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一切的反常都是为了这个计划而服务的前置。
愚蠢的征收令,只为给王室一个借口,挑起莱卡斯重新控制东部和彻底杀死自己亲弟弟抹去威胁的野心。
王室相当配合,他们将整编的怒涛预备役调到了塞勒齐,将王都附近的防御力量进一步削弱。
寒风所经历的一连串变动,让整个五万人编制的军团彻底落入了索亚尔个人的掌握之中。很明显,这个军团长已经被亵渎者彻底腐化。
他们将在兽人入侵后调转枪头,围困星耀。并在兽人圣阶的帮助下彻底控制政权,让愚蠢的萨姆埃尔登上王位。
甚至是那个被哨站士兵抓住的绿皮,也只是一个诱饵。目的是吸引紫罗兰的注意力,当潜藏在镰刀森林中的兽人发起攻击后,维奥莱特的军团会被这数量庞大的敌人彻底牵制。
但绿皮真正的目标是在同一时间发起攻击的、永叹之墙以外的兽人。它们的数量更为庞大、更加具有战斗力。
当它们开始发动攻击后,被抽离了大部分战斗力,驻守在墙上仅存的守军会悲哀地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不过亵渎者绝不会想到,有一个本领强大的冒险者已经发现了它们的存在,并召唤了一个能够彻底深藏自己身形的人前来,将它的所有计划提前知晓。
一切都还来得及,加瑞特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离开森林后,加瑞特马不停蹄飞向了利维奥城。经过短短时间的极速飞行后,他终于见到了大公。
当喘着粗气的加瑞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大公立刻看出了小伙子当前状况并不好。深更半夜还需要进行长距离的飞行让小伙子略微有一些疲惫,也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于是大公仅仅穿着睡衣就在家中会见了小伙子。在加瑞特的坚持下,大公还把米歇尔和艾莉西亚一同叫了过来。
看着这一家三口仍未褪去睡意的脸庞,加瑞特以飞快的语速说出了一切。听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切后,布坎南利维奥大公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这将是维奥莱特有史以来面临的最艰难的局面。根据小伙子所说的来看,镰刀森林中隐藏着数量足足为六万的兽人与一个萨满,而墙的另一端,等待发起冲击的兽人会比这个数字更多。
紫罗兰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局面。
八万人编制的无敌军团如果要守住永叹之墙,就必须要在上面屯守四万人编制,这样的话能够坚守住差不多两天时间。
但镰刀森林中的八万兽人怎么办?
就算将军团拆分为两支,以四万人的数量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歼对方。如果论平地战需要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打垮对方,那么必须要有十六万编制的紫罗兰军团,因为没有了墙的保护,原本未尝败绩的无敌军团也不再占有绝对优势。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艾莉西亚的大面积法术。
但是对方在阵中留下一个萨满明显是为了牵制她的存在,恐怕到时候她会疲于应付对方神秘的法术攻击。
除了维奥莱特的困境外,诺曼面临的危机该怎么办?
现在一切都没发生,所有的指控都将成为诬告,索亚尔将不会得到任何惩罚或者牵制。但这样放任寒风的话,那星耀的陷落不可避免。
整整五万人编制的寒风,仅仅凭借三千人的王城近卫军绝对不可能抵挡。更况且对方是场面驻守边疆的主战军团,从士兵的个人素质与综合力量上都要远远超过远在王都,平时只是充当脸面的近卫军一大截。
布坎南在心中思索,他已经想到了一些东西。片刻之后,加瑞特从大公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这份笑容是如此可怕,又是如此充满自信。它带着一份深深的残忍,和掌控全局的从容大度。
“我们反击。”
“加瑞特,听好,接下来是计划。一个将所有小丑一网打尽的计划。”
“我先说维奥莱特部分。”
“城墙上需要由四万人镇守,这样才能抵挡住绿皮的攻击。这四万人的空缺将由神殿骑士团以及另一支可能会参与的部队产生。
“他们的战斗力绝不低下,虽然不及紫罗兰,但大批数量的圣阶,再加上神殿骑士的强大个人实力,相信绿皮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米歇尔,我需要你跟我一起驻守在城墙之上,以防敌人中还有酋长的存在。我们的任务很简单,死守,一直守到主力部队的归来。”
“艾莉西亚,你带领所有紫罗兰在一天之内将镰刀森林中的八万绿皮全部剿灭。不要去在乎那个萨满,你马上把小畜生叫回来,不管他现在在哪里,让他马上回来。”
“紫罗兰负责埋伏在森林之外,在绿皮出动的第一时间进行歼灭战。至于小畜生,让他随时潜伏在萨满的身边,在你开始吟唱咒语的那一刻,它准备动手时送它去深渊。”
“接下来是关键。”
“紫罗兰在结束战斗的那一刻,必须马上出发前往星耀,将寒风彻底缴械。在那之前,保卫星耀的任务要交给尼尔,让他带领五万烈焰军团拖住寒风。”
“整个大陆只有你能使用大型传送门,其他施法者都不行,就连野丫头也不行。所以叫尼尔必须提前将烈焰化整为零,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潜藏到星耀附近。”
“在星耀的战斗结束后,你将所有紫罗兰传回墙的另一边,我们对绿皮进行夹击,彻底打伤它们,让它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再对永叹之墙发动大规模袭击。”
“既然要冒险,那就做得狠一些。”布坎南眼中闪出狠厉的神色。
“剩下所有的难点留在了去往王城的那七只绿皮以及那个亵渎者身上。”
“我和米歇尔镇守墙壁,艾莉西亚随着紫罗兰移动,那么王国剩下可用的圣阶除了你、野丫头、菲利普、那条龙、尼尔、布伦特、彼得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我需要菲利普指挥神殿骑士团,那条龙对绿皮进行无差别碾压,所以他们也要留在墙上。”
“那就意味着,星耀只有你、野丫头、尼尔、彼得和布伦特五个人抵挡。”
“记住,你们只需要抵抗,等待我们的到来。”
“接下来,艾莉西亚去通知尼尔,让他注意烈焰的隐蔽,一定要将军团分散。然后去通知野丫头和塞莱斯,让加德和帕莱的后勤动起来,保证粮草的供应,具体的供应点我一会单独和你说。”
“我会去找援军,希望能搬到一支强大的军团来镇守永叹之墙。”
“加瑞特向那群小崽子发通知,告诉他们马上回来,立即,马上!不管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必须马上回到利维奥城,明天太阳落山前来到我的面前!”
“然后你去通知彼得,让他在暗中为索亚尔制造困难,尽量拖延寒风的行动。”
“现在,让我们开始工作。”
“记住,我们一定会胜利,一定!”
看着大公坚定的眼神,加瑞特感到了空前的信心。
这位老者的战争艺术是自己绝对不能比拟的,如果他说出一定会赢这种话,那么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至少会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敌人觉得它们躲在暗处不为人知。可实际情况是它们的全部计划已经被提前知晓,真正具有出其不意优势的反而是自己这一边。
在敌人躲在阴暗之处准备发动偷袭的时候,它却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已经躲在它的背后,准备将它一刀割喉。
加瑞特与大公同一个方向飞行,在达到萨罗附近后,大公向他摇了摇手作为告别。脸上的笑容透露出无比的自信,这份自信深深感染了小伙子。
黑幕已经撤去,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加瑞特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后终于抵达了尼亚城,他悄悄隐蔽了自己,偷偷潜入养父的房间。
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彼得并不在房间之中,床上只剩下了折叠整齐的被子。他显出身形,走了出去。
刚走出养父的住所,加瑞特看到了在旁边通宵值守的卫兵。虽然一夜未睡,但这个卫兵的脸上始终精神奕奕,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当加瑞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卫兵马上露出了警戒并厉声质问对方身份。在加瑞特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并询问他自己的养父在哪里后,卫兵告诉他副军团长已经在十分钟前出城开始每天清晨的边境巡视。
加瑞特恍然大悟,随后连声向卫兵致谢,并在对方的目光中升空,往西面方向飞去。
正当他准备开启元素探测的时候,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爆发在附近不远处发生,强度之大甚至让他在空中飞行的身形险些失去控制。
他心中露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马上开启元素探测并向事发地极速飞去。
那里有三个人,都是圣阶,但这其中不包含自己的养父。
片刻过后,当抵达事发地时,他看到了让自己心脏骤停的一幕。
三名来自斐达克的圣阶他都见过,曾经在泰奇尔森林中的斐达克全军副统帅兰纳克、在诺雷顿奇克见过的长老院议长加里森以及议员奥萨玛。
他们正静静看着地面,脸上露出微笑。
在他们的中间,彼得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不断溢出血液。那股鲜红从他的身体上流淌到了身边的绿草上,将青绿色的地面渐渐染成红色。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睡过去了一般。
但此刻胸口已不再跳动,原本心脏的位置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将加瑞特全部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曾经的一幕幕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出现。
那个在阳光照射下充满微笑的脸在问自己:“好吃吗?”
将躺在书桌上因为学习律法知识而睡着的自己抱回床上并盖好被子。
并肩坐在葛莱丝诺的平原上看着夕阳,摸着自己的头不断告诫自己“再沉稳一些”的亲切脸庞。
那双在莱德崔克看到一切后对自己露出欣慰与自豪神情的双眼。
现在,那个陪伴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微笑。
他再也不能抚摸自己的头发。
他再也不会对自己给出建议。
加瑞特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心脏如同被人整颗挖走,全身再也提不出一丝力气。
“父亲...父亲...父亲...”他口中不断呢喃着,眼中的泪水已经无法再停留在眼眶之中。
复仇...是的,我要复仇。他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眼前这三个正在微笑的容颜需要付出代价。
奥萨玛还沉浸在刚才一击致命的欣慰中。加里森的情报非常准确,眼前这个常年驻守在边境线上的诺曼圣骑士每天清晨都会巡视一遍领土。
在对方双眼不断打量陆地的时候,他们成功抓住了对方的疏忽一击命中,将其从天空打落,然后自己趁着对方面对加里森和兰纳克的狂轰乱炸,从后面一拳集中对方的腰部。
兰纳克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拳轰在了这位圣骑士的心脏部位。强烈的斗气穿透胸膛将其心脏彻底搅碎,从此诺曼损失了一位战神,一位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就不断震慑边境的战神。
这无疑对斐达克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想放声大笑。
不同于兰纳克那执着抱着为安布罗尼塞和梅根报仇的心态,他和加里森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如今计划正在一步步达成,看来自己距离那最高的权力已经不远了。
虽然有很多巨大的能量正在从各处赶来,但当他们到的时候恐怕自己早已走远。
微笑着抬起头,他刚想告诉同伴们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甚至视线开始变得奇怪,一切都像在漂浮一般。
兰纳克眼睁睁地看着奥萨玛的头颅在自己面前飞起。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对方现在依旧保持着那个笑容,但此刻他脸上的满足感已经脱离了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哭泣的年轻人,手持一把华丽的宝剑带着充满哀伤的神情盯着自己。对方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但这份悲伤加上鲜血在空中的飞舞形成了一副充满意境的画作,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份凄美。
当兰纳克从眼前这份美丽景象中抽回思绪的时候已经晚了,年轻人挥舞着剑向自己当头劈下。情急之中他爆发出了全身的斗气,并将自己唯一剩下的那只手挡在头颅之前。
这番应急的举动让他成功逃过了被杀的命运,但代价是另一只手也离他而去。
加瑞特没有再理会剩下的两个人。他静静地走到彼得的尸体旁,将他轻轻抱在自己的胸口,放声痛哭。
我失去了父亲...
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
从今以后我又成为了孤儿...
父亲,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丢下我?我还小,我还需要你的照顾,我还需要你来骂我,我还需要你来指导我...
我在莱德崔克为你买了房子,我为你赚取了大量的金币,我想带你过好日子。为什么你让我所有的期望全部落空...
你为什么会忍心丢下我...
看着嚎啕大哭的对手,加里森的内心从原本的恐惧转为迟疑。对方凭空出现的神秘能力和狠辣绝不留情的出手风格刚才在他心中造成了颤动,老部下奥萨玛的瞬间致命以及兰纳克失去另一只手更是为他带来了惊恐。
但接下来,他没有再继续杀戮下去,而是抱起了彼得的尸体,开始放声大哭。
看到这一切,加里森觉得自己机会来了。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实力强大,但他很明显已经陷入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他提起武器,激发出自己的斗气,准备向这个小东西冲过去并砍下他的头颅。
但刚跨出第一步,身边兰纳克带着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不要...动手。”
他看向兰纳克,失去了双手的同伴正躺在地上不断痛苦地呻吟。加里森不明白兰纳克为什么要劝阻自己,眼前这个已经陷入崩溃的男孩明显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但马上,他眼角的余光就撇见了同伴劝阻自己的原因。
离自己四五米处,一个身穿白色神殿骑士服的金发青年正低着头,冷冷地盯着自己。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具尸体,就像一个屠夫一样------看着一头待宰的猎物,心中思量着落下第一刀的部位。
加里森神情紧张地看着这个青年。对方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的身旁证明了实力强大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而那标志性的服饰与金色长发也诉说着身份。
神殿的“光明之子”菲利普沃特森,一个诺曼的圣骑士。
这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对手,加里森在脑海中不断这样告诉自己。下一秒,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再次回头,他看到了一个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脸上挂着泪痕紧紧盯着自己。她不断颤抖的手中拿着一本晶莹剔透的魔法书,看上去就像一件艺术品一般。
再不逃跑就永远别想跑了,加里森在看到这个洋娃娃的那一刻,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空间圣者------维罗妮卡加德。
加里森在心中默数三秒,然后猛然爆发斗气,转身向后方跑去。
但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却发现身上的斗气此刻就像自己的勇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他的面前,有一个黑发的女子伸出右手指着自己。
她的身上不断散发着磅礴的灰色神性能量。
傲气丧失------这位原罪君主的本性诅咒之一,它能成功将别人全身所有的任何能量全部驱散,同样包括斗志与勇气。
空中同样有一个身影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加里森。他身上同时爆发着代表纯洁的白色与代表混沌的黑色,两股斗气不停交织在一起,发出巨大的滋滋声。
“希望你最后落在我的手里。”
“我会将你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再为你止血。每天周而复始,让你在痛苦中不断煎熬。”
“当最后一块肉割完的那一刻,我会将你亲手转化为亵渎者,用能量重塑你的肉身。”
“然后一丝一丝剥取你的灵魂。”
“最后,我会在你面前将你所有的亲人割喉,像一只只鸡那样。抓住他们的头发,让你看着他们流血而亡,让你感受他们临死前的痛苦。”
当这恐怖的场景在加里森心中出现时,他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也马上意识到想要全身而退只留下一种可能性。
抓住那个崩溃的年轻人作为人质。
他立刻转身冲向年轻人,但就在那一刻,一双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竖型瞳孔出现在了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他甚至能够非常清楚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连忙后退,一不小心失去重心跌坐在了地上。
四面八方已经被彻底包围,这几个年轻人形成了一个牢笼将自己困在其中。但这还不是最让他绝望的,让他真正感到窒息的两股气场正向这个方向冲来。
一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愤怒,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
另一股带着漫天的悲伤与心碎,令天空都开始变色。
布坎南赶到的时候,他看到了彼得的尸体。老友的离去让他感到疯狂,阴谋与伏击让他彻底崩溃。
他开始对着脚下的土地疯狂地咆哮,凄冽的吼叫声传到加里森的耳中是如此可怕。
囚徒知道他是谁,利维奥大公,圣骑士中最强大的人物。
但发狂的大公不是他最害怕的,他最害怕的人此刻刚刚落地,并且明显已经彻底被悲伤所淹没。
她冲上前,一把从加瑞特手中夺过彼得的尸体,开始疯狂地痛哭。那哭声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如此无助,如此让人心碎。
她恨,恨为什么神明要让她降生在这个家庭中。沉重的责任让她丧失了追求幸福的勇气,她坚信如果自己在他身旁,此刻的他绝不会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对抗古老传承的勇气,为什么不选择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对抗自己的父亲。
一切已经太晚了,她失去了此生的挚爱。
就哪怕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始终都没有卸下伪装,坦诚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