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屋桁继续道:“原以为是天妒英才,不曾想......唉。此事事过多年才被翻出,又是在鲁龛死后,要想查明真相,恐怕难如登天。”
元培亦轻叹一声,道:“当年我虽不是一直身在蘋远城中,但是贾真照料身染时疫的重茻司弟子之事,我亦是知晓的。贾真是鲁龛心腹之事又是众所周知,说来贾真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而且如此大事,他想必不敢信口胡诌,只是现下死无对证,还真是......”
屋桁蹙了蹙眉,“既然此事被当众揭露,那么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说法。沐老门主定会派人彻查此事,只是恐怕困难重重。”
元培问道:“你可是准备出手相助?”
屋桁点点头,又道:“我记得,当年那些重茻司弟子们染病后,锦仁兄曾经亲自照料过他们一段时日,只是因为之后病患太多,他才将他们交托给其他大夫,或许可以找锦仁兄和那些大夫们问问看。”
思索一瞬,元培点了点头,“既然贾真说他曾按照那个药方煎药给那些弟子们服下,那么想必那些弟子当时的症状或许会与寻常的病患有所不同。”
屋桁颔首,道:“回程途中,咱们绕道去一趟安镇找一下锦仁兄。”
元培点了点头,并无异议。
屋桁静默片刻,朝则诚吩咐道:“则诚,传讯,查查当年前往驰援的大夫和重茻司弟子,不论是否存活于世,尽快整理一份详细的名录给我。”
则诚应道:“是。”旋即便退了下去。
元培又饮了一口茶,接着道:“对了,你应是也觉得那名唤何帆的弟子有些不对了吧?可准备查查他?”
屋桁颔首,道:“元兄可还记得我曾告知你,我前夜上山时在贾真屋外遇到过一个黑衣人?”
元培眨眨眼,猜道:“你的意思是,何帆便是黑衣人?”
屋桁亦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若我所料不错,应当便是他,只是还需等上片刻。”
“等?等什么?”元培看着屋桁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急了,“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啊?”
屋桁又品了一口茶,而后才道:“其实前夜的事,有一件我未曾同元兄说起。”
闻言,元培放下了茶杯,直直看着屋桁。
屋桁继续道:“元兄当时记得我曾告知你,前夜我在贾真屋曾与一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发现武功不及我想要潜逃之时,曾向我洒出枯藤草之毒。”
“你说什么?枯藤草之毒?”元培瞪大眼睛,“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同我说?”上下仔细打量了屋桁一番,瞧他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元培才松了口气。甚是不悦地睨了屋桁一眼后,才接着问道:“那枯藤草之毒不是冯老司事的拿手奇毒么?为何他手中会有?”
屋桁缓缓道:“我猜,应是他潜入冯老司事房中,偷偷盗走的。”
“偷走的?”元培细细思忖,“枯藤草之毒毒性极强,若是被用于伤人害人之事,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却从未听到有被盗的相关消息,冯老司事莫不是还不知晓此事?”
屋桁点点头,“我猜他原先是并未发现的。但前夜,我已派人递了消息给他,想必他当时便已经察觉到枯藤草之毒被盗了。”
元培点点头,“所幸还未出现有人因中了枯藤草之毒丧命之事,否则冯老司事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旋即又皱了皱眉,问道:“可何帆为何要盗枯藤草之毒?”
屋桁摇摇头,“具体的缘由我并不知晓。”顿了顿,又道:“不过枯藤草之毒毒性极强,虽说中了枯藤草之毒者不会顷刻毙命,但此毒难解,若是没有冯老司事的秘制解药,只怕九死一生。所以我猜测,何帆偷盗枯藤草之毒其中一个缘由,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他遇到了无法制服的对手,他便洒出此毒。如此,既可脱身,又能保命。”
元培微微皱着眉颔首,“你说的有道理。”
屋桁又道:“我让则诚安排人冒充阴阳神偷故意闯入重茻司和重屾司中行窃,又故意被人发现,一则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沐老门主有借口提早结束宴饮,沐痕有借口脱身。二则,那黑衣人能入重茻司行窃,还能进入冯老司事房中盗取枯藤草之毒还未被发现,必定对重茻司十分熟悉,我猜,他很可能便是重茻司弟子。所以我让那前来报信之人故意说出冯老司事的房中被翻乱,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重茻司弟子。若然那黑衣人就在那些人之中,他听得此言定会有所反应,露出马脚。”
元培点点头,“不错,之前一直没有听闻枯藤草之毒被盗的消息,也不见冯老司事暗中调查,那黑衣人定然觉得冯老司事还未发现枯藤草之毒被盗。可是阴阳神偷突然闯入行窃,无论如何,冯老司事势必会清点失物,如此一来必然会发现枯藤草之毒已被窃取,之后便会劳师动众竭力追查,那么,偷盗之人势必会担心自己可能暴露,疑心生暗鬼之下便可能有所行动。”
屋桁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口,“自方才何帆的反应来看,我更加怀疑,那夜的黑衣蒙面人就是他。想来此时,冯老司事也正在确定此事。”
元培道:“冯老司事知晓枯藤草之毒被盗却并传出消息,看来是有所安排了。”
屋桁颔首,“方才那名到沉浮台中禀报的弟子已在向冯老司事求救之际将另一份讯件交到他手中,冯老司事看过之后定能明白为何阴阳神偷忽然出现在苍崀山。而如你所言,若何帆确然是偷盗枯藤草之毒的人,未免偷盗枯藤草一事被发现,他定然会有所行动。我猜或许他会趁机将枯藤草被盗一事嫁祸给阴阳神偷,又或者有什么旁的动作。不论如何,只要他有所异动,冯老司事便必然能从中看出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