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是一个很玄乎的地方,这里没有白天,天空总是阴沉压抑的色彩,叫神仙看了无端不喜。
但是魔界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玄光扶摇。每到千年一见的月圆之夜,魔界忘川水中便会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照的阴森森的魔界多添了一丝柔美。
透明冥茫的光带与巨大的血红色圆月交相辉映,诡异非常。
今年,恰好便是魔界的月圆之年。
沐晨有些害怕如此诡异的奇景,加快了御风速度,寻思着赶紧找到师父。他与清遗帝君方打了一架便过来降服妖兽,她怕他会力不从心。自己过来,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她虽然法术鸡肋,可是她跟着一个爱打架的师父,日日熏陶着,也便学了不少杀招。
这一追,便追到了魔宫。
魔宫在眉山半山腰拔地而起,气势恢宏,泛着绿幽幽的光,周围隐隐有魔气环绕,作为一个仙家,沐晨天生便十分不喜这种阴暗的气息。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不想惊动魔尊。据说这位谋权篡位的新魔尊阴晴不定,性子很是残暴,她不欲过多招惹。
未惊动守卫的小魔头,她悄无声息地潜进魔宫,循着师父微弱的仙家气息,她偷偷摸摸溜到了一处大殿。
她听到师父清冷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觞暝,本君说过了,你我自那个交易后,便再无来往。”
那魔尊的声音如同蛇蝎划过心肠般凉丝丝又危险,他轻笑了一声,“莫非帝君以为,我魔界是想招来便招来,想踢走,便能踢走的么?”
沐晨有些诧异,八荒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师父讲话,这魔君,也忒大胆了。她气愤极了,想出去揍人,给师父找场子。
陵华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你以为,凭百年前的那件事,便可以威胁本君了?”
他的声音里暗含威压,那魔君低头闷吭了一声,艰难抬头正欲讲话。
帝君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一拂袖,沐晨便不受控制,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他怀里。
她有些懵,愣愣的抬眼,只看到师父低头沉静地看她,额间一闪而过一丝红光。她再一睁眼,已然消失无踪。
她慌忙从师父怀里退出来,师父怀里硬邦邦的,硌得慌。
“你来此地做甚?”他的声音缓和下来。
沐晨偷偷抬眼看他,又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黑袍蟒冠的男子。
她怕师父生气她躲着听墙角,嗫嚅着,“徒儿,徒儿担心师父,是以随来瞧瞧。”
陵华帝君点了点头,又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身后。
她隐秘地打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魔尊,他长得颇为阴柔,眼睛狭长,有一股女气。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可她下意识不喜欢他的一身阴沉危险的气质。
那魔君朝她笑了笑,“这位便是帝君的宝贝徒弟了吧。”
陵华身边的气质陡然变得凌厉。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怒意,“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本君保证,你活不过下一刻。”
觞暝神色未变,甚至还笑了笑,“帝君何必动怒,本尊还没有愚蠢到如此地步。”
“最好如此!”
走的时候她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魔尊正眯着眼睛瞧她,眼里不知道涌动着什么。
他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觞暝宽大衣袖底下的手紧紧握着,只要再等一千年。再等一千年便好……
他想起了那个温暖的笑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
师父有些生气,一路上都抿着唇,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并没有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妥。
沐晨呆呆地瞧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心里升起了隐隐密密的欢喜。
师父的手很匀称,骨节修长,皮肤白皙,摸着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
她有些紧张,慢慢地握紧了些他的手。师父没有撒开她,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陵华也微微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魔界这头妖兽很是凶残,小晨回尧山吧,师父收拾完它便回去。”
沐晨摇摇头,“我不!师父与清遗帝君近几日才打过架,还未来得及修养便来魔界诛杀妖兽,徒儿跟着,还可以在关键时候帮上师父的忙。”她摇了摇陵华的胳膊,“师父莫不是嫌弃徒儿学术不精,怕徒儿到时候给师父拖后腿?”
“怎么会?”陵华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梁,笑着回答。
他似乎很是喜欢刮她的鼻梁。
沐晨鼻子眼睛皱在一起,委屈着,“师父不要刮徒儿的鼻梁,刮得都没有了。”她心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要是真没有了怎么办。
“没有了,我也不嫌弃你。”陵华突然站住,她措不及防对上了他浓墨一般深不见底的眸,眼里俱是认真,“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但求你不要嫌弃我才好。”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般朦胧,下一刻便消逝在猎猎的晚风里,沐晨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