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佟大娘拉着画茈走到书桌边,按着她坐下,顺手从衣袖中拿出木梳,将画茈的头摆正。“你今天可是太勇猛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真跳到水里去?”看到画茈还要动,佟氏将她的头按住。“你这丫头,明明自己不会游水,却又要逞能。可不是惹了麻烦?大少爷刚好赶回方家庄,正好可以跳下水去救你,好不容易把你拉上岸,给你压肚子通气,你倒好,嘴巴一张,就喷了人家一身的污水。”
佟氏放开了手,眼睛盯着画茈,左右地看了看。
“说不定啊,现在太太正生着气呢。我当时看到太太的脸,可都变了颜色了。就像是……那你平时发了酵的面粉……”佟氏又将木梳在画茈的头上比划了几下。
“什么意思?”
“气鼓鼓的。”
画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佟氏停下手,也跟着抿起嘴角。既而,绷直了面孔。
“别笑,”佟氏瞪了画茈一眼。“太太的严厉可是出了名的,这次你让大少爷出丑了,她不整治你才怪。”
画茈停下了笑,捂住了嘴巴,不置可否。她看着佟氏比划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抚平褶皱,将两条辫子,勾到胸前。
“太太怎么会生气呢?我也是好心,要去抢救那个如意瓶的啊。”画茈拿过佟大娘的木梳,自己将额头的刘海弄平,又摆弄了一下辫子的尾部。
“还说,要不是你跳下水去,也不用人家多提个人出水。还不会让大少爷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喷得一脸一身湿……”
佟大娘还想说什么,画茈按住了她。
“那个如意瓶呢?拿回来了吗?”
“死丫头,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那个东西。”佟大娘轻轻地点了点画茈的鼻子,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画茈出了厢房。
沁芳园是方家的主宅,方家一干人的吃住,都在这庭院深深的地方,距着陶然轩和工艺坊,有达半里远。画茈以前是来过的,除了每次来找父亲,有时,就是跟着佟大娘,来为方家摆宴备膳。
身为陶然轩的厨娘,主要负责的是展览馆的伙食,偶尔工艺坊或者沁芳园需要,才过来帮忙的。这沁芳园,平时是没什么机会可以进来的。
画茈一路跟着佟氏,左拐右拐,才看到了圆拱石砌门上的檀木牌匾,静宜馆。
静悄悄的园子,有悄然与世隔绝的安逸。
佟大娘将画茈领到了静宜馆的门口,那门口站着的,是方家的大管家,方元。
佟大娘对着方平弯了弯身子,算是行礼了。
“有劳元爷了。”
“好。”
方元对着画茈打量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打开檀木门,向里头走去。佟大娘拉了拉画茈的手,将她带进了木门。
“去,小心说话。”
“嗯。”
画茈轻轻的应了声,小跑着,跟上了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