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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请君入瓮

寒月高悬,往日厚重的云层悄然褪去,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泠泠月色轻柔的笼罩着大地,幽幽银光引着水波泛出层层涟漪。

今夜的画国公府迎来了不少不速之客,黑色的身影接二连三地在房顶上腾跃。往日空寂的走廊上多了不少侍女小厮,他们手持灯笼在这暗夜之行缓缓走动。

没过多久,寂静的夜空中就响起肃杀之声,原先还在房顶上飞檐走壁的几位客人,纷纷被压到了画子息面前。

这些人在被抓的瞬间就咬舌自尽,根本没有给画子息审他们的机会。望着满屋尸体,肖烨擎蹙起了眉头,“第三波了。”

画子息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全部都是死士,一落网就自裁。”他扭头扫了夜空,“都这个点儿了,估计不会再来人了。”

肖烨擎伸着懒腰,困乏的打了个哈欠,“不行,我熬不住了。”

“三皇子先去休息吧,这里还有我守着。”幸姑娘轻声道,她也是画子息拉过来帮忙的人手之一。

肖烨擎疲惫的向客房走去,幸姑娘坐了半夜身体也是僵硬的紧,趁这个空档她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几圈。

“画世子,你确定这样能引来刺客吗?”幸姑娘问。

画子息凝视着徐徐燃烧着的烛光,几不可见的点头。

幸姑娘不解,“可是万一他们不上当呢?如今颖郡主还在昏迷,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颖颖的毒解了。”画子息轻松一笑,“大夫说最迟明天一定能醒,所以那个人来不来都无所谓。”

他的话令幸姑娘脚步突顿,她欣喜的看向内屋,“真的吗?”

画子息嗯了一声。

“那真是太好了!”幸姑娘低笑,画子息不语。两人又等了片刻后,见再无人来扰,幸姑娘也就先一步离开。

画子息又交代了婢女一些事情后,也转身前往偏间休息。

深夜,蛇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画颖床前,隔着薄纱也能看清画颖眉间的青乌消散。

看来画子息没有在用诈术!

蛇首抽出长剑直直朝画颖心口刺去,千钧一发之际,画颖睁开双眼,左手双指夹住长剑,右手一掌狠狠打了过去。

蛇首躲闪不及被对方掌力所伤。这般纯厚的功力,绝不可能是画颖一个姑娘家能有的!

中计了!

蛇首想也没想就从窗户跳出,强忍着胸内气血上涌,闪身进入一个房间,可还不等他松口气,屋内的烛火就亮了起来。

本该早早就去休息的肖烨擎端坐在屋内,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

身后画子息带领众人将屋子团团围住,蛇首捂着胸口的手放了下来,浑身肌肉紧绷,似是要拼死一搏。就在他准备调动真气的刹那,一股难言的剧痛从筋脉间散开。

“唔……”微微泛黑的血从蛇首口中吐出,‘画颖’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过来,“妄动真气,只会加快毒素的扩散。”说着,抬手扯掉对方脸上的蛇纹面具。

烛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暴露在众人眼前。

画子息悠悠一叹,“还真是你啊,幸姑娘。”

幸姑娘跪坐在地上,嘴角还在不断流血。“听世子的意思……早就猜到了?”

画子息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蛇纹面具,“你才是真正的蛇首吧。”他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将话题绕了回来。

幸姑娘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你做这些事,将皇叔置于何地?”肖烨擎想不明白。幸姑娘少时得恭亲王相助,后一直养在北山王府内,虽不说锦衣玉食,但也绝对衣食无忧。

“你们这些皇亲贵胄怎么会懂我们的难处。”幸姑娘一改往日的温和,眼中的寒意令人望之却步。

“你的主上是谁?同党是谁?你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肖烨擎冷声道。

幸姑娘哈哈大笑,“落入你们手中是我技不如人,但你们也别妄想从我口中得到消息。”她猩红的唇上扬着冷笑,“阿幸早见惯了那些询讯逼供的手段。”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告诉画子息和肖烨擎,哪怕他们要用刑,也不可能撬开她的嘴巴。

若是换一个人他们或许还能有计可施,但幸姑娘的身份总归有些特殊,即使当场抓住了,也不能贸然动刑。

肖烨擎轻敲着膝盖,半响,“先把人关押起来,等明日回禀父皇再做定夺。”

“是!”暗卫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幸姑娘从地上拉起,之前冒充画颖的人抬手封住了她周身大穴,在幸姑娘吃人的眼神下微微一笑,“这样保险些。”

幸姑娘会武功,且武功不低。像她这样头脑精明又胆大心细的人,若不把周身大穴封了,保不齐啥时候人就跑了。其次,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毒素扩散,退一步讲,也是为了她的性命着想。

当然,墨莲有意识的忽略了,是自己给对方下毒的这一事实。

“等等。”幸姑娘忽的抬起头,“你怎么怀疑到我的?”

画子息垂眸俯视着她,“重要么?”

幸姑娘紧咬牙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她向来做事谨慎心细如尘,如今即便是输,她也要知道自己输在了哪儿!

画子息淡淡扫了眼远处的天空,似是而非道:“不是我怀疑你。”

话落,暗卫就压着幸姑娘离开,肖烨擎也跟了出去。

墨莲扯下脸上的面具,“郡主体内的余毒还要慢慢调养才能彻底清除,世子按药方煎药即可。”

画子息接过药方,真诚的对他拱手,“多谢。”今夜若非墨莲出手,想引出蛇首还要在费些精力;再则对方拔除了画颖体内剧毒,于他们画家有恩。

墨莲轻笑着回礼,“我不过是奉命行动,画世子若真要道谢,就谢我家小姐吧。”

虽然早料到墨莲背后有人,但真的亲耳听到对方承认,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画子息仔细的观察着眼前之人,片刻后感慨道:“她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

墨莲没有接话,对着画子息抬了抬手便转身离开。暗卫飞身落下,“世子,要不要跟上去?”

画子息擒着些许冰凉的笑容,“不用了。”

暗卫闻言放弃了追查的心思,转身潜入暗中守护着这一方小院。

画子息左手捏压着指腹,墨色的眸子中笑意浅浅。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墨莲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而且从对方的功力来看,就算派暗卫前去也是竹篮打水。

反正对方总归不是敌人,那么他的底细为何,画子息没有半点兴趣。

深夜,夜七和温御尾随着那三个行踪诡秘的人来到一间小作坊内。

小作坊四周都挂着吊洗好的绸缎布料,每根杆之间都放在三四个小缸,从缸边还泛着湿意的水渍上看,显然是经常使用。

僻静荒凉的小作坊中没有人气,半夜三更的还不时窜进野猫三两只。除去那些还在滴水的绸缎外,很难看出这里有人居住。

夜间蛙鸣声断断续续,寒风吹过卷着绸缎哗哗作响,月亮照射下,树影摇曳生姿,平白添了几分阴森。

扛着麻袋的三人一脸坦然的穿过层层绸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紧闭的木门。门的那头点着蜡烛,通过微弱的烛光,勉强能看到里面有七八个被捆绑着的少女

三人习以为常的将麻袋丢下,将袋子里满眼惊恐的少女拎了出来。小个子在她们前面走了一圈啧啧赞叹,“可惜了可惜了,这可都是好货色。”

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其他二人瞥了一眼也不阻止,只是淡淡说了句,“注意分寸,卖家要干净的。”

小个子不高兴的撇着嘴,“扫兴!”

“时间差不多了,去看看接货的人来了么。”中间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指了指外面。

小个子也收起了脸上的调戏,小心谨慎地朝交货点而去。

隐于暗处的温御和夜七对视了一眼,两人用手势比划了几下,后者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温御运着轻功在小作坊四周探查了一番,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埋伏后,抬手用石子点住了屋里二人的穴道。

紧接着在二人慌乱的眼神下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身着藏蓝劲装的男子很快就引起了少女们的注意。

她们挣扎着呜呜叫起,一双双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温御随意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地方,挥手用内力绞断麻绳。

少女们察觉到捆绑四肢的绳索尽断,脑海中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她们驱动着麻木的四肢,挪动间本就残破的衣物更是岌岌可危。

温御早先一步就背过了身,静静等着这些受惊过度的少女们缓和。本以为会等上许久,结果不过须臾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女音,“御…小…公子…”

温御眉头一皱,那人又道:“我是…韩…韩梓……”

韩梓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慢慢的走到温御可视氛围内。眼前的少女哪里还有当日在青山一别的风采,浑身灰扑扑的,原先那条漂亮的白裙也脏的不成样子。

清秀的脸庞上血色尽失,嘴角处磨了条口子,眼低下方满是黑青,手腕处也有着被勒出的淤痕。

这蓬头垢面的哪里有半个韩家小姐的模样,若非韩梓主动开口,只怕连温御也认不出她来。

“韩小姐你这是……”温御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才短短几天就狼狈成这个样子。

韩梓不在乎的用脏了的丝带系住头发,又拿着小壶灌了几口水,冰凉的清水滑过干渴的喉咙,舒适的让人长呼。

“我被绑架了。”缓和过来的韩梓言简意赅,“她们也是。”

温御的视线游离在对方右手上粗燥的小壶上,“嗯……”没想到一向娴淑的韩小姐也有那么…豪放的一面。

含着浅笑的目光让韩梓不好意思的放下小壶,她随意的揉了下手腕,“不要介意……我……”

“无事。”温御摇头,眸光转向那两个不能动弹的人,韩梓见状连忙道:“御公子,快!快去后院!”

“嗯?”温御不解。

韩梓又道:“这个作坊后院有个地窖,里面死了好多少女!”

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了无意瞥见的一幕,阴暗潮湿的地窖里挂着各式剔骨钢刀,角落四周堆着破碎的肉块,令人作呕人的血腥味污染了所有空气。

自从她被抓到这里开始,几乎每天都有少女被拖到地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韩梓越想脸色越是苍白,浑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一般。就在这时,夜七拎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哟,这儿好热闹啊。”夜七嬉皮笑脸的将人丢到角落,欢快的朝韩梓挥手,“韩小姐,那么巧,你也在啊。”

韩梓嘴角抽搐,内心的恐惧也被他这不着调的话冲散,“我可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儿。”

夜七笑容不改,余光瞥见她狼狈的模样,低声嘀咕,“啧啧,好好一贵族小姐变乞丐了……”

好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温御外没有人听到。温御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叹辛亏夜七没有看到韩梓刚刚的模样,否则按夜七这性格,就不会说她是乞丐,而是直接升级为女鬼了。

“好了,说正事。”温御低咳,“韩小姐这些药膏你拿去,和那些姑娘们一起擦擦伤口。小七,我们审人。”

夜七点了点头,和温御一起把人拎到隔壁房间。

“来来,放轻松,先自我介绍一下?”夜七笑嘻嘻的解开人的穴道,大汉当即挥着拳头想要反抗,夜七笑容灿烂的抓住他的手向后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汉的胳膊就无力垂下。

夜七睁着双圆露露的眼睛,手拍胸口作惊恐状,“吓死我了。”

大汗双眼巨瞪蜷在地上浑身发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夜七走过去蹲在地上,指尖银光森森,“现在能好好说了么?”

大汉死咬着牙不理会,夜七见状顿时来了兴趣,“好样的!我就欣赏你们这种死不开口的硬汉。”

说着他手指旋转,银光在烛火下熠熠生光,不过转眼的功夫,大汉的右手就血流不止。

温御平静的看着夜七虐待俘虏,脸上神色淡然。

跪在一旁低着头的寡言男子身体微动,目光游戈在夜七和温御身上,耳边不断传来大汉凄惨的叫喊声。

“放了他,我告诉你们。”寡言男子哑声,夜七手中动作一顿,“你先说。”

男子瞳孔缩小,一番挣扎后泄气道:“我们是负责收集原料的。”说着他的视线转向小个子身边昏死的人,“他是专门筛选优质材料并提纯的。”

“原料…你是说那些姑娘。”温御眼中冷了下来,“地窖是怎么回事?”

“处理场。”男子道。

夜七甩开满身是血的大汉,“你刚刚说的原料,具体指什么?是那些姑娘的血?还是皮?”

男子似乎没料到对方会那么直白,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是骨头。”

“骨头?”这下连夜七都惊讶了。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喂狼吗?那也犯不着专挑女子啊。

男子垂着头,“我们接到的单子上写的很清楚,卖家要很多少女的骨头,而且还必须是新鲜的。”

“用来做什么?”温御掐着自己的虎口。

“不知道。”男子苦笑,“我们只负责绑人,然后把磨好的骨末交给一个小童。中间取骨和磨骨的过程,我们都不参与的。”

“那个小童是什么人?”温御问。

男子思考了一会儿,语气有些犹豫,“具体的我们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宫里的……”

“应该?”夜七挑眉。

男子咽了咽口水,“乍一接到单子我们也不怎么敢动手,后来小童告诉我们这些是贵人要的,就连衙门的人也不敢追究。”

“于是你们就开始绑架少女。”温御眼神非常复杂,他心里极快的过滤着怀疑对象。

“我们最初的目标都是些不引人注意的乞儿,和告不起官的贫苦农家女孩。至于……”男子停顿了一会儿,“你们今天看到的那些女孩,是卖家要求要一些姿质清秀的原料,我们才冒险……”

说到这儿男子就不在开口,温御深吸口气,“除了这儿,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窝点?”

男子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大汗脸色苍白的盯着男子,眼神中充满了质问,似乎在咒骂他临阵发水。男子没有理他,非常配合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夜七也难得见那么配合的俘虏,连原先备好的各种手段都来不及用,“要不要那么配合啊……”

“这位大人真幽默,小人虽是贱命一条,但也犯不着为了这个自取灭亡啊。”这就话算是男子的心声了,他和大汉、小个子是同村的兄弟,整日游手好闲,靠着些鸡鸣狗盗的事勉强维持生计。

这次冒险绑架少女已经赚够了钱财,他可不想在这个关头,为了给个没见过的贵人保密而搭上性命。

他的心理温御和夜七心知肚明,于是二人协商后,决定由温御护送作坊中的少女离开,夜七则先一步去把窝点端了。

韩梓在安抚好少女后也自告奋勇地对,“御公子,等回京之后先把人留我府上,我帮她们寻找家人。你就可以去刑部叫上吕大人,把那些人渣一网打尽!”

“你可以吗?”温御还是有点担心,毕竟韩梓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好。

韩梓拍着胸脯,“没问题的!本小姐还等着亲自把他们送进大牢呢!”

少女的声线偏向柔和,但言语中却没有半分怯懦。那双亮晶晶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看起来这次的绑架不但没有让她吓破胆,反而还变得坚强了不少。

“好,那就这样安排吧。”

亦日清晨

吕永昌带着十几个衙役踩着朝露就往城外而去。同一时间,丽妃也前往天牢中探望云溪灵。

深幽的地牢内不见天日,很难能区分昼夜。云溪灵和青浅靠着草席休息,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就惊醒本就谨慎的云溪灵。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披着白色斗篷的美丽妇人站在面前。在看清来人面孔后,云溪灵松开曲起的手指,余光瞥见还在熟睡中的青浅。于是放轻脚步走到妇人跟前,“娘娘……”

丽妃将食指竖于唇前,云溪灵了然的走了过去。丽妃从斗篷下取出一个小包,“这里面是柳姨托我给你的,她现在抽不开身。”

“有劳娘娘了。”云溪灵将小包收下,丽妃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怜的孩子,几天不见人都瘦了。”

云溪灵低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身陷牢狱的处境并不在意,“太后她,怎么样了?”

丽妃面露难色,“不太好,太医院和岳老王爷还在治疗。”

“如果可以…让太后换一个宫殿居住。”云溪灵忍住喉咙的干涩提议,“之前说是与香味冲撞,最好……”

“你要说的本宫都明白。”丽妃用手轻压着云溪灵的双唇,“你且照顾好自己。对了,小包中还个瓷瓶,是周天师托圣女带给太后的药丸。”

“药丸?我从未见过太后宫中有这种东西,而且为什么要托圣女送去?”云溪灵隐约有一个想法。

“这本宫也不清楚,往常都是由太子的近身侍从领取。估计是这段时间太忙,周天师久等不见人来,这才转交给圣女的吧。”丽妃说道。

云溪灵脑海中猛然闪过灵光,她退后三步朝着丽妃深深一拜,“溪灵多谢娘娘!”

丽妃并不知晓她发现了什么,“不过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话以传到,本宫不好多留,望郡主保重早出牢笼。”

说完这些后,丽妃重新拉起帽子离开。

云溪灵目送了她一段距离后,转身将小包打开。里面除了装药丸的瓷瓶外,还有几张被折起的宣纸,纸面触感舒适还泛着淡淡清香。

云溪灵打开一看,宣纸上用血写满了佛谐,赫然就是云溪雅献给太后的!“呵…还真是巧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青浅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云溪灵回头望去,突然发现青浅的身体有细微的颤抖,“很冷吗?”

青浅吸了吸鼻子,“嗯,从上次狱卒送饭之后,奴婢就觉得这地牢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再忍忍,马上就能出去了。”云溪灵意有所指。

“出去?郡主在异想天开些什么呀?”

不远处传来笑声,淑妃在几位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近,最后在距离牢门五步的地方站定。

她轻啧的环顾四周,眼神中难言得意,“真没想到,云二小姐当郡主没几天就住到这天牢里了。所以老话说的好,靠人不如靠己。瞧瞧,靠山刚倒不过两月,你就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云溪灵气定神闲的听着她说完,脸上没有露出半分难堪,“娘娘说的是,靠人不如靠己。”

这幅不气不恼的样子,让淑妃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侍奉在她身边的宫女见状拎着食盒上前,施舍乞丐般的取出一碗白粥,“诺,娘娘记挂着郡主吃不好,特意给准备的。”

青浅怒瞪着她们,宫女又道:“怎么?群主这是在嫌弃娘娘的赏赐么?”

云溪灵拦住欲上前争论的青浅,“不敢。”

看着云溪灵受辱而无能为力的青浅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死死咬着牙关,一旁的狱卒也尴尬的低着头。这左右两边他都得罪不起,还是装个瞎子吧!

眼看就要接过白粥,宫女突然松手,滚烫的粥水溅在云溪灵的衣服上,瓷碗碎裂后击起的碎片擦着云溪灵的脸颊而过。

在抬首时,云溪灵的脸颊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宫女毫无诚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郡主,奴婢刚刚手滑没拿稳。要不重新给你一碗?”

说着她又取出一碗,在淑妃的示意下继续挑战云溪灵的底细,“郡主,请。”

青浅忍无可忍的冲上去,“你们欺人太甚!”

淑妃瞥了她一眼,满是鄙夷,“一个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接受到淑妃的旨意后,宫女干脆连粥带碗照着青浅的脸丢过去,根本不考虑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云溪灵眼疾手快的把青浅拉开,凤眸在一瞬间变的异常凌厉。宫女还无知无觉想要继续,结果一抬头就被吓的尖叫连连。

淑妃不悦转头望去,刚好和盘在牢房上竖起身子的赤血面对面,“啊!!!”

淑妃惊恐之下险些摔倒,赤血那双倒三角的血瞳收缩,嘲笑般的吐着舌头。

淑妃在众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好,“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云溪灵轻抚着赤血的身体,“娘娘想说什么?”清浅的笑容中充满了威胁,淑妃气急败坏的瞪着她。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倩影伴随着沁人心脾的莲香翩然而来。

云溪雅乍一见淑妃还有些惊讶,“淑妃娘娘。”

淑妃强装镇定的拍了拍宫装,“圣女也来了。”碍于对赤血恐惧,她急匆匆地朝云溪雅的方向走去,“本宫就先走了,圣女有空可以来落樱宫多坐坐。”

“娘娘相邀,我定是要多去的。”云溪雅端庄大方的欠身,目送着对方离去。

等淑妃一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云溪雅便走到云溪灵面前,笑容温和的看了眼她脸上的血痕,“好久不见,二妹妹可好?”

“还行。”云溪灵抬手擦了擦血丝,从容的回视。哪怕衣服上粘着粘稠的白粥,身在监牢的情况下,也难从她的身上看到狼狈二字。

云溪雅对此毫不意外,挥手命迎秋将食盒递了过去。同样是送食,但与淑妃那种带着羞辱意味的动作不同,迎秋半跪着取出食碟,一份份送进去,食碟上有鱼有肉,米饭颗颗饱满,最后几碟上还贴心的准备了精致的点心。

温热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云溪灵瞥了一眼,“凤凰楼的菜?”

“二妹妹好眼力。”云溪雅让狱卒抬来一个木凳,隔着牢笼于云溪灵对立而坐。“趁热吃吧,凉了对胃不好。”

云溪灵本就多日没有吃饭,现下正是饿的时候,“多谢。”看她毫不设防的样子,云溪雅眸光潋滟,“不怕我下毒?”

云溪灵优雅的吃着糕点,“你有那么傻吗?”

二人视线相触,一个柔光氤氲,一个清浅含笑。若是不明情况的人看到,估计会真以为她们姐妹情深。

或许是因为天牢光线暗淡,云溪雅完全没有发现,草席下正压着自己精心抄写的血经。她就这样安静的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在迎秋的催促下站起身,“云溪灵,再见。”说完,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是要把云溪灵的模样映入脑海。

云溪灵像是没听出她的暗示般,“再见。”

云溪雅转身没有留恋的离开,云溪灵望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笑容冰冷。

再见……于云溪雅而言,今日是她提前送云溪灵断头饭的日子。而于云溪灵而言,今日是她送云溪雅上黄泉的日子!

值得纪念啊!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个念头。

等送走了云溪雅后,狱卒原以为可以送口气了,谁料云溪灵蓦地对着走道的尽头道:“看了那么久的戏,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太子也来了?!

狱卒生无可恋的垮了脸,自从这位郡主来了之后,这天牢是越来越热闹了,宫里的贵人接二连三的来探望。

不远处,肖烨墨低笑着走近,“不愧是灵郡主,观察入微啊。”

若是往日云溪灵还有心情和他打官腔,不过现在么,“太子好手段。”

“嗯?”肖烨墨不解,云溪灵拿出丽妃送来的瓷瓶,“太子早怀疑有人对太后不利,为了验证想法,干脆顺水推舟。”

肖烨墨轻笑着,“那也多亏了你配合呀。”

云溪灵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神色不变,“所以,现在能放我出狱了吗?再多待几天,只怕大家都落不得好。”有些事情一定要她亲自查证才能确定,若是还困在这方寸之地,只怕一切准备就前功尽弃了。

肖烨墨无奈的摊手,“没有证据,本宫也不好私自放人。”说着,眼神似有若无的瞥向瓷瓶,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就算你说这药里有朱砂,那也要找人先验查一二。否则空口白话的不就冤枉好人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她做那个出头鸟么,云溪灵将瓷瓶扔了过去,掷地有声道:“太后服用的药丸中含朱砂成分,溪灵恳求太子将此事转告陛下。”

肖烨墨内心满意的点头,神情严肃的接住瓷瓶,“郡主放心,本宫这就面圣。”说完就在狱卒和青浅震惊的眼神下离开。

很快,何贵就带着圣旨将云溪灵请出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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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顾东煌国的编年史,人们可以从中找出不少有关“妖”与“猎妖人”的描述。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些传闻。但事实上,“妖”与“猎妖人”的存在却是客观的事实,只是很少有人知晓。某一天,代表着世界最高科技水平的都市——阿特拉斯成功通过科技的手段观测到“妖”。在未公开的情况之下,身怀阿特拉斯最尖端的科技的少年白贤登上了前往东煌国的班机——
  • 步入中医之门:道少斋中医讲稿

    步入中医之门:道少斋中医讲稿

    作者从“中医有用吗”开始,继以如何正确地学习中医,如何打好中医的基本功,如何正确看待西医“病”与中医“证”的关系,进一步阐明中医的灵魂在于辨证施治,并通过大量显示中医药神奇疗效的疑、难、危、重病例的真实记录和诊治分析,对临床常见运用中医药误区的产生原因加以论述,进述个人的治学观点和临床体会,引导中医学子们正确评价的看待中医光明的前景。作者把深奥的中医理论寓于风趣幽默的语言之中,给读者营造一种轻楹的阅读氛围。本书适合中医院校师生、中医业者、中医学好者阅读参考。
  • 孩子学理财的第一本书“小橘灯”亲子学堂丛书

    孩子学理财的第一本书“小橘灯”亲子学堂丛书

    中国的家长历来不太重视对孩子财商的培养,本书旨在帮助父母培养出高财商的孩子,通过生动简洁的事例和亲切浅显的讲解,介绍了培养孩子财商应该了解的知识、正确的财富观念、孩子理财好的方法等,相信每一位父母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提高财商的方法。
  • 拾陆拾陆

    拾陆拾陆

    成事不足魔教教主vs败事有余门派小姐问天教教主白泽本来只是想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劫持乘月派门主陆子离无疑是个不错的决定。只不过到时候才发现,哪里有什么陆子离的影子,就捡到乘月派那个只会费钱的矫情小姐。送也送不走,留也留不起。白泽无语:也罢,留下来做压教夫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冰鸢记

    冰鸢记

    反其道而行之,从古代随冰鸢飞向现代的忠犬,立足于大千世界,靠仅存的一点幻觉完成五千年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