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好一番,他才若有所思地点头,清浅见状赶紧把铃铛塞给他,觉得那便是个烫手的山芋,她委实消受不起三文买铃铛外加赠送神君一枚。
青尧神君回了自己宫殿,也不晓得是受了什么刺激,着手便前来求亲。
凤凰族几位媒婆都被他找了个遍。她每次出门都有许多族人前来同她说青尧神君怎么怎么好,听得她头疼得紧。
她找了个理由赶紧把颜初姑姑打发了,转身便回去收拾行李预备出去避避风头。
母亲十分疼爱她,觉得她被逼婚很是可怜,这几日一直压着父亲不提结亲一事。
“浅浅,出去几日莫要受了欺负,若是谁欺负你,你便揍回去。”
父亲在一边喝茶,听到这话,抬头瞧了她一眼。
“我觉得,以我在八荒的名声,大概没人想来找我的麻烦。”
母亲一想,觉得清浅说得很有道理,“……你若无处可去,便到你阿姊那边借住几日。”
清浅停下收拾东西,“我也正有此意,去九重天游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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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高耸入云,两边站着白袍铠甲的将士呆呆地瞧着她,清浅友好地同他们二人打了招呼,两位将士吓得一个激灵,忙向她作揖。
她撇了撇嘴,九重天规矩真多。
美人路过,空气中弥漫着悠悠的冷香,两位将士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声音里满是激动,“那……那便是,八荒双姝,清浅殿下?”
“与天后娘娘长相颇有三分相似,应当是清浅殿下。”另一个将士显然镇定许多。
他想起方才她绝世倾城的脸,眉目妖娆,气质却添了几分清纯,极具冲击力的美。
与天后娘娘如沐春风的美不同。
神仙的时日总是过得很快,有时候她不过打了一个盹,繁华尘世,早已逾了千年。
她平日无事,总陪着清黎偷偷说话,内容大抵是围绕着天帝。
千年间,她见证了他们二人的感情,从互相看不顺眼到偶尔一起同塌而眠,从互不理睬到如今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
如今阿姊说起天帝,眼睛中尽是温柔的神色。
清浅记忆里天帝是个很温柔的人,似乎从来不会生气,好像世间没有一件事值得他情绪波动。
可她却不止一次在清黎那里瞧见他大动肝火,无非是因为清黎不好好喝药。
——阿姊同她一样,自小不喜汤药的苦涩。
天帝觉得此事也很奇怪,他待人接物总是噙着温润如玉的笑,每每在清黎那里破功。在她面前却不自觉的便会恼怒,就像个长不大的暴躁孩子,完全没有一丝天帝的风度。
譬如前些年清黎突然对占星起了兴趣,请无极道君到芳华宫中教授学习。
二人攀谈,清黎掩帕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看起来似乎很是愉悦,他便抿起了嘴。
觉得这个无极道君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近日正有个下凡绞杀一头魔兽的事情,他头疼了许久该派何人去。他如今觉得,无极道君便是个不错的人选。
听到无极道君邀清黎去他的银河游览,他眯起了眼睛,快步过去揽住了清黎,声音清淡,不似平日温和近人,“多谢道君盛情,只是天后她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
清黎惊愕地抬头看他,他感觉到她的视线,心里的火气便莫名熄灭下去。
无极道君起身作揖,同他寒暄几句便忙不迭退了下去。
无极道君总觉得,自己要是再赖着不走,天帝便会用眼神剜死他。
清黎有些恼怒,然而她还是平静着说,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听说无极道君的银河极美,我本欲与阿妹一同前去。你怎么替我回绝了?”
“你若是喜欢,我为你在九重天造一条,为何偏偏要去看他的。”他心里又升起无名之火,不自觉有了脾气。
清黎那时未同他争辩什么,他以为此事便是翻篇了。
哪想得,第二日她便同她阿妹走了,他瞧着满室空寂的时候,突然便有些慌,心里的空洞无法抑制地扩大。
她寝宫开着窗,窗外的莹花开得繁盛,竟有几支探到了窗内。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可人却不在了。
他有些愣愣地站着,许久夕阳斜下,温暖的暮光洒进了寝殿,扑在他精细轻柔的藏青色常服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温度。
晚上他便躺在她的床上睡了,鼻尖尽是她身上残留着的落梅冷香,他翻翻覆覆,脑中也是她的一颦一笑,整夜睡不着。
第二日他瞧着自己略有憔悴的样子,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已喜欢上了她。
不知起于何时,或许是她蹩着眉叫他远一点,又或许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日她荡着秋千,一不小心便飞扑出去,撞到他怀里。也可能是她红着脸,将一盏清茶递给他便逃得飞快。他都来不及唤住她。
他不知道,只是察觉到的时候,喜欢她早已深入骨髓了。
想通的时候,他突然便全身舒畅,似乎卸下了背了很久的包袱,他动身去银河寻她,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