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着……
侍卫团团围住了那个沉默着的黑衣男子,没有人敢说话。
没有人敢提醒他们的妖王,你怀里的人,早就化成虚空了……早就死了……
涵川瘫坐在地上,搂紧了一抱虚空。
良久,她突然转头死死盯住了被团团围住的黑衣男子,她甚至笑了笑,笑得恣意张狂。
“哈哈,哈哈哈……”
她撑着长戟起身,浑身凌乱不堪,脸颊上沾染着灰尘和血泪,狼狈异常。
“辞清,别装了。”
那黑衣男子身体微微颤抖着,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从未唤过他的名字,他都险些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个名字。
涵川不管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都是阴谋,从我开始掳你到妖宫。”
她嘴角上扬着,仍旧带着笑意,开始细数他步步为营的阴谋,“你装作清高孤冷,引起我的兴趣,好打进敌人内部,寻个机会下手。那日魔界忘川的魔,你舍身挡在我前面。是早有预谋。”
“我的步步沦陷,你冷眼旁观。不过是计划之中罢了。”
“神兽朱雀,是你找的托儿,硬生生挨了神火,让我彻底放下对你的怀疑,方便你偷布防图,真是好秒的一出苦肉计。”
她慢慢朝他走过去,马尾散乱,被风吹得凌乱,此时的她犹如厉鬼索命。
黑衣男子依旧不言不语。
她声音冷静,无情无波,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淡然,“呵呵,想来我险些中了神火,昏迷不醒,或者是如今被封了五成法力禁制。都要全权仰仗你当时的那一颗药丸。”
“然后呢,估计你就要带着布防图,回到你的天族,明日妖族大战定然一败涂地。随后天魔二族瓜分八荒,你就是立了个大功,加官进爵,运气好一点说不定混个尊神当当,你说是与不是?”
黑衣男子往前踏了一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如此恐慌无措,如同破败的风箱,呼呼啦啦地生疼。
侍卫给涵川让出一条路,她浅笑着走进他,随后一把扯下他的面罩,如同扯下了他最后的遮羞布,也扯下了自己最后一丝丝卑微的幻想。
面罩背后的脸果然风华绝代,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对他动心半分。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笑着问他,“辞清?你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
他感觉心神俱裂,心脏被揪得生疼,剜心一般的痛苦,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想反驳,却又无力反驳。
她嫌弃的擦了擦指尖,“怎么,你都开心得吐血了?”
“估计你没有想到今日会被我当场发现,我来告诉你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方才你那一句‘快躲开’,真真是让我感动极了,恍然就一片清明。”她顿了顿,“我不怕你居心叵测,不怕我错付真心,可是为什么是款款!”
“她何其无辜!你知不知晓,当初是她救了你!”她终于歇斯底里地癫狂,反手便抽了他一巴掌。
周围寂静着,只有啪的一声,回响在西荒上空。
辞清被打得脸歪到一边。
久久沉默,她复干哑着说,“也是,本来便是你的阴谋,估计款款那片原形于你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引狼入室,活该我如此痛苦。”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胜利宣言吗?”
辞清动了动嘴唇,许是因为许久未讲话,声音有些干涩,“朱雀神火那一次,不是阴谋。”
“计划本来便是让你死在梵音山,是我不知自己怎么了挡在你面前……我……”
她听得沁出眼泪,仰天长笑,“怎么?如今是看情形不对,要和我打感情牌?我涵川眼瞎一次就够了!”
“那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拖到如今,为什么是款款……”她喃喃自语着。
辞清低下了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我是为了天下苍生。”
涵川闻言偏过头去看他,笑得嘲讽讥诮,“那你可真是伟大,为了你的天下苍生不惜出卖色相。”
辞清握紧了拳头。
她有些累了,不欲与他多言,正欲让侍卫抓起来关牢里择日处死,猛然感觉背后异动。
她下意识躲避过去,朱雀便顺势抓起了她身后的辞清。
随后二人便飞得无影无踪。
她深知自己打不过朱雀,此刻追上去只有死一个下场。
她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涵川抱紧了自己,她觉得浑身冰凉,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一切回到原点。
她没有款款,也没有救赎。世界还是残忍冷酷,所有温情都像是一场未醒的梦,既然如今梦醒了,天下还是那么熟悉地令人生寒,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便,都毁了罢。
呵,好一个为了天下,好一个为了苍生,那便让他们为自己陪葬。
辞清,让你看看,你所维护的天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天下。
涵川伸手拿出上古神器混沌珠,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那便,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