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近千丈,便看到一处直通山腰的玉石阶梯。玉石阶梯灰尘覆盖,偶有花草在缝隙之中点缀。
玉石阶梯有些破败,江尚吹散了上面的灰尘,露出了玉石阶梯上的阵纹。感知一番之后,江尚松了口气。
九人踏上阶梯,不由得心神恍惚,心中往事浮现。神色各异,大悲大喜,哭笑难辨。
“这是问心梯。上面刻有迷神幻心的灵阵,是专门用来测定道心的。不过年久失修,威能难显。大家恪守心神,莫要自乱。”江尚定住心神,艰难开口道。
一行人踉踉跄跄的顺着阶梯往上走。除了黑石和林舒彤,神色神情有些淡定之外,其他其人神色有的癫狂,有的悲恸,有的双眼赤红,眼露凶光,有的大喜之余,独自哼笑。
老爷子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江尚心中。江尚受灵阵影响,神色有些怆然,心神坚守之余,双眼不由得落下几滴清泪。
近千级阶梯,刚走了一半,最后面的水柏突然浑身怨戾之气丛生,脸色狰狞着朝着前面的匡真扑了过去。
周身真气失控,神情发狂,嘴里不断地大喊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匡真正全新抵抗心魔幻象,一时失察,被水柏一掌拍出了阶梯。地脉凛冽杀机爆发,道道地气迸发而出,数道光华一闪而过,直接将匡真大卸八块肢解。
数抹鲜艳之色喷洒,山石多了些妖艳。匡真的头颅滚到一旁,林舒彤被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无比,慌乱叫喊。
水柏心神失守,心魔控制了他的身躯。谷路,岳轩见此刚要出手将水柏擒杀,江尚便大喊道:“不能杀他,在这里杀了他。你便多了一处心魔,走出去的机会便少了一分。”
两人听到这话,合力出手直接将水柏拍下了阶梯,只听得水柏在后面大声呼号,声音凄厉,如同厉鬼附身。
为免迟生变故,七人紧咬舌尖,嘴里不断地颂念着不同的经文秘法,直奔阶梯尽头。
神色各异的众人,冲出问心梯,神情萎靡的瘫坐在一起,只听得谷路有些悲悯的说道:“水师弟,来自一个小城村庄。十年前他亲眼目睹村庄覆灭,家中血亲死于非命。
有幸拜入真武门,欲修道有成后寻仇。曾经他无数次自梦中惊醒,心魔深种。无奈在这问心梯,遭心魔覆反,身死道消。
匡师兄虽然平时行事有些霸道,但待我却如至亲兄弟,如今他却惨遭不幸。岳师兄,我想给他们俩立个墓。”
岳轩听谷路说完,神色淡漠,摆了摆手说道:“前路凶险未卜,还是先抓紧时间调息养神。若是能脱了这芒砀山,再行刻碑立墓之事也不迟。”
此刻岳轩一门心思全在林舒彤身上,他这次出来,本就是奔着救寻林舒彤而来。天罡盟外门弟子成千上万,对于匡真水柏之流,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江尚一路见岳轩所行所为,看似仁德厚诚,实则有些生性凉薄。不由得在心里对这个人有了些警惕,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江尚身旁的黑石突然大喊道:“阿尚,你看云霞环绕之处,那是什么鬼东西?”
江尚闻言,抬头指望,只见云霞环绕的朦胧之处,一个巨大的身躯隐于其中,精致的鳞片在阳光下有些熠熠生辉。金铁之色的庞大躯体环绕着山峰,宛如一个金刚之箍,死死地勒住了山峰。
“这该不会是那座石碑上所画的角龙吧?”黑石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神色惊诧,缓缓说道。
受云霞遮掩,难以观全貌。但那依稀朦胧的身躯,实在是有些震撼人心。以小观大,众人猜测那云霞之中的巨蛇多半有万丈之大。
江尚神情怔怔,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息。听黑石问及,他摇了摇头说道:“观其鳞纹躯身,它似乎并不是角龙,更像是一条走出自己大道的通天巨蟒!它的形体扼住了这地势龙首要害,汉家世族的突然消失多半与它有关系。”
说完,江尚便观察起了周围。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片数百丈大小的演武场,周围许许多多的残垣断壁,仿佛被什么碾压过一般。犁庭扫穴,尽是废墟。
“这里应该是汉家世族的旁系附庸所居之地,并没什么危险。大家在这些废墟中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这处山势的地形地图。”江尚对着众人说道。
一阵翻找之后,七人分别找到了几块破碎的玉石,上面勾画着地势山形,拼在一起,虽然有些缺失,让江尚如获至宝。
仔细观摩之后,江尚眉头深皱,缓缓说道:“根据地图所示,这芒砀山原本是个福地,数万年的变迁,加上角龙之死,龙怨而生,通天巨蟒的扼首,如今却变成了一灭绝生机之地。
我们现在根据地图指引,去那汉家世族的核心之处,那里多半有大阵护持,能获逃出生天的机会。”
江尚手持玉石地图,穿过演武场,顺着地图所示,领着六人往山上走去。
上山之路,经过岁月的消磨,早已被地势龙脉同化。越是往上,潜伏的杀机越是凶险。江尚战战兢兢,每一步,都需要多加验证推演,一步错,则身死道灭。
处处山石草木之间,多有尸骨,都是些误入其中的妖兽被杀所致,步步惊心。
尸骨山石间隙,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宝药,甚至还有连大能都动心的圣药。江尚咽了咽口水,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天材地宝。
步步杀机,亦步亦趋。众人两步一停,三步一滞。爬了一天一夜,堪堪能看到上方的破败殿宇楼台。
江尚一路上心神之力消耗巨大,脸色苍白如纸,神情萎靡不振。一旁的黑石搀扶着他,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刻就将要倒下。
走到半山腰之处,正是到了汉家世族的嫡系所居之处。云霞环绕在他们头顶百丈之处,其中隐逸的巨大蟒身,依稀可见。
七人站在千丈大小的演武场上,抬头而望,久久不语。巨蟒早已身死,但庞大的身躯凌驾于众人头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震撼人心。
“这里还算安全,大家休整之后,我们继续探索。”江尚大口喘着粗气,身躯有些发颤,艰难开口道。
殿宇楼台伏倒,所用所铸之材都是上品,但岁月无情,终究化作凡土焦褐。不难看出,这里曾经的辉煌,若无变故,芒砀山能出一个霸主级的势力,与其他四大宗门共享观明天域。
江尚盘坐恢复心神,黑石为其护法。岳轩和谷路正围着林舒彤,护她周全。
半晌之后,江尚的脸色恢复了些,双眼有了些神采。起身看了看周围的残垣断壁,让他最为惊诧的是,这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汉家世族人的尸骨。
“地图所示只到这里。剩下的核心区域,地图没有标识。我们现在只能以云霞环绕之处作为方向,往那边攀行。”江尚将手中玉石地图丢弃,对众人说道。
好在这处区域以前是汉家世族的嫡系所居之处,有着残缺大阵护佑,还算安全,这让江尚省了不少事。
七人朝着百丈之高的头顶云霞处攀行而去,穿过废墟,便看到头顶云霞中通天巨蟒的尸身,往下蜿蜒,蟒首潜藏在一处高达百丈的巍巍祠堂之中。
经过一阵攀行,众人便到了祠堂所在之地。这里地势开阔,地上沟壑纵深,其中还夹杂着片片鳞甲。江尚猜测,多半是通天巨蟒爬行所留下的。
通天巨蟒身躯紧箍着万丈峰峦,蟒首向下蜿蜒直扑祠堂。祠堂大顶被钻出了个大窟窿,磅礴蟒首钻入其中。
云霞环绕周围,为眼前的情景增添了分分神秘莫测之感。江尚七人正式近距离观摩这宏大伟岸的一幕,心中惊骇至极,惶惶难平。
这时,清风阵阵,云霞浮动,带来了阵阵药香之气。众人心神回返,寻香望去,发现祠堂两边不远处是药田。
药田大部分被毁坏,唯有数株极品宝药盈盈立于其中,随风浮动。众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其中一株半人多高的小树,其形如蜿蜒龙身,枝丫开蔓呈爪状,叶有金辉龙纹,在阳光的照耀下盈盈发亮。
树冠宛若龙首吐珠,上面结着一颗血红色的果实。龙纹似乎在上面流动,栩栩如生,不由让人神往。
“这是圣药,龙血神木?”岳轩神色激动,原本紧守在林舒彤身旁的他,都不由得往前踏了几步。
江尚早已认出了这龙血神木,此物由含有真龙血脉的生灵血液浇灌生长而成,其树冠上的龙血果实,服用之后,福德深厚之人能觉醒真龙血脉,真龙护佑,改换资质。
七人眼中皆充满着贪婪之色,但有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岳轩六人看向了江尚,一路走来心中早已有了阴影,不敢擅动。
只见江尚摇了摇头,说道:“龙血神木四周有残缺大阵护佑,一旦靠近大阵启动,绝非我们等人能抵挡得住。而且这种圣药,有自主意识,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它会自己借助地脉逃遁。”
众人闻言,脸上纷纷显露失落不甘之色,不由得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