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克里的神情,加瑞特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对于好友的选择,他感到了不解。而维罗妮卡肯定的神情也在此刻告诉他,这不是他们的异想天开。
维罗妮卡简直要气疯了。
她就眼睁睁看着这两个白痴在那里用铭牌交流着他们的小秘密,克里的脸上越来越猥琐,而加瑞特的神情越来越震惊。
对于他们的秘密,她没有兴趣知道。
但是眼前这枚神格开始渐渐涣散,她知道没有时间能够留给这两个白痴浪费了。先前克里提出湮灭可以保护他的说法在理论上可行,所以自己带来了加瑞特。
原本的绝望在看到一线生机后,她努力地想去抓住它。但这两个蠢货竟然在这种关头还要浪费时间,这让她愤怒无比。
她使劲跳起,再次重重扇了加瑞特一个耳光。
“听着,听好!克里去吸收**的神格,弑神者湮灭应该可以保护他的身体。不过在他完全吸收后,力量必定会冲破位面限制。”
“当天谴之力降下的那一刻,你必须代替他去承受这一切,明白了吗?”
加瑞特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通过与克里暗中的交流,他已经完全相信对方可以承受神格对身体的压力。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样恶劣。甚至这种恶劣并不是成长中所形成的,而是他这个灵魂本身就是如此。
维罗妮卡将罗梅娅和菲利普拖离到距离神格二十米开外,随后向克里发出了信号。深深吸了一口气,兄弟会的首领走上前去,用手抓起了那枚粉色的神格。
在他接触到神格的一瞬间,神格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它瞬间化为一道道粉红色的能量疯狂向这具身体内涌去。
巨大的能量输入让克里跪倒在了地上,浑身充斥着最为精粹的神性能量让他痛苦不堪。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发出惨叫。
加瑞特此刻开始担忧,好友之前所说的一切与现在的情形看起来完全不符。但他没有时间去管这一切,此刻天空之中开始凝聚起丝丝电流。
他知道,自己所要承担的部分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一道粗壮闪电的落下,加瑞特迎着它前来的轨迹冲了上去。他必须要吸引住全部的天谴之力,在位面惩罚下留下好友这条贱命。
与此同时,维罗妮卡迅速聚集起魔力,将它们笼罩在克里的身上。
随着粗壮的闪电到达地面,两个人瞬间完成了换位。
加瑞特成功地来到了克里原先的位置,而克里则被维罗妮卡用魔力甩到了一边,重重地砸在山丘的石壁之上。
这股电流直径甚至比当初加瑞特全力暗算梅根时还要粗上足足一倍有余。它笼罩了方圆足足十五米的距离。
加瑞特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对天谴之力完全免疫,就算再多的闪电能量也不能伤到自己。在泰奇尔森林中面对疾电狼群时的自信此刻完全丧失,他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痛苦。
庞大而又疯狂的能量涌入让他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负荷。电流在落到地面之前完全被他的身体所吸收,最为原始最为狂暴的闪电能量此刻正流经他身体的每一处。
肌肉被撕扯,血液开始沸腾,他似乎感受到了以往的对手在承受了自己攻击后的痛苦。与疾电狼那次完全不同,这次一点都没有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身体快散架了。
但他此刻连躲都不能躲,甚至要主动去吸收全部的痛苦。因为一旦自己躲开,这股天谴之力马上会找上原定的目标,并将他焚毁至渣。
在无尽的痛苦中,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脚甚至离开了地面,此刻加瑞特整个人正漂浮在半空中,接受着大自然最严酷的刑罚。
终于,在遭受整整两分钟的折磨后,他终于完成了位面的洗礼。只是在结束的一霎那,他也昏了过去。
维罗妮卡看着地上这四条可怜虫,深深叹了口气。
位面惩罚终于结束了,从今后开始,克里成为了唯一能正常行走于世间的、拥有超越位面界限力量的人。
只是他的胸口出现了代表着**的古伦特符文。
他成为了新的原罪君主,但至少现在,他只是一个头撞到岩石昏过去的原罪君主。
加瑞特浑身赤裸,趴在了地上。原先的睡衣经过位面惩罚的洗礼,已经被完全搅碎。他的呼吸依旧正常。
在探测后,她发现对方成为了大骑士,甚至距离圣阶只有那一丝丝的距离。在他醒来后,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大陆上最新进的圣骑士。
罗梅娅已经睡着。
维罗妮卡很佩服这条贱龙随时都能呼呼大睡的本领。前一刻还在痛苦地呻吟,现在已经开始打呼,那震雷般的鼾声也预示着今晚自己彻底别想睡了。
所有人中还是自己的未婚夫最正常,虽然他有点笨。
叹了口气,她将所有人摆成一排,将未婚夫的头垫在了自己大腿上。
加瑞特醒来的时候,视线与同样也是刚刚睁开双眼的罗梅娅产生了碰撞。在看到他浑身赤裸后,贱龙不顾自己严重的伤势,开始了对他的嘲笑。
他倒是无所谓。
在费兹克的街头,他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人近距离观赏过了,这并不会引起羞耻之心。
慢条斯理地从空间中拿出衣服穿上,他的行为引起了整夜未睡的圣者的愤怒。在怒骂了对方变态后,维罗妮卡的咆哮声吵醒了怀中的菲利普。
穿上衣服后,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距离圣阶仅仅一步之遥。
不过眼下没有心情感到欣喜,他用脚踢了踢全新的原罪君主,并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而对方似乎很不满在睡眠中被打扰,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句“别吵”后,将身子转了过去。
这让他放下了心。
看来神格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智,他还是原来那个自私自利,极端无耻的混蛋。
在向所有人告别后,他走进了空间门,回到了星耀。
当空的太阳洒在身上,阵阵温暖的感觉让他感到舒适。尽管全身依旧酸痛,尽管感到疲惫,但没有妨碍他迈开艰难的步伐向王宫前行。
走在大街上,星耀到处可见庆祝的人群。看来亚美利亚的胜利已经传到了这里,看着这一切,加瑞特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没白费。
来到王宫,他没有见到安德烈。将捐赠清单扔在对方的书房后,他离开了这里。
通过铭牌联系了安吉拉,加瑞特告诉心上人自己在这里的一切已经结束,马上能回到莱德崔克,希望能让她的姑姑来接一下自己。
片刻过后,当圣者从传送门中出现后,她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他们之间互相问好的特殊仪式。
加瑞特对此并不反感,他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
当他回到莱德崔克的郡守办公室时,两个冲上来的身影瞬间扑入了他的怀中。贪婪地吸允着她们头发上的味道,加瑞特在此刻感到了放松。
已经几个月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当天,他回到了自己家中,躺到了那张熟悉的床上,睡得无比深沉。
第二天,他在克莱尔的拥抱中醒来。很显然,在彻底完成了建设后,学校走上了正轨,这也让克莱尔开始无事可做。
新西维尔码头也开始投入使用,虽然正处于试运营,但来来往往的船只已经让这里显露出繁荣的景象。
批量投产的鱼铳被装备到了各艘捕捞船上,随着它们正式被启用,这段时间里“西维尔的恩赐”开始获得更多的珍稀食材。
莱德崔克的经济被彻底带动,市政厅所收到的税收开始越来越多。
更多的好消息在不断传来,缅拉已经将瘟疫从整个国境内彻底抹杀。在缅拉民众的祝福中,神殿的英雄们开始了最后的征程,他们已经在紫罗兰军团一个中队的护卫下前往最后的战场斐达克。
虽然那里的形势依旧严峻,但集合了所有神殿力量之后,加瑞特深信这场灾难从整个大陆上被抹除也仅仅剩下了时间问题。
亚美利亚树立了一座纪念碑。
短短时间内,来自云瀑城市政厅的石匠加班加点将它完成。上面刻满了那些在瘟疫中不幸丧生者的名字,而在他们的上方,则书写着每个城市对于亚美利亚的贡献。
在最上面,那里写着三个名字,那是所有亚美利亚人永远不会忘记的名字,那是英雄的名字,其中小约翰的名字也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座纪念碑提醒着亚美利亚人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并时刻告诫他们,不要忘怀英雄,也不要忘怀那些恩情,更不要忘怀提防灾难的威胁。
但加瑞特听到的也不全是好消息。
莱德崔克陷入了战争之中。
埃里克卡特曼看来已经决定破釜沉舟,在拍卖会上失意的他最终没有分到一杯羹,随着马什与科洛的退出,脆弱的商业联盟彻底土崩瓦解。
对于这一切,他将责任全部归到了郡守的身上。不知为何这个小丫头从一上任开始就处处和他作对,现在的结局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亲手拉拢了兰迪,而梅尔贝这个跟屁虫也跟在马什家族的屁股后面,彻底站到了那个小丫头的一边。
在极度愤怒之下,他做出了一件丧失理智的事情。
卡特曼商会宣布由于受到瘟疫的冲击,旗下所有商队、店铺全部暂时停摆,所有雇员开始无薪休假,期限至商会资金状况缓和为止。
虽然公告上表示因为外部因素影响迫于无奈,但谁都知道这只老狐狸的算盘。
他是公开和郡守杠上了。
卡特曼商会一百多年的历史累积了大量财富,他们有着丰厚的底蕴,如果说因为短短几个月的瘟疫冲击而承受不住,那任何人都不会信这套鬼话。
大量的对外贸易、繁多的零售店铺,卡特曼商会每个月至少有五万金币的利润,再加上日积月累,他们的金库中至少有五十万金币的储备金。这些金币不要说抗几个月,抗几年都没问题。
就算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疫情给卡特曼造成的冲击影响巨大,但商会闭门不营业就没有任何收入,资金状况怎样才能缓和?
难道不会越变越差吗?
所以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其实只是说给郡守一个人听的。它真正的含义是: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再和我作对,我什么时候再恢复旗下产业的正常运行。
不得不说这个老胖子横下心来的报复非常歹毒。虽然商会停摆给卡特曼家族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他明摆着有雄厚的家底可以尽情挥霍。
不过对于安吉拉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税收严重缩水百分之三十,不得不让接下来市政厅接下去需要投入资金的每个项目都要重新规划预算。
原本一些重要的计划比如新西维尔码头的加建,预算足足缩水一半。原来一些不是很急的,比如广场的翻新直接被搁置。
老胖子的报复直接导致了安吉拉接下来的计划被全盘打乱。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
由于商会的停摆,许多卡特曼家族旗下产业的人现在失去了收入。根据保守估计,这些人至少有一万人以上。
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甚至比彻底失业还要糟糕。
如果卡特曼宣布对他们裁员,那虽然很糟,但至少还能去寻找一份新的工作。莱德崔克这座老牌城市获得了第二次新生,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
无论是新西维尔码头,还是学校,抑或是西维尔商会,都能提供大量工作岗位。相信在短暂的闲置后,这些人会在新的环境中继续获得稳定的收入。
但是,老胖子并没有解雇他们,只是“无薪休假”。
这个无薪休假非常恶劣,它带给这些人希望。老胖子无疑是在告诉自己所有的员工,他并没有要解雇他们的想法,在一段时间后会让他们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
所以尽管被切断了收入,大部分的失业者都没有去寻找新的工作,他们依旧在忠诚地等待着老东家的召唤。
他们看重的无非是卡特曼商会的稳定,以及高额的薪酬。拥有百年历史的庞然大物每个月都保持着可观的利润,从来没有陷入过危机。
而且在商会里稳定工作了许多年后,他们的薪酬都超过了其他地方的平均水平。这也让失业者在看过那些新环境的薪酬水平后都放弃了该换门庭的想法。
可是安吉拉知道,这种平静的等待维持不了多久。当一个忙碌的人突然开始休假时,他会在开头的几天内感到惬意与放松。但几天、十几天后,他们就会感到浓浓的焦虑。
而焦虑会让人产生不理智的行为,当一座城市内出现大量焦虑的人,就会产生危机。
果然,在老胖子宣布停摆决定后没几天,危机就降临了。
城市内的犯罪率直线上升,大部分集中在老城区的洛克文街。最近酒馆的生意非常好,那里聚集了许多因为失去收入而来喝闷酒的人。
喝多了之后,他们开始打架闹事,让治安署非常头疼。如果仅仅是这些人闹事,那还不算什么。至少他们还算是有正当职业的普通人,经过一番教育,在大牢里蹲上两天后,结局往往会平静下来。
但是洛克文街现在已经成为了兄弟会的天下,艾莫斯可没那么好脾气让这些闹事的人全身而退。就算他肯,心狠手辣的阿克顿也不肯。
于是,在出现几次大规模的斗殴事件后,艾莫斯和阿克顿被请到了郡守的办公室中喝茶。
安吉拉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她要求对方在这段世间里克制自己,同时也克制手底下的人,不要让这些暂时失意的人遭到更大的不幸。
阿克顿全程没有反驳,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小姐的分量,作为一个罪犯,自己没资格跟她讨价还价。
但艾莫斯可不会乖乖听她摆布。
自己的老板是她的哥哥,又不是她。就连老板他都经常直言顶撞,难道他还会承受不住这个小丫头的压力?况且上次在加瑞特崩溃的时候,这个小丫头的做法让自己很失望,他没必要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更何况她说提出的东西牵扯到兄弟会的利益。如果仍由那些酒鬼闹事,甚至不付钱,那兄弟会还怎么做生意?
生意亏本或是利润下降,谁来养这些退役军人,谁来养他们手底下的混混?收入降低甚至没有收入,军人凭借着信念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这些以前肯尼的手下呢?
没有了收入,他们必定离开兄弟会的控制,到时候又会重操犯罪的勾当。
这些还只是细微的小问题,毕竟兄弟会在北方拥有着众多的产业,大不了可以把他们都调去北方。但是利润降低意味着每个月萨罗和维奥莱特的收入也会减少,那谁肯同意?
就算她作为维奥莱特的行政总长勉强点头答应,那萨罗怎么办?还有,自己那些退役的兄弟们会答应吗?
都是抱着一个崇高的信念才从事如此低贱的勾当,甚至蒙蔽了自己那颗军人的荣耀之心,现在要乖乖让步,乖乖损失利润,让这两个地方的收入直接减少,谁肯答应?
虽然只是一座城市,很少的钱,可这是原则问题。开了这个头,以后怎么办?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他开始不断炮轰郡守。
艾莫斯告诉安吉拉,这是她的问题,与自己无关。如果要影响到兄弟会的原则与利润,甚至影响萨罗和维奥莱特的收入,那想都不要想。没人会让步,至少只要他还呆在兄弟会里就肯定不会。
最后,他甚至告诉安吉拉,就算她将自己的哥哥、他的老板找来也没用,他不会在这一点上让半步。
这次会面不欢而散。
安吉拉很委屈,如果说老胖子制造的麻烦是她必须要面对的话,那被她当作自己人的艾莫斯不配合的态度就让她完全没办法接受。
事态已经够麻烦了,克莱尔被自己派去与兰迪协调关于新工作岗位薪酬上涨的事情,她指望通过更好的福利来解决这次失业危机。
但克莱尔没有在兰迪那里得到好消息。作为一个商人,兰迪已经开出了比平均水平高的薪酬,这完全是出于对郡守的支持,但要他进一步提高,那肯定不可能。
他是一个商人,利益是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的薪酬已经很高,但总不可能让他去和卡特曼竞价吧?
那些失业的人都是在卡特曼商会呆了很长时间的老员工,收入自然很高,兰迪相信在这些人刚刚入行的时候薪酬必然和现在不能比。
但他已经给出一个高起点了,现在要他将新工作的薪酬上升到和这些失业者目前的收入水平持平,那怎么可能?
两面的僵局让安吉拉在吃晚饭的时候忍不住掉下了泪水。
看到心上人这副模样,加瑞特赶紧将她拉到了自己房间内。在了解事情的起因与现在的局面后,他笑了。
原来是这点小事情。
他马上拍拍胸脯,告诉心上人,包在他身上。
经过这两个月的锻炼,加瑞特对如何去经营一座城市,甚至是像亚美利亚这样一个行省已经非常精通。
整个亚美利亚在瘟疫期间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除了三位神职人员的死让他耿耿于怀外,其他一切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成绩做出肯定,就连其他人也对亚美利亚在艰难局面下还能被经营得如此之好赞叹不已。
老尼尔在他临走的时候曾经挖过墙角,开出的薪酬与待遇是一个天价,离谱到他都不用再拥有任何产业也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但他最后还是拒绝了。
在最后一位病患顺利被治愈后,安德烈曾经到访过亚美利亚。在加瑞特的陪同下他看到了一切,最后他告诉加瑞特在亚美利亚的工作结束后直接到星耀报道,自己不能将这样一个人才埋没在莱德崔克。
相比老尼尔,拥有更大权力的安德烈开出的条件更加骇人。
薪酬虽然比老尼尔开出的稍低,但也没差多少。职务是财政署副署长兼首相助理,直接听命于国王,甚至不用向珊妮或者威廉首相汇报。
至于其他的福利更是琳琅满目,住所、产业、特权等应有尽有,他都没有在意。但其中有一条,让他非常心动,非常非常心动。
成为首相的第三位弟子。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反复思量,最后还是拒绝了。他无法丢下自己的心上人,一个人长期在星耀生活。
她们的根都在东面,都有自己的事业与亲人,让她们背井离乡跟着自己定居星耀,这不公平。
但安德烈显然没有那么大度,他告诉加瑞特一切还没完。如果他想呆在莱德崔克当一个商人,那么随他的便,但市政官的职务是不会再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