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争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老人连连点头,女孩听得津津有味。
他并没有隐瞒什么。他认为眼前的爷孙俩绝对不是坏人,更不会图他什么,便将那本剑诀放在了老人的手里。
老人将手中碗放在一边,把本子放在膝盖上,上下抚摸了几下,又凑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
禹争纳闷,老人这是干什么呢?
女孩瞅了瞅自己的爷爷,又指着本子,忙道:“爷爷,上面有图,还有很多小人在舞剑,他们身上有好多红点!”
老人脸色异变,眉间立川,急忙问道:“有字吗?”
女孩立马回道:“一个字也没有,爷爷!”
老人停顿了半刻,双手还在本子上轻轻抚摸着,似有所想。
禹争一脸疑惑,心想,难道老伯知道这本子上的剑法?
老人深吸口气,长叹了一口,右手指着本子,道:“这可能是《九转剑诀》,是前朝一位神秘将军所遗留的剑谱,共有九式,一式三招。”
禹争顿时对眼前的老人心生敬畏,暗道:“难不成老伯深知剑谱详细?”
老人喝了一口热水,将剑诀还给了禹争,笑道:“何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可惜可惜,这剑谱是残本,若是完本,说不定有人还能参透里面的玄机。”
禹争现在已经顾不上这剑诀是残本还是完本,能修习一招半式防身活命便可。
他越来越对老人的身份好奇,心想,莫非他以前也当过官?认识那三位老人?
禹争接过本子,放回自己的怀中,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难道与那位何大人是旧相识?”
尚未等老人回答,小女孩先道:“我爷爷可厉害了!”
老人急忙拦住小女孩的话,咳嗽一声,摇头道:“都是行走江湖的,何必在乎一个名字呢!”
禹争感觉老人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看样子是有难言之隐,可能真的与那位何大人认识,寻思一下,也便没有追问下去。但是他医好了自己的胳膊,这份恩情自己必须报答。
禹争笑道:“老伯不愿透露姓名也无妨。在下姓禹名争,无父无母,一直在糖坊镇打零工混饭吃,没活儿的时候就站街要饭!”
老人点点头,拍了拍禹争的肩旁,笑道:“孩子,常言道,‘君子取财取之有道’不是没有道理,你想靠赌博发家,嗨……难啊!”
老人话语意味深长,禹争听后心有所触,不知老人是如何看出自己好赌的。仔细寻思寻思,突然想起刚才老人为他治胳膊时摸过自己的手,心想,难道他会摸骨?
禹争也不管那么多了,又一想,老伯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便忙抱拳回道:“多谢老伯教导!”
寒风凛冽,吹得门窗“咯咯“响……
老人喝尽碗中的热水,敲了两下膝盖,又道:“孩子,光是服用这金石丹药,只能暂时缓解你的内伤。日后还需自己调养啊!三个月之内不要出大力,否则心肺俱伤!”
禹争只知道内病服药,外伤敷膏。要说这调息之法,并不熟知。
他心想,这会儿自己分文没有,又没什么大本事,不出苦力还真不知道过几天怎么活下去,可能又得行乞要饭了。
这时,禹争见老人盘腿坐下,双手摊在膝盖上,声音低沉,道:“吹嘘呼吸,吐故纳新,为寿而已矣。”话音未落,老人先吸后吐,禹争可以清晰的看见从老人口出呼出的白气和腹部的上下起伏。
没过一会儿,禹争见老人的气息变得平稳,身边的女孩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女孩扶着老人慢慢地站起来,似乎要继续赶路了。
禹争肚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并未完全理解刚才老人的一番作为,急忙问道:“两位这是要去哪里?”
老人牵着女孩的手,停顿一刻,低沉道:“雪也停了,我们爷俩还得继续赶路。天下之大,已无一处安家之所,走到哪里,算哪里吧!”老人说完便和女孩一起走向庙门。
临走前小女孩从兜里拿出一个梨子放在门口,并对禹争做了一个鬼脸。
禹争赶紧挪蹭着上前追赶,可是老人和小女孩已经消失在庙院中了。
他低头看着雪白的梨子,伸手慢慢拿过来,将其踹进自己的怀里,一股暖流瞬间流入心田。
“得好好活着!”禹争望着院门,再次提醒自己的。
将近晌午,禹争吃了两位老人给他的丹药,身体确实恢复不少,他握了几下拳头,从庙内的角落找了一根木棍,随后拄着木棍尝试站起来。
禹争感觉下身缓解不少,脊背处的热流不停地流向下面。
他抬起右脚,准备走两步。可是刚走出一步,左脚没跟上,又摔了一跤。他没有气馁,多次尝试后,禹争可以慢慢地行动了。
他坐在火堆边烤烤火,休息一会儿,趁着晌午头雪停天暖,将三具尸体一个个的拖拉到土地公象前面,然后用杂草又盖了一层。
禹争忙活好一阵子,干干歇歇。
整理好尸体,他用燃烧着的小木棒点上香炉内的几根残香,随后跪在尸体前,三叩首后,掏出剑诀,道:“三位前辈在天之灵,保佑我禹争可以习得剑法,为你们报仇血恨!”
说罢,禹争又磕了三个响头,望着三具尸体,双眼凝重,泪光遮掩,心头微颤,许久才起身回到火堆旁。
从未学过武功的禹争拿着剑诀开始翻阅起来,他看着图上的小图,握紧手中的木棍,开始照模照样地挥动起来。
禹争打小就没接触过武功,连入门的基本拳脚都不会,平时打架全靠一双腿——跑。
他尝试着挥动几下,好像小儿打架一样幼稚可笑。
不过运动几下倒是出了一身汗,全身舒爽不少,就连腿脚也缓解不少。
禹争见图上的小人身上的几处红点,暗道:“这些红点难道就是穴位?”
他之前在糖坊镇里的许大夫那里做过一段时间药童,而许大夫还是个爱讲解的人。虽然禹争不愿意听,也听不懂,但是许大夫却整天拿着穴位图在他耳边叨咕,有时还拿他当病人试针,边扎边道:“这里是膻中,这里是幽门,这里是……”
听得久了,禹争也就潜移默化的记下来了。
禹争仔细翻阅前一小部分的图样,发现剑诀的第一式有三种变化,秘籍上有标注内力从哪几个穴道通过,但是并没有详细的说明运功的法门。
况且禹争并没有练过什么内功,如何催动呢?
常言道,外相生技,内相生势。
他心想,如果光是练习剑法的动作,没有合适的内力催动,想打出石破天惊的力道还是相当难的。
禹争正愁从何练起,突然想起刚才老人在自己面前掩饰的调息之法。
他缓缓坐下,盘坐在地上,双眼慢慢地合上,双手摊在双膝上,摆出与老人相同的动作。
吸气,运气,呼气,吸气……
禹争边修习这吐纳之法,边在脑子里反复重复那秘籍上的第一招。
就这样足足半个时辰左右,禹争不知自己吸吐了几个来回。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全身热乎乎的,筋骨放松,头脑清醒。他自己也不知是这吐纳之法的精妙,还是那金石丹药的疗效。身体果真舒服不少,行动也有力气了。
禹争将剑诀放在炉台前,再次握紧木棍,只见他左手挥动数下,全身随着剑诀中的动作来回飞动。一招一式出奇的形似,尤其是那第三招,回转身这一剑,更是出神入化。就连禹争自己都不敢相信,短短一会儿功夫,这剑法的第一式竟然熟悉不少,身体也灵便了些。
禹争心想,虽说这样子倒是很像,但不知道威力如何。还得需要勤加练习,日后能放在实战上才算是有所小成。
他练了一阵子,肚子空荡荡的,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禹争放下木棍,尝试着用双脚自行走动。他走到火堆边坐了下来,望着门窟窿外的院子。
积雪好似白绒绒的天鹅毯铺在院内,不时有几片风吹落的雪花从屋顶上飘落下来。
静悄悄的……
天色渐红。
禹争手捧着女孩留给他的梨子,心里暖洋洋的,不禁露出了孩童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