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依依从浴室出来就和程晓星黏在一起,盛沣再也找不到机会和小丫头亲近。
正郁气满满,晚饭时候,盛依依又出馊主意:“哎,爸,要不你认我姐当干女儿吧。”
程晓星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盛沣看她一眼,撂下筷子,沉着脸问:“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盛依依说:“是宋清学和我说的。你认我姐当干女儿,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照顾她了。她马上要去读大学,我们家给她出学费啊。”
“……不用这样的。”程晓星别扭极了,既为那个“干女儿”的身份,又为依依要给她出学费的想法。她当然知道小姑娘是全心为她好,没半点施舍的意思,但仍旧不自在,忙解释说,“学费我家里可以出,再说,我也能去打工赚钱的。”
盛依依嘟着嘴,“打工多累呀,反正我爸有的是钱,你学费又没多少,就让他拿好了。你认他当干爸,就是我亲姐了,他供你读书天经地义嘛。”
程晓星:“……”
她求助地看向盛沣,盛沣没好气地教训女儿:“什么干爹干闺女的,咱们家不兴那一套。”又皱眉问,“不是不让你和宋清学一起瞎混么?什么时候又背着我见他了?”
“什么瞎混?”盛依依不服气,“我们是同学,是哥们儿,都是正常来往好不好?再说了,我也没背着你见他。今天我们班同学生日宴,全班人都请了,宋清学当然也去的。”
盛沣被堵得没话,粗声说:“反正少和他瞎掺和,看看他都给你出的什么幺蛾子!”
“怎么就幺蛾子了?”盛依依气咻咻地盯着他,“我看你就是对人家有偏见!宋清学也没惹你,你干什么老针对他?”
宋清学这小兔崽子……惦记着他的宝贝女儿还不够,现在爪子伸得更长了,还要出馊主意拆散他刚到手的媳妇儿!
这都不算惹,他还想怎么惹他?!
盛沣都怀疑,这小子是老天爷专门派下来和他当对头的。
依依心思太单纯,好些话盛沣没法对她说,只蛮横地下了定论:“我不认什么干女儿,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盛依依气得摔了筷子,“哼!我看你就是小气,不想给我姐出那点儿钱!”
“我差那点儿钱?”盛沣也气得瞪眼,“平白无故认什么干女儿,我有那么老?”
盛依依的口气理所当然,“你快比我姐大一倍了,本来就不年轻啊!”
盛沣:“……”
一顿饭一直在吵,盛沣对着女儿向来没什么原则,她哀求两回,他就什么都应了。可这次他很坚决,这个干爹说什么也不肯当。
盛依依不悦极了,又怕程晓星以为盛沣嫌弃她,心里难过,还特意安慰她:“姐,你别理我爸。他不认你就算了,反正现在干爹也不是什么好词儿,好多干爹都是禽兽,他不认你,你还不稀罕他呢。”
禽兽……
这话戳中了盛沣心思,说得他老脸一热,要不是肤色深,只怕要显出红晕来。
程晓星本来也尴尬,但偷偷瞥见他如此不自在,不厚道地暗笑一声,对依依说:“没关系的,我学费真的不用你担心。”
盛依依见这两人今天都劝不动,只好妥协:“那好吧。不过,等你上了大学,要是碰到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啊。就算我爸不管你,我和宋清学也不会不管的。”
她孩子气的话惹得程晓星一笑,“我知道了。”
听她又提宋清学,盛沣在一旁哼了一声,向自己的汤碗里又加了一大勺老陈醋。
又在盛家待了两天,临近开学,盛沣亲自送程晓星回家。
车开到程家门口才停下来,透过车窗,程晓星看到两扇紧闭的黑漆木门,门楣处悬着一方窄窄的匾额,上面是她爷爷手书的五个大字:耕读传家久。
她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十八年,该是最熟悉最亲切的,可现在明明回家了,心里却开始想念另一个地方。
那个有他的地方。
两人安静坐着,都有些依依不舍。
沉默了良久,车里气氛却渐渐胶着。
程晓星感觉空气越安静,心里就越鼓噪,身旁男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最后她在逐渐加速的心跳中开口:“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盛沣木着脸“嗯”了一声,开了中控锁。
可是她手刚把车门推开一点,斜剌里横过来一条粗壮的手臂,大掌正叠在她手背上,用力一握,又把门“嘭”的一声拉上了。
她猛地偏过头,见盛沣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本能地扭开脸。
盛沣整个人压过来,把她挤得后背贴在车门上。她看看窗外,紧张地去推他肩膀,“你……你别这样,在我家门口呢……”
他呼吸有些粗重,灼热而急促地,一下下喷在她面颊上。她听见他说:“别怕,玻璃是镀膜的,外头人看不见咱们。”
他这么一说,她倒更紧张了,缩着脖子躲他,“……那你想干什么?”
女孩子娇小的身子被他逼到角落里,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又羞又怯地望着他,乖巧极了,也可怜极了。
以前每次见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就心疼得不得了,想安抚她,护着她。现在变了,她越可怜,他越忍不住想使坏,想欺负她。
也许,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本身就是带着某种恶意的。
盛沣头回发现,原来他骨子里也有这么轻浮恶劣的一面,暗暗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说:“再给我亲一下,亲一下……就放你下车。”
程晓星小脸儿红透,回想那天那个吻,心里乱得七上八下,最后咬着唇,用软软糯糯的声调和他讲条件:“不要亲嘴唇……”
盛沣立刻答应:“好。”
小丫头闭上眼睛,两手抓着身下座椅的皮套,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盛沣笑了声,把她上下打量片刻,像抓到小羊羔的大灰狼,在挑选下口的位置。
今天她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清纯简约,衬得皮肤更白皙了。T恤领口有点大,纤细的脖子全露出来,线条柔美。往下是精致的锁骨,因为瘦,骨骼线条分外清晰,锁骨上方有两个深深的凹窝。再往下……
他不敢多看了,止住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联想,俯身吻了下去。
程晓星眼前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
她感觉自己等了很久,本以为他会吻她额头或者脸颊,当锁骨的位置传来灼热感觉的时候,她猛地瞪大眼,又意外又惊惶。男人却还不满足,竟然探出舌尖儿,在她锁骨凹窝处舔了一下。濡湿而温软的触感太陌生,也太羞人,那个瞬间,她几乎惊叫出声。
还是被盛沣捂住嘴巴,才把那声尖叫吞回去了。
等她情绪稳定,盛沣才松开手,她慌忙把锁骨处他留下的口水擦掉了,两手抓着衣领,结结巴巴质问他:“你……你……你怎么这样!”
看小丫头急得快哭了,盛沣却坏笑,“我哪样了?你不让亲嘴我就不亲,还不够听你话?”
“可是、可是你……”
怎么可以亲那里?!
舌头打结似的,程晓星又窘又急,眼圈真的憋红了。
遇事那么从容淡定的小丫头,现在被他弄得话都不会说,盛沣一把搂过她,抱在怀里安抚:“好了好了,我的错还不行?肉皮儿又白又嫩,我看了没忍住……”大手摩挲着她后背,他低低地问,“真生气了?吓着你了?”
程晓星“哼”了一声,小脚丫寻到他的腿,狠狠踢了一脚。
盛沣被踢笑了,无赖地要求:“踢完了就算出气了,可不许真哭鼻子。”
程晓星又拧他手臂,“你这人真讨厌!”
纠缠一阵后,她把他推开,扭身去推门,却又被他抓回来。
这人反反复复,她是真的恼了,咬牙问道:“说了亲一下就放我下车的!你又干什么?”
盛沣举着两只手表示清白,一脸无辜地说:“这回什么也不干了,是你脸太红,回去怎么和你妈解释?还是再坐会儿,等臊劲儿下去再走。”
程晓星:“……”
自己摸摸脸颊,也真是热得烫手。
可这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她白他一眼,只好又乖乖坐下。好在这回盛沣规矩,老老实实坐着,再没碰她一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和她闲聊着。
他对她说:“你不想靠着我,愿意自己拼一拼,我都依着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要强得有个限度,万一真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一定要和我说,知道么?”
程晓星怒气还没消,赌着气冲他道:“知道了!”
刚说完就被他打了一下,“和你说正经事呢,态度认真点儿!”
她:“……”
什么人嘛?!
耍起流氓那么不正经,现在要说正经事,转脸就怪她不认真。
她瞪他一眼,见他面色严肃,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好乖乖地说:“我知道了。”
盛沣这才满意,又端详她两眼,“好了,脸没那么红了,想走就走吧。”
她“嗯”了一声,下车之前,又听他很低很低地呢喃:“……别让我等太久。”
程晓星心里悸动,只假装没听见,拎包下了车。
盛沣片刻犹豫也没有,等她一关车门,马上开车离开了。
她却没立刻进门,而是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车启动,带起一片扬尘。车走到巷子尽头,拐了个弯,终于在眼前消失了。
“别让我等太久。”
——我不会的。
——因为,我也想快点和你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