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张队也和我谈过了,8?24的卷就在我这儿。”
“芳子,你也表个态吧?”
林芳看着李局,又看着江满全,江满全刚才的话声音并不大,可林芳能够听出来江满全心里巨大的失落和悲哀,林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难过的颤抖与江满全心脏痛苦的抽搐一定交织在一起。
“我听江队的,可我——保留意见。”
李局夹烟的手抖一下“那就这样决定了,有不同意思,以后可以提,现在必须要进入情况了,你俩作为8?24专案组的一员,江队,这个组长你还得挂上。张队,你还有什么吗?”
张队站起来“李局,就这样吧。”
李局和张队走出了办公室,两人甚至走出时,都没有看一下江队。
林芳却一直盯着他们,她知道,李局和张队不敢再看江队的眼睛了。
江队看着桌上的案卷,一动不动,林芳看着江队,江满全的眼里在闪着光,那是阳光照射在他眼里越积越多的泪水上,两滴闪亮的泪掉到了卷上,江满全双手捂住了脸一动不动,林芳看着,她看到江满全的手在颤动着,芳子明白,江满全此时心里一定是在放声恸哭。
林芳走到了江满全身旁,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满全颤抖的手,她眼里的泪水就默默流到了两人手上。
朗图终于在那个酒吧等到了妹妹珠拉。
珠拉看着朗图夹烟的手抖动一下,脸上就显出一种笑意,这笑容呈现在珠拉脸上就显的很美。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听了珠拉的话,朗图笑不出来,他只是久久地注视着珠拉。
只有朗图能从珠拉的笑容里看出这笑后面极力在隐藏的东西,珠拉的声音让朗图感到了一种陌生感,这声音显的成熟。珠拉过去天真单纯开朗的声音一下就显的很遥远了。
“你不是出国了吗?”
朗图没有话,他看着珠拉摇摇头“珠拉,你变了。”
珠拉从这话里就感觉出哥哥内心的痛惜。
“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在黑城?”
“找你,这就是理由,你信吗?”珠拉默默地点点头。
“没想到,我们都成了马地生的俘虏。”听了哥哥的话,珠拉一下紧张起来“哥哥,你什么意思?你认识他?”
朗图笑笑“我到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走吧。”
珠拉坐在朗图的车上,两人都没什么话。
“哥哥,我毕业了,没找到什么工作,就是这样,你该明白,在黑城没有多少人懂艺术,我的专业也没什么用。”
朗图一下把车刹住,他看着珠拉“你什么时候假话讲的这么熟练?我只想问你一句,马地生是怎么认识你的。”
珠拉看着哥哥“在学校,我坐过他的车,就这样认识的。”
“这么说,是你先结识的他对吗?”珠拉点点头。
朗图抬手打了妹妹一个耳光,珠拉丝毫没有反应“哥,你打完了?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就这样了,我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
朗图感到心里一阵绞痛,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妹妹竟然也在黑城这块充满了金钱味道的暴发城市里变了,变的让他陌生起来“珠拉,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确实没权干涉,可有些人我可能比你更了解,这些人并不懂得珍惜,你是看中他的钱对不对?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俗?”
珠拉低着头久久没有抬起来,她真的抬不起头了,无论是从精神还是身体。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野兽逃脱了猎人的捕杀后,只能躲在暗处独自添着自身的伤口;就像结婚,生活在一起才明白这个选择错了,可又有多少人能挣脱那无形之锁穿越这无影之墙!
珠拉不想让哥哥感受到自己的悲哀,因为她知道哥哥是那样的珍惜的疼她。
珠拉打开手包,那里放着一盒女士抽的香烟,珠拉从来也没抽过,只是把烟放在那里,为什么会这样连珠拉都不清楚,可此时,珠拉极自然地把烟拿出抽出一支点着吸着,一切都很象回事的自然,珠拉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不屑的微笑。
朗图看着,他也抽出一支烟点着,他打着打火机的手在抖着,他看到珠拉丝毫没有看到亲人想述说委屈痛苦的想法,她甚至连泪水都流不出来,这是一种被生活磨掉了希望的麻木,珠拉虽长着一个青春的体态,可她已对生活失去了爱的热情,面前的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朗图简直无法想信自己的眼睛,随着妹妹抽烟的神情,朗图心里最后一点的怨恨难过和心痛都像袅袅升盘的轻烟一样蒸发了。
此时朗图才发觉,自己面对苦苦寻找思念的妹妹时,距离竟是那样的遥远。
自己竟然在这一刻点着了香烟,自己在哥哥面现这一切似乎自然的表现连珠拉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可怕。
“那个小楼是他让你住的?”珠拉看着哥哥点点头。
“你以为它属于你吗?”郎图凝视着珠拉,可他在珠拉的脸上竟没有看出一丝的难过和欠疚,珠拉的脸像一片苍白色的大理石,这是成熟还是真正的堕落?郎图真的判断不出来了。
“他什么也不让你干?在那里养着你对吗?你以为这种生活很舒适是吗?你以为你没费什么力量就获得了别人可能奋斗一生都获得不了的生活处境对吗?可你别忘了,珠拉,你是一个人,一个应该靠自己的青春靠自己的实力去努力去拚打去思索的人,而不是只为了获得一块骨头就会负出忠诚的狗——”
朗图压抑了很久的失望情绪终于通过他话爆发了出来,还没容朗图说完,珠拉的手已打在了哥哥的脸上,很重也很响亮。连珠拉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为什么会飞快的打出去。珠拉呆呆地看着哥哥,朗图也是那样呆呆地看着妹妹。
“我说到了你的痛处,让你感到了自己的无耻了对不对?珠拉,我没想到你的心里还会有羞耻感。”
听着哥哥的话,珠拉笑着,她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泪水不能控制地在她笑着的脸上流着,一切都失去了理智的控制,珠拉扑到了哥哥的身上,珠拉不能自己在骂着什么,她疯了一般竟把朗图扑倒了,珠拉疯了一般骂着撕扯着哥哥的衣服,朗图完全被妹妹发疯般的举动惊呆了,珠拉的撕打叫骂声甚至把周围的人都惊动了。
车门被打开了,一只有力的手一下把珠拉的手控制住了,珠拉被从车里一下抱了出来,珠拉发疯地哭叫着抗挣着,可在这个人的控制下她丝毫动弹不了。珠拉挣扎地扭过头来,她看到了周军,周军如电般的目光一下就剌进了珠拉的眼里,珠拉马上平静下来,她紧张的身体也一下变的松弛,这种突来的异常有力的拥抱让珠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巨大的精神剌激竟使珠拉感到一阵晕眩,她的意识竟一时出现了空白而出现类似昏迷的状态。
看到珠拉突然的昏迷,朗图从车里冲下来,他的鼻子还在流着血。他被眼前突发的一切完全搞蒙了,在妹妹疯狂地撕打中,他真的不明白文静温柔的珠拉身体里怎么会蕴藏如此不可理喻的疯狂?妹妹这是怎么了?
抱着珠拉的周军直直地站着,他的目光从珠拉平静的脸上移到了朗图的身上。本想冲过去的朗图竟被周军眼里射出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逼视下停住了脚步。
“你是——什么人?”听了朗图的问话,周军并没有回答,他阴阴地回问“你呢?”
珠拉的身体还软软的依在周军怀里。
巡警来了,在向一些围观的人了解着情况,周军一直冷冷地盯着朗图。
当周军看到珠拉和一个男人上了一辆车时,他就悄然的跟上了。
巡警走到朗图面前“你——怎么回事儿?”
“我是她哥哥。”朗图对巡警解释着,巡警并不相信“证件?”朗图把地生公司的名片交给巡警。
“身份证?”
“我没带,在我办公室。”
巡警看着名片又转身看着已昏迷过去的珠拉。
“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朗图想走到珠拉面前,他的胳膊被巡警拉住了。
周军默默地盯着朗图,他的眼里闪出一道如刀般锐利的冷光,这光让朗图感到全身被剌一般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
“对,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希望你先把她送到医院,也谢谢你能替我照看他一下,这是我的车钥匙。”
朗图在巡警的夹持下还是移到了周军面前,把自己的车钥匙和一张名片交给了周军。
朗图被巡警领到了派出所,巡警在向一个领导一样的警察交待着什么,朗图并没有对此时自己的处境感到生气,他相信自己会很快说清情况而出来,那个像派出所头的警察走进了屋子,坐下来点着一支烟很随意地看着他。
“姓名?”
“朗图。”
“黑城人?”
朗图看着这个向他发问的警察,他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
“我在黑城工作,我祖籍是内蒙锡盟的。”
听了朗图回答,这个警察看着朗图“你是蒙古族对吧?在黑城工作,搞什么的?”
“我在地生公司,这是我的名片,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没有带在我的办公室里。”
警察看着朗图的名片“我是这个所的所长,我叫郝春,讲讲怎么回事,你妹妹怎么回事儿?”朗图从所长的问话中感到了一种轻松,可所长的问话却让他感到了沉重,因为他也不清楚珠拉为什么突然变成那样,珠拉的举动让朗图的心猛烈抽动一下,他隐隐感觉到,妹妹轻松笑脸的后面隐藏着什么?可是什么也是朗图自己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