星河的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盯着她,“因为我心悦你。”
沐晨措不及防,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夜神语气突然就恶劣起来,他没好气道,“你耳朵聋了?本君和你告白呢你听不见?”那眼神,好像被表白的是他自己一样跩。
正准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的沐晨:“……”
她有些傻眼了,这和戏文里说得怎么不一样?告白的公子不应该或霸气或深情或羞涩吗?为什么她就摊上了一个连告白都告得十分不耐烦不庄严的。
她凑近了夜神,朝他贼兮兮的笑了,“咳咳,染竹啊,那个,我方才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呗。”
夜神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没听到算了。”
沐晨瞬间急了,从出生到方才,几千年间以来,她可是从来没有被男神仙告过白,这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她人生中第一次被表白,怎么能这么草率?
沐晨又笑了笑,“染竹,你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不是。”
沐晨熟练的无视了他的回答,自顾自说,“既然我们是好朋友,现在就是你为你的好朋友献身的时候了。”
“我自出生以来还没有被男神仙告过白呢,实在颇为好奇那种感觉。你说我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等到被表白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感受呢你就不耐烦了。”
“不然你就再奉献奉献,再表一次白,让我好品品是什么感觉。”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
染竹隐隐弯了弯嘴角,面上却还是一副嫌弃,“谁让你脑子这么笨。本君今日心情好,索性日行一善。”
沐晨眼睛亮了亮,赶紧站直了身子。
夜神酝酿好情绪,“沐晨,”
“等等等等,”沐晨突然打断了他,随手掏出了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郑重其事道,“这种如此光辉的时刻,形象一定要好,方才我钻到桌子底下去,脸上一定脏了。”
染竹抽了抽嘴角。
“好了,可以了。”沐晨继续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染竹重新酝酿了酝酿情绪,“小晨……”
“诶诶诶,再等一下,”沐晨摆了摆手。
夜神的脸色黑了几分,“又怎么了?”
沐晨认真道,“经过方才一事,我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做事之前一定要翻翻黄历。你先等一会儿,我先去翻翻黄历看看今儿个是不是宜表白。”
“……”
沐晨翻了翻黄历,看到今日只是不宜出门,舒了一口气,她抬头道,“好了,染竹,我们可以继……。”
她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茫然地在原地四处看了看,神仙们还在看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可是,夜神呢?怎么不见了?
业务水平不行,差评。
沐晨扪心自问自己对夜神掏心掏肺,为了挽回他的名声不惜奉献了自己的名声,为了成全他和师父忍痛割爱。
可他倒好,如今只是要他再表个白都不情不愿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沐晨觉得他欠调教。
她作为八荒最有义气的神仙,有责任去好好教导教导他。
她决计每天都到天宫给夜神做她最擅长的小鱼排。师父说这叫美食教育法,见效十分显著,过不了几天,夜神就能痛改前非了。
她抬头看了看,师父和清遗帝君已经打远了,看这个情况,没有一两个月是打不完的。
她便给夜神露一手她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