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梁寒天望着远处谷口门前那一道丽影,手指梳理着墨麟的鬃毛,轻声细语:“居然还有人找到这来,独来独往的日子要被打破了么?但愿不会吧!”
“走!看看来者何人。”梁寒天跨步上马,一声令下,墨麟直冲谷口。
虞冰玉此时正专心致志摸索着鲁班锁,想要从中寻找开启的方法,这时身后传来的一阵马蹄声将她惊醒。回首一看,一匹漆黑如墨的骏马正奔向自己,马背上那人的面孔让她感觉非常眼熟。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梁寒天看到虞冰玉后,翻身下马对其疑惑地问道。
“你是……梁项宇?”虞冰玉本来还没有确定是他,直到对方开口后,她才确定下来。
因为现在梁项宇和在学校时大不相同,在学校的时候,他整日灰头土脸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那样子非常落魄。但是眼前的他,着装整洁,面庞相比在学校时白净了很多,在容貌上还有一点点的不一样,头发也不乱了,整个人俊朗了许多,让人觉得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不认识了?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梁寒天把长枪靠在一旁,走向门前的鲁班锁。
只见他随身拿出一根铁丝,插入其中一条缝隙,顺着这条缝隙,上移、左移、下移、下移、右移……就这样划过十几位之后拔出。与此同时,拼成锁的其中一个小零件就一并跟着出来了。接下来梁寒天就这样把零件一个一个地全部拆了下来,门也随之打开了。
“哼!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谁知道只是你家呀?不过说起来你家能定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挺不错的,至少环境很好,鸟语花香,与世隔绝,嗯……好地方!”进门后,虞冰玉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当然了,与世隔绝多好啊!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感觉还不错。”说着,梁寒天把墨麟拉到旁边的石洞里拴好。
“对了,就你一个人住这里吗?那你的家人呢?”显然,对于这个,虞冰玉也有着疑惑。
“你来到这,应该要经过一座古城吧,我家人在城里。话说……你找谁啊?还找到这里来!”问着,梁寒天拿起手里的葫芦饮起酒来。
“我来找一个叫梁寒天的人,找到他他就是我的五师兄了。”对于梁寒天的提问,虞冰玉也没有隐瞒。
“噗!”听到这话,梁寒天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怎么?你认识!”见梁寒天反应如此之大,虞冰玉眼睛一亮,赶忙问道。
“不认识……因为我就是!”梁寒天悠哉悠哉地说着。
“真的?”
“如假包换!”
“嘿嘿!五师兄,你藏不住了吧!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师父说了,找到你的话你就得教我武术哦!”这时候虞冰玉立刻变得古灵精怪了。
“行行行,这个明天再说,现在还是想想你怎么在这里过一晚上吧!”原本梁寒天在这里自己过得还算舒坦,这下好了,突然之间多了个小师妹,感觉还挺别扭。
“你睡哪呀?”虞冰玉突然一问。
“呐!”梁寒天朝她身后仰了仰头。
虞冰玉转身望去,看向崖壁上的石洞惊讶道:“你是猴子吧?睡觉的地方这么高,你就不怕晚上翻个身摔下来?”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里面另有乾坤,上去看看就知道咯!”
“行吧!今晚就住这了。”
……
村口的一所饭店前,公路上的一辆班车停留了一下,随即开走了,留下陆景天在原地,背着个满满的背包,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
陆景天走到饭店前,旁边传来一阵呼唤:“儿子回来了!”门口的炉灶前,胖胖的中年男子正在烹饪着锅里的东西。
“嗯……好香啊!爸,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等我呐?”陆景天还没放下手中的行李,跟老爸说笑着。
“哈哈!一会你就知道了,外婆又给这么多东西你啊?去放好吧!”老爸陆明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
“哥哥!”随着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个约两三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里面的卧室里跑了出来。
陆景天放下行李,一把抱起了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四岁的妹妹,宠溺地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脸蛋,说道:“妹妹,妈妈呢?”
“妈妈在后面洗碗呐!”陆小梅拨弄这手中的小玩具,很乖巧地回答道。
陆景天抱着妹妹出了饭店后门,母亲在一个相对狭小的房间里洗着一大堆碗筷,这些都是白天的客人进餐时用的,母亲一般都是每天这个时候在清洗。
后门前有一个方形的大坑,这兴许就是准备打地基了,因为之前陆景天就听父母说计划建楼房了,这时候父亲应该已经在着手此事了。
在大坑的另一边,立着一扇大约两米高的墙,在这扇墙的另一边,是陆景天亲叔叔的土地。分家之后,一整块土地一分为二,原本他们这两家来往还算密切,但随着这堵墙的出现,两家几乎已经断绝了来往。
“哥哥,爸爸妈妈说我们准备建大大楼房啦,你看……”这时候,怀中的陆小梅指着眼前的大坑说道。
“嗯!好……”
陆景天嘴上回答着,但心里却没有这么高兴,因为他知道,饭店这些年的生意特别不好,在村后山上养的猪也卖不出个好价格。而且就在今年暑假,老爸还因为这个原因,找了一个专门在晚上抢修园林的活,下午六点多就出发了,晚上两三点才回来,闭一下眼睛后五点左右又要出去购买食材了。
当初这个饭店是打算只做早餐和宵夜的,但是因为生意越来越不景气,父母就增做了午餐和晚餐,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辛苦,不是因为客人多才辛苦,而是因为一天下来睡眠的时间很少,一方面要照顾饭店的生意,一方面还要到村后的山上去喂猪。
本来是父母二人一起做早餐给客人,在父亲去做抢修园林工作时,早上的时候也就只有母亲一个人来打理饭店了,陆景天在家里也会起早一些帮忙。不过父亲只去了不到半个月就修建完成了,这样也就没有了额外收入。
如今家里又要准备建房子,家里资金没多少,小妹又刚上幼儿园,开销也变大了,等这房子建了起来,恐怕家里就真的“资不抵债”了。
夜幕降临。山谷里,梁寒天坐在篝火旁,翻动着手中的削光的树枝,这树枝上串着一只约篮球一一般大小的烤鸡。
虞冰玉双手抱膝坐在一旁,鼻子猛地吸了一口从烤鸡上飘出的香气,随之俏皮地向旁边的梁寒天调侃道:“哎呀真香,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五师兄这么厉害呢,打猎技术一流,这烧烤的技术也不赖呀!难怪你喜欢住在这深山老林里,这样还真是天天都有大鱼大肉吃咯,嘿嘿!”
梁寒天照样翻动着烤鸡,反过来对虞冰玉调侃着:“哈哈,我也没想到……在学校里这么爱哭的小丫头还会调侃人啊。”
“哼!还不是因为你,藏这么深,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想在精神上帮帮你,没想到间接地给你添了麻烦,你还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我都急哭了,你还跟个没事的人似的,你有没有良心了。”虞冰玉的玉手握起拳头挥舞着冲梁寒天喊道。
“额……好啦好啦,这一整只烤鸡都给你,就算是我补偿你的,行了吧?”梁寒天连忙哄道。
“哼,才不要,你以为我是猪呀?吃这么多。”说着,虞冰玉水灵灵的大眼睛调皮转动了几下,继续说道:“既然你都是我五师兄了,那你不仅要教我最基本的功夫,你还要教我骑马、打猎,嘿嘿,怎么样?”
“行,只要你不怕苦,要我教你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对于这个要求,梁寒天直接一口答应下来。其实不管她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小师妹,他都很乐意教她,聚武镇传武,从来都是看个人毅力,可没有什么所谓的门派之分。
和清市,郊区。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一处火光如沧海孤舟一般摇曳着,火焰中燃烧着一些纸钱,柳凌空隔着火焰跪在一座坟前,灿黄的火光照耀着墓碑和他那写上了“悲痛”的面庞。
墓碑上的灰色头像,是一个看起来约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柳凌空看着被火光照耀着的妇女头像,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医院里十三岁的孩子拎着一个保温饭盒兴冲冲地跑进了一间病房,原本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妇女转过头来,微笑地接过儿子手中的饭盒,鼓励道:“凌空长大懂事了哦,知道给妈妈送饭来了,看到你给妈妈送饭来,妈妈的病都好了不少了呢!”孩子向妇女炫耀道:“妈妈,这可是我亲自给您做的饭菜哦,肯定没有您做的好吃,等您出院了,您也要做饭给我吃哦,我都好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饭了。”妇女摸了摸孩子的头宠溺着说道:“好好好,等妈妈出院了,一定跟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孩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答应着:“嗯嗯!妈妈,今晚我就要去学校了,希望我下次回家的时候您也可以回家了哦!”
想到这里,两行清泪从柳凌空的眼底滑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妈妈做菜送饭。当初他回家之后看到家里没人就立马赶到了医院,结果却看到了父亲在ICU病房外愁眉苦脸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