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作好咏荷诗的诸位小姐，请把你们的大作交到这边。”
白芙看着香炉中的线香燃尽，示意丫头敲下铜锣，扬声宣布收卷。
顾姝与母亲交换个胜券在握的眼神，当先将认真誊写晾干的诗卷交上来。
“辛苦母亲。”
白芙含笑应道：
“孩子话。母亲不过白坐着赏赏荷花看看风景罢了，有甚辛苦？倒是你们作诗辛苦了，快喝口核桃露，补脑又解渴。”
“母亲最体贴了。”
顾姝娇滴滴地撒娇，担起主人家的职责，安排丫头给各位小姐上核桃露，左右逢源地跟人寒暄着。
各家小姐陆续交卷，途中互相看两眼彼此做的诗歌，或真诚或敷衍地恭维着。
郁玫冷眼旁观，并不急着交卷。
待到一个管事媳妇模样的人过来，附耳跟顾姝她娘禀报几句什么，将人匆匆引走，她这才不慌不忙地上去交了诗作。
“这诗是要统一拿去顾侍郎等长辈那里品评吗？”
郁玫斯斯文文问一句，声调不高，也就没引起旁边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着的顾姝的注意。
“是的。咱们这边也要评出前三甲，彩头很是丰厚呢，预祝小姐名列前茅。”
那丫头嘴甜解释，看样子不认得她。
郁玫深看丫头两眼，弯起嘴角笑得温柔：
“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转身要走，宽大的袖袍状似无意地扫过桌面。
她垂眼去瞧，轻轻呀了一声，弯腰捡起一张诗卷来。
“掉了一张呢。”
丫头忙接过去，整整齐齐归置到那叠子白纸黑字的诗作里，并再三向她道谢。
“不用这样客气，今天来了这么些人，忙中出错在所难免，没弄丢掉就好啦。快些收齐了送去审评吧，你也好早早卸下差事。”
郁玫柔声细语安慰，得到小丫头感激的眼神，以及后头来交卷的小姐们的一致夸赞，变着花样说她人美心善。
郁玫微微涨红脸，谦逊地说：
“姐妹们莫要打趣我，我也没做什么。换成咱们谁，都不忍心自己的心血掉到地上，没法公平地参与审评不是？”
花花轿子人抬人，郁玫话说得好听，其他小姐妹也都给面子，互相说起讨喜的话儿来，难免说到郁玫身上的裙子。
“郁姐姐这身裙子可真好看，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跳舞？那我可要押姐姐胜出的。”
郁玫文静地笑着摇摇头。
“你们还不知道我？我筋骨硬，跳舞不好看，就不献丑了。倒是接下来的比画，我有意一试，省得干坐着无趣。大家也一起来呀。”
众人七嘴八舌笑着凑趣，有说要跳舞的，有说要画画的，有说要投壶的，也有什么都不参加，纯当看客吃东西的。
“姐姐们说得好生热闹，带我一起玩好不好？”
顾菟姗姗来迟，带着一身花香进来，脆甜的小奶音儿格外入耳。
“呀，这是哪家的孩子，看着还挺眼熟的，不会是找不见家里人了吧？谁带你来的呀？别怕，姐姐喂你吃果子。”
说话的是位武将家的小姐，很有些侠气，在家也习惯照顾弟妹的，于是很自然地先打了招呼。
“我是顾家的呀，我叫顾菟。”
顾菟模仿着顾姝的表情，笑得甜美而无害。
“你是顾姝的妹妹？”
有眼尖的小姐立马将她认了出来。
恰好那边锣声一响，全场寂静，反倒将这句话给凸显了出来。
顾菟乖巧点头，大方承认：
“对呀，我来找我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