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儒袍,头戴纶巾,手持笔杆,腰间佩戴玉珏,两袖清风拂过,街道清冷。
张子墨双眸深邃,面前高墙筑起,青瓦衔接,坐落有序,门前放置两尊断头兽身镇守。
漆黑大门上的辅首都被遮住了双眸,张子墨低垂双目,但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谁能想到,这会是文相府。
千灵皇朝,文相府,文渊公之所!
放轻身躯,他知道来这里的目的,他不会做没有的功夫,他今日前来,向文渊公讨命。
讨百年前学子之命,何错之有!
可就在叩门之时,大门敞开,一名身着麻衣老人微微弯身,说。
“请,文渊公已等候多时!”
张子墨身为文人,应当对老人该有尊礼,可是却目视前方,对老人视而不见。
老人已经习惯了,他很想知道,此人能否走出文相府?毕竟,好久没有学子,敢踏入文相府!
双手背后,脚步轻快,如同蜻蜓点水向着后院而去,身后张子墨脚踏清风紧随其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座凉亭,文渊公已经坐在那里,石桌上也早已摆放茶水。
文渊公看着不远前来的张子墨,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一身白衣,满面春风,开口如同雨后凉风,带来清爽之言。
“既来之,则安之,本相可不敢留你在这里,也知道你为何而来?”
“请上前一叙,莫要拘谨。”
麻衣老人默默退出后院,张子墨也快步上前,坐在文渊公对面,将他与文渊公摆在同一地位,也拿起茶杯浅含,湿润嘴唇。
“早闻文相府乃千灵皇朝文官之都,文相深居其中,看来风水果然不假,名符其实。”
文渊公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言道:“此言不假,此话有理,那不知以张兄看来,我朝朝纲如何?”
“朝纲不振,莽夫当道!”
张子墨明明知道不该顺着文渊公之话而接,可是,他却偏偏顺势而下,让文渊公难堪。
“莽夫当道,此话不糙!”
“可是,本相在世,谁敢言朝堂之上无阴阳平衡,无文武制衡!”
听着此言,张子墨用杯盖来回拂过茶面,淡淡的说道:“沏茶功夫不到家,茶叶过少,清水过浑。”
文渊公感到新奇,端起自己的茶杯一品,深感满意,没有不妥之处。
“茶叶恰好,雪晴正好,不多不少,差点仅仅是时间的沉淀,百年已过,不见灾祸,望张兄细细品尝,知晓一二。”
“他人之言,祸口之灾,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张子墨手上一顿,听到雪晴二字,真是想不到,莽夫有何德何能配得上雪晴二字?茶叶或许是好茶叶,但是断了根,何谈好茶?
“据说朝堂之上文系只有文相一人,武系足有百人,虽说文人口绽莲花,可是百口难辩。”
“不会被孤立吗?”
文渊公起身来回踱步,想了想自己的老对手,反正皆是一人,有何不妥?而且,此界,名为。
封龙困界!
焚书坑儒,戮道掠术,此乃始皇帝万世难以磨灭的丰功伟绩,也是巩固之功,帝皇之权!
整个封龙困界,就是由这群“敢于牺牲之辈”,给硬生生造就填补出来的。谁敢言,自己脚下的土地,那一块干净过!
哪怕是石桌上的茶具,就不知道是哪位儒生的尸骸所烧制的?
我们,活生生的吃着前人而成长的!
心平气和的坐下,文渊公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张兄可知,百年前的学子变故?”
“哦,愿闻其详。”
“那好,此事当从千灵皇朝千伏先皇崩殂,立四子为皇,本相驳斥众官,主持祭天大典,宣告新皇登基……”
“想必张兄也知晓,本相驳斥的,全都是文官,武官甚少,让我心寒。先皇其余子嗣,被本相杀的杀,囚的囚,仅仅剩下九子,以及二女。”
张子墨没有说什么,他也知道朝堂是非多,不是就留之地!
那是文人的沉沦地,腐蚀文人之气!
偏偏文人百舸争流,激流勇进,得到那一丝丝的权利,皆因我们百家,输在了帝皇之权!
尤其,儒家最为严重,不惜断臂!
不过……算了,了解那么多干嘛?武官由武相为首,文官以文相为尊,帝皇制衡双方。
不过,文渊公真的狠辣,想必那九子被发配,二女住深宫,其余的,早就化为黄土!
张子墨听到新皇上任,大刀阔斧的进行变法,触及朝员利益,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学子变故!
当听到文相说到,“天下芸芸皆为众生,谁言芸芸众生皆为学子?”,此言时,张子墨从文相眼中看出了那股狠劲!
可是,他说的对吗?对!
芸芸众生能识字言语,在张子墨看来就是一件比天,比地,都要大的事情。
更何况文人拥有学识,不谈渊博,只谈浅薄,那也是宝!
却被他文相,扼杀了文人学海,用文人的躯体造出来血海!
“敢当先头卒,当有舍身命!”
随着文相说完,张子墨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胸中怒火压制,声音仿佛能万年不化寒冰,吐出的字语,如同寒风一样的撕痛!
“这就是你,冒天下大不韪,挖坑填子!”
“这就是你,为当今的皇上,出谋划策?”
“这就是你,身为文人表率,天下共师?”
说道这里,张子墨直接拿起掀开茶壶盖,像一个匹夫一样的行为灌水顺喉咙。
“你,有何颜面?成为文相!”
袖袍一甩,石桌上面之物,通通扫落地面,发出稀碎的声音,同时双手拍桌,质问文渊公。
“就凭我是当今千灵皇朝文相!”
“你该庆幸,我仅仅杀了三分之一的学子,我也该庆幸,千灵皇朝地域不大,要不然我也没办法向皇上交代!”
“你该庆幸,七十年前本相在你到来之前率领万军屠杀商贾,我也该庆幸,帝皇至上,寸土之所,赦我无罪!”
“你该庆幸,你来自上面,本相不敢诛尔,我也该庆幸,多谢你们上面的谋策,皇上大醒,本相手刃诸敌!”
文渊公用三个“你该庆幸”,回答张子墨那三个“这就是你”,甩了甩衣袖,冷哼道:“小儿无知,小儿张狂,本相心如明镜,道如磐石,哪怕本相很少参与朝堂之事,但天下人如何评论老夫,老夫深知,用不着你来说理!”
“老夫辅佐三代,老夫身躯硬朗,老夫从不服输!”
张子墨听后,气及大怒:“尔等老贼,不为人子,不敬天地,断教化言,毁国根系!”
“民生不开智,何以任文相!”
他也知道,仅仅剩下三分之二的学子,那么是谁言传身教这些学子?教导他们的夫子,早已化为黄土……
“你不尊师道,你滥杀无辜!”
“你上对不起天,天赐予你身心之意,你用来不思正途!”
“你下对不起地,地承载你行走之躯,你用来掩埋罪行!”
“你对不起君主,君授予你文人大任,你用来祸乱国运!”
“你对不起师道,师赋予你教化民众,你用来愚弄众生!”
“你对不起父母,亲严教你成为栋才,你用来猖狂资本!”
“你背弃师道,师道不容你!”
“你,文渊公,不配担此名!”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说的就是你这种文人败类,你有辱天地,有辱圣贤,有辱君主,有辱父母。”
“你,有何颜面,存活世上!”
听着张子墨的长篇大论,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文渊公充耳不闻,最后背过身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有些人不仁不义,就不许我不忠不孝?本相是非功过,从来不是你们文人墨客来评头论足,还是交给时间来验证的为好!”
“现在,本相还是活的好好的!”
“天下文人墨客,也还是会春风拂过,野草始终会旺盛起来的,毕竟,权利的欲望,抵挡不住。”
张子墨也知道,权利的欲望,如同扎根在心里,永远除不干净,就像是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哼!岁月只会掩埋你的罪行,还是让天下众生来评价你,口口相传为妙!”
“我等文人会为你撰写传记,让你流芳百世,史书有你的一墨,想必回后世之人,皆能仰慕你之风采!”
文渊公听后,讽刺一笑而过,淡淡说道:“流芳百世,想必是遗臭万年,难怪会有那么一段话。”
书生的言,诛人的心!
书生的笔,刻骨的痛!
书生的墨,非白即黑!
书生的命,价比天地!
张子墨听到文渊公之言,拂袖而去之时,文渊公说了句话。
“整个封龙困界,就是你们的坟墓。我文相府所在之所,皆为文人禁地!”
「为了自己的弟弟,你活的够累的。」
当张子墨踏出文相府门槛,随着关门音响起,回过身在看的时候。
漆黑大门原来是由文人的鲜血给染成了漆黑,辅首的双眸覆盖上了血光,门前的首身虽然无头,但是仍然有着一股威严之势。
文相府,建造在文人堆积的尸骨之上,里面居住着……
文相,文渊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