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杨梨梦魇后,抢4床病患反复发作抽搐,直到凌晨4点,抢4床病患终于未再抽搐,生命体征趋于平稳,杨梨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值班室小憩了会子。
许是因为太过劳累,刚沾着床杨梨就睡着了。
过了五分钟,杨梨起身径直朝抢救室走去,搭班护士张丽心中奇怪,杨医生怎么才躺下就起来了?于是出声询问,“杨医生?”
然而杨梨并没有理睬她,张丽不以为然,以为杨梨可能没听见,也没多管,继续推着治疗车到病房干其他事去了。
每个抢救床都是单间,而此刻病房中,只有病患一人,病患母亲在病房外走廊支了张简易床已然睡去。方才来看望病患的女子亦睡在不远处。
杨梨忽然一把掀开病患被褥,接着掀开患者腹部衣物,露出那枚鲜红色的焦痂,紧接着手心正对着那焦痂,隔空一抓,不消一会子便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蠕虫自那焦痂部位爬出,杨梨五指一紧,那虫子便已灰飞烟灭。
虫子一死,那虫子的主人便有所感应,速速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自己精心培育的蛊虫身死的一幕,心中大愕:“你干了什么?”
杨梨冷冷的目光飘向那女子,“你就是行蛊之人。”这是个肯定句。
女子一怔,并不算好看的容颜忽然扭曲,“那又怎样?多管闲事!”说罢便要向杨梨扭打而来,杨梨一个侧身便轻易躲过了袭击,紧接着胳膊肘一个反撞,女子便狼狈倒地。
她不甘地伏在地上,“你是什么人?”
杨梨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冷冷掷出了自己的问题,“苗人擅蛊,却不可滥用,你可知错?”
女子抬眼望了望病床上已然躺着的那个人,一双泪盈盈的瞳孔遽然收缩,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性命垂矣的活死人,而是一个不曾破灭的美好向往,她说,“阿哥,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一起下河捉鱼,一起上山偷桃,一块冰糕你一口我一口,我们虽然家境贫寒,可那时的日子真的是好啊!阿哥,你考上了大学,我真的替你高兴,可是没钱付学费你忧心了好久,我来这里打工供你上学,你说能和我在一个城市你很高兴,我记得你曾说过要娶我为妻。”女子说这话的时候,满心憧憬,仿佛能看到他们幼时游戏田垄的美好日子。
“可是”,话锋一转,眼神没来由地变得凄然无助,“你自从遇到了那个女人,一切就都变了,你还和她定了婚,我曾给过你回心转意的机会,可你仅仅因为她是城里人,她能给你好的前程,就离开了我。你说她很爱你,比我更爱你,可是呢,在你生病卧床的时候,她又在哪里?由始至终都是我在你身边啊,只有我在啊,你为什么看不到呢?”说到这里,女子早已泣不成声。
唯有抽噎声响彻在这幽幽无边的夜里,无比凄凉。
女子在控诉她已故的爱情,她是能掌控蛊术的苗女,却不能掌控自己的爱情,即便是对自己的爱人下了无情蛊,也不能改变爱人的移情。
杨梨此刻眼角有泪欲滴,好似被勾起了某种不堪的过往,而为杨梨擦拭眼泪的手,却是来自商巫的控制。
杨梨此刻身由商巫掌控,并不晓得发生的一切。而杨梨心中此刻无比难过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既然已经变了心,你又何苦为了这么个不值当的人伤情?”商巫这句话是说给那女子听的,更是说给没有意识的杨梨听的。
商巫拳心一紧,像是被人糟蹋心爱之物般的呼吸不畅,沉默良久才对那女子道,“你走吧,今夜的事只当没发生过。”