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则诚与则信才知晓屋桁与则义二人昨夜所为之事。为此,二人在用早膳期间,一句话也不曾与屋桁说。
屋桁自知此番是自己理亏,只得好言相劝。则信心中虽有气,但性子所致,只是一言不发。则诚却是气得七窍生烟,直道屋桁心中分明没有他二人的位置。说得屋桁觉得自己像是那始乱终弃、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不过屋桁自然是晓得则诚的意思的,一番宽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则诚自然便渐渐消了气。
则信虽在旁闷不吭声,但凭着屋桁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后自然也被说服了。冷静下来后,则信问道:“公子可要派人再到苍莨山下查一查?”
屋桁摇摇头:“不必了,只怕已然查不出什么了。”屋桁神色有些忧愁,“我思索许久,实在想不出敛骛会因何在苍莨山下设千铃阵。而据我所知,知晓千铃阵如何设计之人,身份必定不凡。现下什么证据都没有,贸然去信询问,只怕不妥。”
则诚道:“公子的意思是机枢阁阁主对此事并不知情?”
屋桁皱着眉,算是肯定了则诚的猜测。
则诚又问:“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思索一瞬,屋桁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讯件。须臾,屋桁将讯件交到则诚手中,将朝则诚吩咐道:“今日是三十,是机枢阁到济世堂采买药材的日子。你立时到济世堂给云怀云掌柜带句话,请他在准备机枢阁所要的药材时,多备些风寒用药。”
则诚立时意会,接过讯件应道:“是,则诚明白。”
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屋外传来敲门声。则信忙去开门,元培出现在眼前。则信忙将元培迎了进来。
元培笑着道:“屋老弟,知道你昨日回来得晚。我已然嘱咐下去了,明日再启程。”
屋桁笑笑,“多谢元兄体谅。”
则信倒了茶过来,元培拿起来喝了一口,继续道:“你今日可要到城中逛逛?”
屋桁挑了挑眉,“怎么元兄昨日逛得不尽兴?”
元培摇摇头,“你嫂子临行前便嘱咐我要带些特产带回去,我已吩咐留溢上街去采买了。你可要买些?想来弟妹会喜欢的。”
闻言,屋桁点点头,却是则信先答道:“元掌门有所不知,公子一早便已然吩咐我们去采买了。”
闻言,屋桁顺着则信的话朝他道:“则信,你也来了魇都多次,还不曾好生逛过。左右今日无事,你也去逛逛吧。”
则信得了命令,道一声:“多谢公子。”旋即便告退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须臾,屋桁放下茶杯,道:“此番,还有一事想请元兄相助。”
元培见他忽然正经起来,问道:“何事?”
屋桁压低了些声音,“实不相瞒......我与小痴还在追查陈垚的亲眷的下落。”
闻言,元培面上震惊之色大显,“你说什么?你还在找陈垚的亲眷?”反映一瞬,元培品出屋桁话中之意,问道:“你的意思是,陈垚的亲眷还活着?”
屋桁点点头。“其实这些年,我与小痴一直未曾放弃追查陈垚的亲眷的下落,此番已有些确切的消息。”
元培道:“当真?”
屋桁颔首,低声道:“只是这件事我并未动用先知阁之力,而是派了亲信……若是先知阁竭力查询陈垚的亲眷的下落,难免不引人怀疑,还有可能……”
元培接话道:“还有可能危及弟妹……我明白其中牵扯。”
元培瞧着屋桁担忧的神色,猜道:“你与小痴可是还在查当年之事?”
屋桁点点头。
顿了顿,元培继续道:“没想到,时隔十多年,你还在调查此事。我记得事发之后,你便开始着手调查,结果却并没有什么改变。”
屋桁叹出一口气,“虽然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陈垚,但是以我和小痴对他的了解,他并非是一个会因为心有不服而设下阴谋诡计栽赃陷害之人。而且,事发之后他分明还在为自己辩白,何以一夜之间便又自裁谢罪,留下遗书承认是他栽赃陷害?只是他死了,死无对证,如此,偷盗‘入梦’给江湖众人下毒一事,即便不是他所为也只能是他所为。再者说,即便此事当真是陈垚所为,当时他既已认罪伏诛,又如何解释那些追杀他的家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之人?此事并非他所为,我信,小痴亦信。可我们当时无能为力,救不了他。现下既然他的家眷还有在人世,我自当尽力先到他们,保他们后半生无虞。”
元培轻叹一声,“当年之事轰动整个武林,若是让人知晓还有人在查询陈垚一家人的下落,势必会让人联系到百毒子沐痴身上。”
屋桁道:“不错。只是若然放任此事不管,我与小痴只怕此生难安,所以我只能暗中派人继续追查,好在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些线索了。”
元培朝屋桁郑重地揖了揖手,“既如此,我能帮屋兄做些什么?”
屋桁继续道:“如今我已确定,陈垚的父亲与孙儿尚存于世,如此便请元兄在江南替我多加留意,一名左肩有箭伤的老者和一个右脚有些跛的少年。若有消息,立时告知于我。”
元培应下,“自当尽心。”
屋桁朝元培揖了揖手,“桁在此先谢过元兄。”
元培摆摆手,“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隅中将近,玹鹭领着两名机枢阁的弟子到达济世堂取药。
云掌柜嘱咐伙计带二人去领,自己则拎出几袋草药给玹鹭,同他道:“近日天气转凉,我想着阁中或许有人感染风寒,便多备了些风寒用药,你一并带回去。”
玹鹭赶忙道谢道:“多谢云掌柜,我们阁主这两日确实有些着凉。”
云怀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客气。玹鹭伸手去拿草药,云怀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嘱咐道:“风寒虽不是大病,但用药宜早不宜晚。”
玹鹭定定地看了云怀一眼,道:“是,玹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