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月芽是皇后亲自吩咐刷下去的,如今又要召见,自是满心不愿。也怪皇后,把人家刷下去就算了,还偏要说人家无盐,武家废了一个女儿,又怎能甘心。其实太后又何尝不知武月芽落选,其中有没有皇帝的示意。只不过原先没找到好机会,现在宫里进了新人,宫中格局有变,太后钻了空子,这才将人兜兜转转又安排了进来。
“好一个陶潜,谄媚的小人,没了贵妃做靠山,又要傍上太后了吗!”皇后气呼呼道。
陶潜失了贵妃做靠山,肚中又有孩子,犹如小儿闹市抱金,当然想再寻一个庇佑。倒是李常在,不过一个小小常在,也敢利用公主。
“哼,”皇后轻哼一声,极为不屑,“本宫道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连我儿都敢动。”
“娘娘,太后要武家姑娘进宫,咱们绝不能处于被动,如今李常在是太后的人,咱们不如就先拿李常在动刀。”
皇后很赞成李嬷嬷的话,她点头“不错,不过一个从八品小常在,也敢动嫡公主的心思。”皇后眼神露出算计,“李常在伺候皇上不周,降为末等采女,迁出储秀宫偏殿,再抄写宫规千遍,禁足苔阁好了。”
苔阁,相当于冷宫。
“是。”李嬷嬷低头听令,像李常在这样的,进宫后不得圣宠,又无靠山,皇后想处置她,连个理由都不用找。谁让李常在命不好,当了炮灰。
次日一早,皇后宣武家二姑娘武月芽进宫。果然是个大美人,举手投足间带着后族的气势。
“臣女月芽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下身着梅花百褶裙,裙上褶皱一层层堆叠仿佛置身花海一般,冰肌雪肤把颈边的雪狐绒都衬得暗了几分。一双标致的杏眼微微上扬,嘴角带着标准的弧度,礼仪规矩,没有丝毫对皇后的怨怼。
武月芽深知皇后不喜,定会为难自己,也早已做好了准备,直直撑着,维持行礼的姿势,绝不能叫皇后拿了自己的错。
皇后暗嘲,果真是个不好对付的狐狸精。但面上一派端庄大度,也不急着叫起,红唇轻抿了一口茶,待口中的茶在檀口慢慢回味,才满意的放下茶盏,皇后的气势做派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还不待皇后叫起,太后便急哄哄的带人过来了。
“给母后请安。”太后一把压住皇后,“你还坐着月子呢,就别起了。”
一旁的武月芽低低请安,“姑母。”
太后居然也没急着叫起,而是问皇后,“皇后觉得月芽这孩子如何?”
有太后在,皇后也不敢拿乔,看武月芽居然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才道:“月芽妹妹快起,你我姑嫂之间客气什么呢!”又眼神示意李嬷嬷上前扶起武月芽。
太后心中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自称姑嫂,“既然皇后喜欢,那哀家就做主留月芽在宫里,她自小喜欢皇上,周周折折还是来了,这都是缘分啊。”
皇后刚打了太后的脸,太后不是不计较而是有武月芽的顾忌,若是自己真与太后撕破脸也是难办。
皇后也不傻,立马换成孝顺贴心的儿媳妇:“那依母后……”
“你是后宫之主,你来做主就是。”太后打断皇后的话,对于武月芽位份丝毫不关心,反正朝中一品大将军之女,太后侄女,皇帝表妹这身份低不了。
低了说不过去,高了皇帝又不喜。最终武月芽以正五品婕妤之位入主储秀宫。
储秀宫,离皇帝的乾清宫远远的。
陶潜摇摇头,果真是皇后的做派。李常在被迁至苔阁禁足,太后想要安排的武月芽只是五品婕妤,但是谁敢置喙皇后的决定,有皇上撑腰,皇后才敢呀。
那么,她要如何做,才能得到皇帝的庇护呢。
苔阁,李秀云被皇后打压,身份也从八品常在成了末等采女。看着这破屋烂车的,李秀云心中苦笑,这下是彻底被打入“冷宫”了。
桌子椅子上都是灰,床铺上也是,红柚刚想铺床,一抖灰尘飞的满天都是,一股霉味直冲鼻腔,红袖挥了挥漫天的飞尘,忍不住抱怨道:“咳咳,这,这哪是住人的,您好歹也是主子,她们怎么能给您安排这么一间房。”
李秀云掏出一块手绢来,反复擦了擦凳子才坐下,“你也歇会儿吧,我们呆不长久的。”
红袖一下来了精神,问道:“难道我们没被放弃?”
李秀云轻点红袖额头,“你呀,啥叫放弃,我们是太后的人,放心吧,太后不会叫我们在这儿呆太久的。”
李秀云说的没错,上午武婕妤与众人见过面,下午就去了苔阁。一身华衣在落破的苔阁格格不入。
李秀云和红袖:“给武婕妤请安。”
“起来吧。”武月芽抬手捂住鼻子,屋里霉味灰尘味很大,她极力克制住咳嗽的冲动。
“李采女住的可还习惯?”她环顾四周,墙皮都掉了大片,地上坑坑洼洼竟不必外面的小路平坦,“我可以帮你,只是你拿什么还我。”
李秀云笑容不变,她确实要靠武月芽帮她,因为她人小势微,错过武月芽她就再也出不来了,真的成为弃子。
李秀云下定决心:“武婕妤可知宫里怀孕的陶婕妤。”
陶婕妤么,容貌秀丽,听姑母说是个很聪明的人。况且她还是宫里第一个怀孕的人,绝不容小视。
她继续说道:“前阵子,陶婕妤去坤宁宫探望皇后,可是不巧陶婕妤摔了一跤,冰天雪地,天冷地冻,陶婕妤居然丝毫事都没有。”
“不是说她身边有个忠心的宫女护了她一下么?”
李秀云避而不答:“皇后觉得陶婕妤是假孕。”
不管她是去提醒陶婕妤还是借此打杀陶婕妤,相信聪明的武婕妤自有决断。
至此,武月芽才抬头直视李秀云,打量了她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太后说,李采女知书达礼,进宫以来一直侍奉太后替皇上尽孝,孝心可表。”武月芽勾起嘴角,“姑母赐了你一堆绫罗绸缎还有胭脂香粉,希望你好好打扮,与姐妹们一起好好伺候皇帝。”武月芽扶起李秀云,亲昵道。
李秀云也学着武月芽一样,勾起嘴角。李采女至诚至孝,成功从苔阁脱身,还有了孝顺的好名声,皇上皇后轮番嘉奖,还晋了位,一时间黄香阁风头无两,再也不是之前默默无闻的小常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