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萧瑟,寒雨敲红枝。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棋山火红的枫叶带上了飘渺的面纱,连绵的景色一层层重叠,隐秘处的山洞添了点缀之笔。
山洞中到处是雨水滴落的声音。一声连一声,像极了玉盘中散落的珠子。
姮娥在石头上盘腿而坐,百无聊赖的望着洞口被雨水打落进来的枫叶,叶子已经呈现深红色,章示着现在的季节。
她够不到那片落叶,实际上她什么也够不到,脚上的铁链让她一步也离不开身下的这块石头。勉强能触碰到的只有右手边的一盘棋。
自姮娥醒来,已经过了三日了。
这三日里,她细数着时辰,看着洞外日升日落,一丝不敢懈怠。
她醒来便能感知到自己有血有肉会疼痛,她是还活着,只是,这副身体让她陌生到诧异。怕是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姮娥仔细查看了身体的各处,脚链造成的擦伤并不像是几日形成的,看来“她”被锁在这山洞中已经有些时日了。
洞中没有吃食也没有能喝的水,她能活到现在,定是有人将吃食和水送来。她不敢睡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姮娥在等,等那人来。
等那唯一能让她最快脱离困境的。
那个救命锁。
雨已经渐渐的停了,只留余风吹过山洞的潇潇声。
雨后初晴的阳光从洞口射进来,即使照不到她身上,也能感受到洞外延伸进来的暖意。
手指指尖已经隐隐泛紫,单薄的衣服不再能支撑这样的季节。
她看着这些身体的变化,思绪化作细线慢慢系成结。
她不是等不了了,只怕是身体要撑不住了。
这时洞口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师妹。”一声清朗的男声传进山洞。
来了,姮娥的心有一丝颤动。
男子站在洞口,挡住了光源,阳光从他身后照来,看不清他的面容。
姮娥并不急,细等着男子走进来。
待男子走近了,姮娥才渐渐看清楚他的面容,清冷的俊眉微蹙,眼睛此时满是冷凝,看着姮娥满眼的血丝,紧抿起双唇来。
姮娥看着男子,青衣玉衫,手无着物,谦谦而立,若不看那眼中的冷凝,任谁也会觉得,此人如玉树临风,好一副谪仙般的模样。
这七八分眼熟的面容却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姮娥心里想着,这个小郎君好生面熟。
不过见这他冷漠的样子,姮娥心起疑惑,难不成将自己锁在这山洞之中的人就是此人?顷刻间她想了许多,但最后只是收下了眼帘,不做声息。
她等他继续说下去。
姮娥不懂自己为何在这,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
如今的局面不容她多说任何一句话,更不容她露出任何端疑。
“何必如此。”男子直视着姮娥的眼睛,继续说到,“貌言的死并不在你,解了棋局随我回去。”说完男子便盯向了姮娥长时间未饮水而有些干裂的唇,等她开口。
姮娥不动声色的看着男子。
醒来的这三日,她细数着自己的记忆,她是玥朝的长公主,执掌朝中一切大事,是玥朝的天,是玥朝黎明百姓的希望。
直到被刺杀,再次醒来,让她维持心智的,是她的身份,是她的使命。
男子所说的棋局,就在姮娥的右手旁,指尖刚刚好能够触碰到棋盘。棋上已经蒙上灰尘,可见许久未有人碰过。姮娥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想这竟是出山洞的关键之处。
只是现在那男子在眼前,若现在解棋,棋见人心,那男子必会看出端疑。
她从不轻易与人对弈,先帝早先叮嘱过,如非迫不得已,她不会去解那棋局。
可若现在不解,依靠现在的身体,就算解了棋局也走不远。
更何况,那棋局并不是常人可解得的,即使是她也要思虑几时,她如今这副稚嫩的身体怕是会更难。
一瞬之时,她想了许多。
姮娥道“我如何解得开?”
顿时,她苦笑的看向别处,言表自然衔接。
男子并没有注意太多,只是听罢,眼中的冷凝更盛:“倘若别人说此话还有几分可信,只是师妹,星象棋何其大局?你既能解得,此等小局如何解不得?”
姮娥听得心中一颤,星象棋乃前朝丞相莫恩的所设的棋局,此局一出,天下大震,见过棋局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能解得的这世间也只有一人,那就是棋山第一“棋”女子——琴好。
令她吃惊的并不只是这些,而是她身在府中,仍能够清楚知晓这事的原因。
琴好是李相的长女,李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